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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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熱著呢?!?/br> 昭明心中充滿疑惑,為何殿下會放任這個女子不管? 殺了不是更省事嗎? 難道是看中她捧來的熱羹嗎?殿下什么山珍海味沒吃過,圖一碗熱羹? 一連好幾天,因為此女,殿下只能在夜里點著油燈看書信。因為此女白天來南藤樓,一坐就是一天,從早坐到晚。 她仿佛沒有其他事可做,和殿下閑聊給殿下送羹就是她的全部了。 她看殿下的眼神,不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而是女人看女人的目光。但又因為過分熱情,讓人想到占有二字。 昭明想到宮中小童喂養兔子時的樣子,正如此刻此女將熱羹喂到殿下唇邊的樣子。 愛憐,疼惜,興奮,滿足。 二者之間,幾乎毫無差別。 是將殿下當兔子養了嗎? 殿下自己知道嗎? 姬稷滿意地由趙枝枝喂了羹擦了嘴,不錯,她比他身邊那些小童伺候得更好。 或許是喝了熱乎乎的羹,姬稷覺得從內到外都是暖洋洋的,為王父擔憂為殷國未來擔憂的愁思暫時放下,少女的手掌捂在他臉上。 她激動地說:“你的臉好滑好嫩哦?!?/br> 姬稷:…… 他想拍開她的手,可是她的手又軟又暖,他猶豫著就忘記推開,一不留神,少女已得寸進尺將他腦袋抱進懷里放到膝上。 她輕輕地為他揉太陽xue,動作太過溫柔,他訓斥的話剛到嘴邊又咽回去。 “以前我在家時,時常為我阿姐這樣做,她很喜歡?!鄙倥疁責岬暮粑鼮⒃谒嫔?,“你喜歡嗎?” 姬稷閉著眼:“嗯?!?/br> “你總皺著眉?!彼讣鈸狭藫纤夹?,“你以前也這樣嗎?” 姬稷癟癟嘴:“嗯?!?/br> “你有很多煩心事嗎?” “嗯?!?/br> 她順著他淡淡的兩道眉輕撫,“煩心事想多無用,不如順其自然?!?/br> 姬稷笑了聲:“是嗎?” “當然是了?!彼f:“只要能吃飽穿暖,沒有什么過不去的事?!?/br> 姬稷悄悄張開一條眼縫,少女晶瑩烏黑的眼珠子盯著他,水亮亮的,像星星,他睜開眼沒有再閉上。 她說話的腔調緩慢而輕柔,表情單薄,就只是笑。嘴里說著吃的,仿佛已將它們吞進肚里。 說起吃的,她能說一天。有時候她還會聊到在她身邊伺候的兩個奴隸。一個寺人一個奴隨,一個瘦得像柴,一個胖得像水牛,他們總是吵架。 她很喜歡她的兩個仆人。她說,要是沒有他們,她會天天哭鼻子。 “今天我要早些回去?!?/br> “嗯?!?/br> “你的那件深衣已經補好了,明日我就拿過來?!?/br> 她說的是他一開始從季衡車里穿來的那件,他扔掉以后,讓昭明重新尋了幾件外衣。她從來不起疑,以為他是進云澤臺前事先將行囊扔了進來,所以才能一天換一身。 她將他扔的那件外衣撿了回來,衣服破了幾個大洞,以為是不小心被風吹走的,拿回去幫他補。 “不用了,留給你的奴隨穿吧?!?/br> 金子的衣服已經很破很破了。秋風越刮越烈,那件破衣服已經不足以蔽體。 趙枝枝沒有拒絕,她感激地看著姬稷:“謝謝,你真好?!?/br> 姬稷掃了掃她身上短小的衣裙,貴人衣飾以及地為雅,在地上拖得越長越能表明主人的身份高貴。而她的曲裾連腳腕都遮不住,明顯短了一大截,那袖上好幾個補丁,且衣料單薄,不是這個季節該穿的。 見她好幾次,她都只穿這一件。 “你的深衣呢?”姬稷問。 趙枝枝指了指自己:“在身上穿著呀?!?/br> “沒有其他的了嗎?” 趙枝枝窘迫搖頭。 她帶來的那些華美衣裙都讓阿元拿去換糧食了。 姬稷站起來,在角落里翻了翻,翻出一件他沒穿過的。 趙枝枝被什么罩住。香香的,厚實一件,繡著鶴紋海浪,十分精致。 她撥開腦袋上的新衣,疑惑不解望著姬稷。 姬稷背對她:“拿去,這件我也不要了?!?/br> “送我的嗎?” 姬稷不作答。 趙枝枝高興地將外衣披身上。 美人雖然性格不好,但心是好的。 有些住一起的美人會互相換對方的衣裙穿。兩個人換了衣裙穿,就比從前更親密了。最初也有人邀她一起住,可她們嫌阿元和金子臟,所以她就自己住了。 姬稷站了許久,直至身后再無動靜,他才轉過去。 從樓閣欄桿處往外看,少女正披著他的那件新衣,新衣穿在她身上太過寬大,風一吹飽飽地鼓起來。但她似乎極為喜歡。雙手拎著裙擺,低著腦袋走路,腳步輕快,像是要蹦起來似的。 趙枝枝特意讓阿元將他們僅有的最后一塊黃羊rou拿出來。 黃羊rou切成薄薄的片,放入蜂蜜中浸泡一夜。本該放進酒里泡,可她沒有酒,只有夏天阿元掏蜂窩時弄的蜂蜜。薄薄的羊rou片用蜂蜜泡了,再拿去煎,煎的時候就不用放膏了,煎上片刻,蘸點梅醬,就能吃了。 這道黃羊rou,是趙枝枝能在云澤臺吃到最美味的食物了。她生辰那日都沒舍得吃。因為她以為那天能吃到櫻桃酥。 趙枝枝口水咽了又咽,阿元和金子在旁眼睛發直,他們不敢說要吃,他們也不會吃,這樣的美味,他們不配吃。 趙枝枝小心翼翼揀了兩塊,一塊送給阿元,一塊送給金子,阿元和金子受寵若驚,激動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然后趙枝枝捧著裝黃羊rou的陶碗往外面去了。她要將這份黃羊rou當做新衣的答謝禮,送給她的美人吃。 最近趙枝枝總是將食物拿到外面去,阿元和金子不敢問,東西都是趙姬的,他們也是趙姬的,趙姬要做什么,不是他們能問的。 他們站在門口,擔憂地朝趙枝枝招手:“小心避開越女她們!” 趙枝枝頭也不回:“知道啦!” 外面鬧事鬧到現在還沒停歇,云澤臺人心惶惶,也開始鬧起來了。 不知是誰打聽的消息,說云澤臺的主人失蹤了,至今都沒有尋回。 如越女孫氏女之流,自愿進入云澤臺的,是奔著帝太子的夫人之位,甚至是太子妃之位而來,所以她們毫無怨言地在云澤臺等著它的主人回來。才等了一年而已,她們之前堅信,帝太子剛入帝臺,為幫襯王父,肯定日理萬機,等他閑下來,自然就會有空來看她們這群美人。 可是如今帝太子失蹤了,若是他死了,她們可能就要另謀前程。無論主家意愿如何,她們是不愿意的。 其他人就更慌張了。要是云澤臺主人死了,她們中大部分人會被送到其他地方,然后繼續做主家送給其他人的禮物。要是運氣好,或許主家會為她們挑選一門親事。但現下時局動亂,哪還有什么好親事能剩下? 更何況那些會被主家疼惜關愛的人,早就被接走了,哪還會留在這里? 已經有人開始在庭院跳大神祈福。 趙枝枝也為云澤臺的主人擔憂,但也就憂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然后將他拋到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她對他一無所知,連年紀多大都不清楚,有人說帝太子是高大的胖子,也有人說帝太子是矮小的侏儒,她沒見過帝太子,想象不出他長什么樣子。想不出模樣,自然也就很難想起他。 與其想他,還不如多想想南藤樓美人呢。 如同往常一樣,趙枝枝避開第一闕的小路,從杌廊穿過往南藤樓而去。 走出沒多久,迎面碰上兩個人。 “帝太子到底去哪了?是被公卿們抓了嗎?” “不知道,也許逃到城外去了?!?/br> 趙枝枝想躲開,已經來不及。 “瞧,是趙家那個小東西!” 趙枝枝緊張地看著攔住去路的兩位美人。她們住在第一闕,出身也就比孫氏女和越女差了那么一點點。 “姐、jiejie們日安?!壁w枝枝將陶碗藏起來。 “誰是你jiejie?我們可不是樂奴生的?!眱晌幻廊宋孀煨ζ饋?。 趙枝枝低垂眉眼,“jiejie們發發善心,今日莫要戲弄我,改日、改日我去第一闕,向jiejie們賠罪?!?/br> 兩位美人對視一眼,笑得更大聲。 趙枝枝心一沉。 在云澤臺這些美人中,趙枝枝相貌第一,出身也是第一。第一卑賤。 趙家長女時常攜趙枝枝出門,趙枝枝的美色無人不知,人人都說,這么個絕色,不知以后會送給誰做玩物。 趙枝枝七歲時,就陸續有人上門索求。其中還有諸侯國的一位太子。那位太子喜好漂亮的女童男童,聽聞趙枝枝美色,派人前來求取。 連續求取了三年,趙父沒應,那位太子就沒再派人來了——趙枝枝長大了,不合他的喜好了。 趙枝枝很慶幸自己當年沒被送出去,所以就算在云澤臺受再多的欺辱,她也不覺得委屈。 今天似乎格外難熬。 平時一刻鐘就能帶過的事,今日過了半個時辰還沒完。 兩位美人神清氣爽,仿佛欺負了趙枝枝就能安撫住她們躁動不安的心。 她們在越女面前受了氣,這份氣本不該由她們來受,該由趙姬來受才是。趙姬出身最低,雖冠有趙姓,卻是樂奴所出,找她撒氣,最是合適。 況且,她還生得那么美麗。美麗得讓所有人都自慚形穢。 她不會反抗只會哭泣,后來連哭聲也沒了,安靜讓她們罵讓她們戲弄。越女來后,獨占了這個全云澤臺的出氣包,她們很少再有今天這樣的機會,在趙姬身上發泄她們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