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在我的堅持下,周淮安才無奈的掛了電話,我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現在對我而言,我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裴釗的消息。 我要先確定裴釗是否安然無恙,我才可以放心的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我不想,我的生命里,再愧疚太多的人。 裴釗就算害過我,起碼我們也甜蜜過,那一跳,也徹底的把我和裴釗之間的恩怨都填平了。 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人家幫了你,你不可能無動于衷。 感恩,才可以活的更長。 …… 接下來的時間,我足不出戶,就連吃飯也是叫的外賣,大部分的時間我都用來找尋和裴釗相關的線索,還有看現在海城的動態。 畢竟,要報仇,怎么能不知己知彼呢? 屏幕上的那一幕幕,已經讓我的神經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刺激。 它早就已經麻木了。 若說我在坐月子的時候,薄止褣還陪在我的身邊,而再我離開了后,薄止褣似乎就已經徹底的當我這個人不存在了。 他帶著鄧幀出雙入對的,對記者的鏡頭也絲毫不避諱了。 當然,還有他們的兒子。 那個孩子,在用我孩子的臍血做了交換后,明顯的健康了起來,面色紅潤,雖然看起來還是身形消瘦,但我想,以薄家的能力,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讓這個孩子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呵呵—— 是,薄家多有能耐,何止是只手遮天了。 人命在薄家的手中可都不是玩笑么。 薄止褣和鄧幀的舉案齊眉,兩人鶼鰈情深的模樣,在媒體里也成了一段佳話,狗仔的筆鋒,把兩個人的愛情故事說的委婉動聽。 現在,海城最紅的人,恐怕就是鄧幀了。 這個飛上枝頭的金鳳凰。 灰姑娘的現實版,也不過如此了。 我看著,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冷,在這么多年的社會的翻滾里,我早就知道什么叫門當戶對,沒有門當戶對的愛情,最終都抵不過現實的殘忍。 愛情是什么?愛情并不能當飯吃。 愛情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笑話,一個讓雙方進入婚姻的借口而已。真的到了婚姻,哪里還有愛情。 剩下的就是柴米油鹽這樣再瑣碎不過的生活。 窮人為了錢折腰,有錢人的生活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暢快。 我惡毒的詛咒鄧幀,我想我要活著,看著她從我的世界里轟然倒塌。 甚至在鏡頭里,我還看見了許久未見的薄戰。 那個出現在我面前,面色冰冷,眉眼凌厲的老者,而如今,他牽著薄止褣的兒子,卻笑的慈愛,那眉眼里的喜歡,只要是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明白了薄戰看我的時候,那種悲憫的眼神。 薄戰比誰都清楚,我不過就是一個犧牲品,所以薄戰說了那些話,那些看起來給了我希望,但實則是絕望的話。 我就是個棋子,棋子怎么可能走到最后。 利用完了,這個棋子就要被毀滅的。 難怪薄止褣是薄戰最喜歡的孫子,因為薄止褣把薄戰的殘忍無情學到了十成十的相似,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全都是圈套啊。 我的心,早就已經冰冷的完全無法動彈。 我看著屏幕上的人各懷心思的人,忽然,我就這么安靜了下來。 記者的話筒已經對準了薄止褣,在詢問薄止褣什么時候結婚,鄧幀看著薄止褣,那眼神卻顯得格外的溫柔,當然,還多了期盼。 我的手心微微的攥成了拳頭,手心就這樣掐到了沙發里。 似乎,我比鄧幀還想知道薄止褣的答案。 結果—— 薄止褣很冷淡的看著記者:“如果有好消息,我會對外公布?!?/br> 這就意味著,薄止褣和鄧幀暫時不會結婚,我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畢竟鄧幀苦心走到這一步,就連薄戰都已經肯定了鄧幀,更不用說,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薄止褣應該是歡欣鼓舞的要準備一個世紀婚禮。 結果,這婚期卻遙遙無期? 但,這又和我什么關系? 我厭煩透了這些人在我的視線里不斷的出現,不管是生活里,還是在屏幕上,那種感覺,真的惡心的讓我陣陣反胃。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關了電視,飛快的跑到了洗手間,就這樣抱著馬桶,一直吐到膽汁都出來,我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活著,真的比死了還痛苦。 …… —— 我在公寓的這段時間里,周淮安沒主動找我,但是每天會給我打一個電話告訴我進度,周淮安是真的很用心的在幫我做這件事。 每一天的進度,讓我的心都有了一絲的希望。 因為探險隊和公安局的人都下去找尋裴釗了,只是始終沒找到裴釗的尸體,只要沒看見尸體,就證明還有希望。 而那地方,不會有任何猛獸出現。 我就祈禱,裴釗是已經被人救走了,等裴釗身體恢復了,自然就會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最終,我還是失望了。 周淮安在我回到公寓后的第18天,他找上門了。 我聽見公寓的敲門聲時,我還微微驚訝了下,我想不到什么人會來找我,我的朋友少的可憐,這些事后,我幾乎是沒有和任何人來往了。 結果,我開門看見周淮安的時候,我的心顫抖了一下。 周淮安的面色越發的嚴肅,就這么看著我,我的心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但是我的表情卻仍然冷靜。 “學長,你怎么來了?”可我卻阻止不了我內心的顫抖,那聲線都跟著發生了變化。 周淮安沒進來,低著頭,似乎在猶豫,我讓了一個身,周淮安想了想,還是跟著走了進來。 我給周淮安倒了水,他沒喝,我們誰都沒打破這樣的沉默。 許久,周淮安才嘆了口氣看著我:“夏夏,做好心理準備?!?/br> “什么?”我勉強的笑著,“我這樣還要做什么心理準備?!?/br> “我們找到裴釗了?!敝芑窗惨蛔忠痪湔f的格外的清晰。 我猛然的看著周淮安,聲音終于顫抖了:“他還好嗎?在哪個醫院?我要去看看他?!?/br> 我私心的想著我心里最好的結果。 而周淮安的表情卻告訴我,我真的想的太美好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敝芑窗怖潇o的說著,“裴釗掉下去后,傷的不輕,但是第一時間就已經被路過的登山隊的隊員給營救了,可是,腦部和內臟都受到嚴重的損傷,畢竟那么高的高度下來,大家盡力了,還是沒能救回裴釗?!?/br> 我驚愕了:“……” “這也是我的朋友這段時間不斷尋找都沒任何消息的原因?!敝芑窗怖^續說著,“一直到相熟的登山隊的隊員說了這個事,我們才第一時間去確認?!?/br> “……” “他在手術室和重癥監護室里,都堅持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挺過來。這是人道主義救援,真的沒辦法了?!?/br> 周淮安說的時候,看著我,是一臉的歉意。 我理解周淮安的意思。 沒有醫院和阻止可以無條件的為一個人無止盡的付出,再確定繼續救治的希望不大的時候,就會選擇放棄了。 如果裴釗還在裴家,如果裴家還在,如果第一個找到裴釗的人是周淮安,那么我想,裴釗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 這個和我青梅竹馬長大的男人,我真的曾經很愛很愛這個男人,我最美好的青春歲月都給了這個男人和裴氏。 不管后來發生了什么,真的再得到裴釗的死訊的時候,我受不了了。 我嚎啕大哭了起來,憋著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我哭的不成人形,那哭聲怎么都沒辦法阻止。 甚至,我的眼淚都已經哭到干涸了,卻也平復不了內心那種悲涼的感覺。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裴釗不是命硬嗎? 為什么最終還是逃不過死神的追捕,而我卻是把裴釗送到這條死亡路上唯一的幫兇。 “黎夏——”周淮安緊張的看著我,生怕我做出什么事。 我很長時間才平復過我的心情:“謝謝你,我很好,沒關系的。學長,他現在在哪里?” “在州縣的縣醫院,我們已經通知裴家的人去把裴釗的尸體給帶回去了?!敝芑窗怖^續說著。 我想也不想的開口:“我要去看裴釗,起碼我要看他最后一眼?!?/br> 周淮安沒多想,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一刻都沒多停留,第一時間就去了州縣,開車的人是周淮安,在幾個小時候,我風塵仆仆的抵達了州縣縣醫院。 這個地方,曾經是裴家的主屋所在地,而如今,裴釗卻死在這里。 我在等待一系列的手續后,我見到了裴釗的尸體。 那個記憶里的男人,早就已經面目全非了,就算殯儀館的化妝師再努力的給裴釗歸位,也找不到他曾經俊朗的模樣。 停尸間里,陰森森的,冷氣不斷的冒了出來。 我卻麻木的感覺不到一絲的冷意,我就這么站著,安靜的看著裴釗,仿佛裴釗也在看著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