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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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枝枝牽趙姝往樓上小室去,走到欄道,瞥見昭明仍站在庭院里。一層層樓走上去,走到最后一層,快要進小室的時候,再往下一看,昭明走開了。 趙枝枝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哪里怪,她只好問趙姝:“昭明公子好像不太對勁?” 趙姝連忙說:“有嗎?我和他不熟,沒說過幾句話?!?/br> 趙枝枝指著緩步往外的昭明,“平時昭明公子回太子殿下身邊,都是咻的一下飛走,今日卻用走的,而且他還走得特別慢?!?/br> 趙姝:“是嗎?” 趙枝枝一手捧花碗,一手拉趙姝進屋坐下:“他是不是受傷了,所以身手變遲緩?” 趙姝:“不知道?!?/br> 趙枝枝不再提昭明的事,因為趙姝指了墻上掛的畫像問:“畫里的人,是太子殿下?” 趙枝枝羞聲說:“正是殿下?!?/br> 趙姝笑問:“作甚將畫掛墻上?” 趙枝枝撥撥碗里的水仙花,聲若蚊吶:“因為殿下好看,畫像掛在墻上,可驅鬼辟邪。我鮮少回南藤樓,正好由殿下的畫像替我鎮屋?!?/br> 她想起什么,囑咐:“阿姐莫要再看了,看一眼就好,這畫像不能隨便看?!?/br> 殿下說,畫像只給她一人相看。他雖說了這話,但他沒有說不讓她掛起來。 趙姝也沒敢多看,她開始看案上的花:“這是什么?” “是水仙?!壁w枝枝獻寶一般將水仙花遞過去:“是不是很漂亮?” 趙姝嗅了嗅:“又香又漂亮,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br> 趙枝枝遺憾地撫摸水仙花:“可惜它已經開花許多天,就快要謝了?!?/br> “花開花落總有時,只要是花,就會有凋謝的一日?!?/br> “可我不想讓它凋謝?!壁w枝枝怔怔道。 趙姝:“它還沒凋謝,你便如此傷感,待它凋謝,你還不得掉淚?” 趙枝枝為水仙花傷心了一會,摸了摸它又親了親它:“就算你凋謝了,我也會一直養著你?!?/br> 趙姝見她和花說話,天真無邪的浪漫,一時之間不知是該羨慕還是該發笑。 “這么大的人了,還和一朵花說話。它是花,又不是人,它聽不懂人話?!?/br> “阿姐又不是花,怎知花聽不懂人話?” 趙姝噎住,半天方道:“……那你讓它說句話?!?/br> 趙枝枝:“它是花,又不是人,它怎會說人話?!?/br> 姐妹倆對上視線,嗤嗤發笑。 笑著笑著,兩個人抓起案上的瓜子吃。趙枝枝主動提起趙夫人出府住的事,問:“夫人以后還會回去嗎?” 趙姝嗑瓜子的動作慢下來,搖搖頭:“不知道,娘說她不回去了?!?/br> “真的不回去了嗎?那夫人以后怎么辦?” 趙夫人的娘家早就在帝臺換主人前搬出了帝臺,就算娘家人尚在帝臺,趙夫人要想回去住,娘家人也未必答應。 “娘有積蓄,她將當年帶進趙府的嫁妝里能帶的都帶了出來,就算獨自在外,也吃穿不愁。只要趙家不出面,她就能一直待在外面?!?/br> 趙姝寬慰自己,待她嫁了人,她就能以那一家兒媳婦的身份,為趙夫人在外置辦屋宅。 “有什么我能為阿姐做的,阿姐只管開口?!壁w枝枝道,“雖然我自己沒什么本事,但是只要我努力向太子殿下求恩典,他會……” 趙姝握緊她的手:“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無需再做任何事。你顧好自己,不要為我擔憂。你在太子身邊,萬事先為自己考慮?!?/br> 這幾天來云澤臺相看,她總是害怕自己待在這里的時間太長,會給小老鼠帶來麻煩。小老鼠在云澤臺,依仗太子的寵愛而活,這份寵愛甚是重要,關系到小老鼠以后的日子好壞。若是小老鼠總是為了別人求這求那,定會引得太子厭煩。 她不想小老鼠失寵,她至少還有她的母親,可小老鼠什么都沒有,小老鼠就只剩太子的寵愛。一旦失寵,以小老鼠的愚笨天真,性命堪憂。 趙姝:“反倒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盡管差遣。我在外面行事,比你在云澤臺中更方便?!?/br> 趙枝枝應下趙姝的話,她覺得這樣能讓趙姝更安心點:“好,以后有事,我第一個尋阿姐?!?/br> 趙姝抱住趙枝枝,久久不曾撒手。 趙枝枝喜歡被人抱著,她喜歡太子抱她,也喜歡阿姐抱她。 趙枝枝乖巧地躺在趙姝懷里,問:“阿姐以后還回趙家嗎?” 趙姝:“不回了?!?/br> 趙枝枝蹭蹭她:“阿姐不用擔心以后沒有娘家人,只要我在云澤臺一日,只要我還是太子殿下的寵姬,我就是阿姐的娘家人?!?/br> 趙姝:“不在云澤臺,不是殿下的寵姬,難道你就不做我的娘家人了?” 趙枝枝:“若到那時,阿姐還是不認我為好?!?/br> 趙姝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心酸泛淚,將她抱了又抱,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br> 趙枝枝笑了笑,不動聲色轉移話題:“阿姐,你心中有夫婿的人選了嗎?” 趙姝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道?!?/br> 趙枝枝:“是誰?” 趙姝就只記得一個姓孫的相貌俊俏,她將話告訴趙枝枝,趙枝枝立馬將簍里的羊皮卷畫像翻出來,找到那個姓孫的:“是他嗎?” 趙姝看了眼,“就是他?!?/br> 趙枝枝:“阿姐喜歡他?” 趙姝:“談不上喜歡,看著順眼而已。與其挑個丑的,不如找個俊的,好歹夜晚看著不心塞。若是夜半起床,看見枕邊躺著個豬頭,多嚇人啊,要是嚇到昏厥,這夫妻也沒法再做了?!?/br> 趙枝枝好奇問:“真的有被夫君嚇到昏厥的人嗎?” 趙姝:“當然有,世間男子丑人居多!可惜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嫁個丑人,生個丑娃,祖祖輩輩丑下去,若是最后堆成一個奇丑無比的丑八怪,那叫一個罪過?!?/br> 趙枝枝聽得認真,一邊嗑瓜子一邊道:“要是能選,誰愿意嫁丑人?” 趙姝往外吐瓜皮:“有啊,有些人就是喜歡丑男人?!?/br> 趙枝枝:“這些人一定很善良?!?/br> 趙姝:“這不叫善良,這叫嗜丑之癖?!?/br> 趙枝枝將那畫像拿起來,放在趙姝旁邊比對:“此人相貌堂堂,不知人品如何?” 趙姝:“人品之事,非一日兩日能夠窺見。今日是好人,明日就可能為利益驅使,變成壞人,只要他不做殺妻之事,我便沒有什么好怕的。來日方長,嫁過去再說?!?/br> 趙枝枝將畫像全都推給她:“阿姐慢慢看,無需著急?!?/br> 趙姝心中已有了定論,嘴上應道:“好?!?/br> 姐妹倆說著話,忽然說起風流韻事,大多為貴婦人婚后與情郎來往鬧出的事。趙枝枝不知道趙姝為何說起這事,但她聽得津津有味。 趙姝:“傳聞諸侯國有位長公主為她的情郎誕下一女,傳得沸沸揚揚,你猜她的夫君作何舉動?” 趙枝枝:“有何舉動?” 趙姝:“她的夫君非但不責怪公主,反而還為公主修建宮殿供她享樂?!?/br> 趙枝枝哇一聲,記下了這位公主的事跡,想著夜晚去問問太子,太子對各國的事如數家珍,或許他會說得更加生動。 從開始惦記這事起,趙枝枝就開始盼太子回來了。 趙姝待了一個時辰后,昭明來接她。 趙枝枝送別趙姝,回了建章宮。 在建章宮等了又等,終于等回了太子。吃夜食時,趙枝枝拿趙姝說過的公主之事問太子,才剛說完,太子被米飯嗆住,咳嗽不止。 趙枝枝:“殿下,你怎么了?” 姬稷咳完,飯也不吃了,語氣嚴肅,朝趙枝枝招手:“坐過來?!?/br> 趙枝枝不明所以,乖乖坐到姬稷身邊。 姬稷點她額頭:“從哪聽的?” 趙枝枝緊張起來:“別人……別人說的,那人說,外面的人都在說這件事,這不算件新鮮事,大家都知道?!?/br> 姬稷:“你阿姐說的嗎?” 趙枝枝立刻否認:“不是?!?/br> 姬稷:“嗯?” 趙枝枝發顫:“是趙姬自己聽來的,趙姬不記得是誰說的了?!?/br> 姬稷揉揉她肩:“孤沒有責怪趙姬的意思,趙姬以后莫要再提這樣的事就行?!?/br> 趙枝枝身體仍是僵直:“再也不說了?!?/br> 姬稷嘆口氣,其實這樣的事,也不是不能說。瞧趙姬怕成這樣,她本不該怕他。 須臾,他問:“趙姬想知道那人是誰嗎?” 趙枝枝:“不想?!?/br> 姬稷:“來來來,孤來告訴你?!?/br> 趙枝枝怯生生將耳朵遞過去,姬稷親親她的耳朵,悄聲:“你說的那位長公主,是孤的長姐,信陽長公主,她的夫君,是魯國武昌侯?!?/br> 趙枝枝驚訝到嘴都張大,難怪殿下剛才戳她額心,原來是殿下的親jiejie! 姬稷見她一雙黑眼睛烏溜溜地轉,便知她有許多話想問,他將她攬進懷里,拍拍后背:“問吧,問吧,不怪罪你?!?/br> 他讓問,她就真的問了:“建宮殿的事是真嗎?” 姬稷:“嗯,真的?!?/br> 趙枝枝:“那個呢,那個也是真的嗎?” 姬稷哼一聲,手掌一重,往下拍了拍,趙枝枝一抖,低眉順耳,細聲喊:“……疼?!?/br> 姬稷連忙撫撫:“嬌氣?!?/br> 趙枝枝咬唇,長睫顫了顫。 姬稷又愛又憐:“打過的地方,孤給你親一親,親過就不疼了?!?/br> 趙枝枝捂?。骸摆w姬好了,趙姬不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