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發摸了下光頭，“你們這是，沒畫出來還是怎么的？”

    “啊，畫完了?！毖原Z不動聲色地在桌底下，吳有發看不見的地方，捏著小姑娘的指尖。

    鹿聽晚：“……”

    他真的是好過分哦。

    鹿聽晚想把手抽回來，奈何他牽著怎么就是不愿意放，她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只能軟乎乎地瞪了他一眼，用唇形警告，“放開呀?！?/br>
    言璟轉過身，半遮擋住吳有發的視線，慢條斯理地幫她戴好散落在的圍巾，重新將鹿聽晚的半張小臉藏進奶白色的圍巾里，只露出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要不是不行，鹿聽晚是真懷疑，他會直接將她整個人蒙起來。

    鹿聽晚悶著聲，“阿璟?！?/br>
    言璟勾唇，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得的聲音，靠近她的耳側低語，“寶貝乖一點，嘴唇被親紅了?！?/br>
    “……”

    他能不能有一天！一天！

    是做個人的！

    鹿聽晚耳尖發熱，偏頭躲開他的目光。

    她垂著眸，心跳又忍不住加速。

    嗚嗚嗚他說寶貝的時候也好蘇。

    雖然但是——

    鹿聽晚你！出！息！呢！

    “……”

    吳有發開始核算數據，工作量大，他也沒那個時間往他們那里看，連說話都是看著圖紙說的。

    “丟稿這件事在查了，學校實驗室里肯定是裝了監控的，但是很奇怪25號下午的監控壞了，只能看走廊上的了。走廊上經過的人多，可能也要一陣子才能查得出來?！?/br>
    言璟皺著眉，低應了一聲，筆尖在畫稿的最尾端勾出一個“j”，畫得隨意，就像是不小心落下的劃痕。

    鹿聽晚注意到，頓了一會，總覺得有些像什么。

    可半天也沒想起來。

    “阿璟?！甭孤犕硇÷曁嵝训?，“雖然是我復原的，但這是我的圖稿哦?！?/br>
    言璟低頭才注意到那個被自己習慣性畫出來的“j”。

    “啊?！?/br>
    “沒事?！甭孤犕硪簿褪窍攵核_心一下，讓他能轉移注意力，“都一樣?！?/br>
    本來也是他的圖稿。

    吳有發作為一個能和老陳一起嘮嗑的老師，啰嗦的功力也是上乘，就是核對個數據都要嘮嗑兩句。

    “言璟，你知不知道言欽那邊又出什么事了？你們倆怎么一個參賽，另一個就要退賽的，真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br>
    “誰退賽了？”言璟沉聲。

    “言欽啊，你不知道嗎？”吳有發想了下，“也難怪你不知道，昨天下午遞過來的退賽申請，那會正忙得慌，也沒時間去管他?！?/br>
    “他不可能退賽?！毖原Z篤定道。

    鹿聽晚輕輕皺了下眉，好像昨天下午她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言欽了。

    實驗室的訓練時間是固定的，若非早有打算，也不會曠了訓練。

    吳有發：“這誰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那孩子也太要強了。參加了兩年的werc，也沒有進前三過，省賽都進不去，這次估計是沒有信心了?！?/br>
    言璟嗤了聲，“那是他菜?！?/br>
    吳有發：“……咱能稍微低調點嗎?！?/br>
    “主任，實驗室的鑰匙是只有你有嗎？”鹿聽晚問。

    “目前是，之前隔壁五中出了個老師偷竊事件，重大實驗室的鑰匙現在統一都交給我保管?！眳怯邪l回，“不過說來也奇怪，鑰匙就在我和言璟這里，言璟沒動我沒動，怎么圖稿會丟了？”

    言璟：“老吳你把鑰匙給誰了？”

    吳有發：“我沒把鑰匙給誰啊……讓我想想?！?/br>
    鹿聽晚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張圖稿上，末尾勾出的那一道劃痕，像是隱隱浮現出了什么畫面來。

    前兩天，在言家的時候，她好像在言欽帶著的書里見過。

    但劃痕大多類似，這事算不得是什么證據。

    可算算時間，言欽退賽，圖稿被丟，和監控丟失的時間，這明明是吻合的。

    “啊對！”吳有發想起來了，“我前兩天把鑰匙給過言欽，那次他傍晚都沒走，說就差一點，我沒忍心就把鑰匙給他了?！?/br>
    “……”

    鹿聽晚感覺人到中年不得不禿頭是是有道理的，“主任……你這也能忘掉嗎？”

    “這不是，一時沒想起來嗎?！眳怯邪l不好意思道。

    言璟抬手揉著太陽xue，他眸光深沉不見底，薄唇緊抿著，臉上一點多余的神情也無。

    鹿聽晚側頭看他，柔聲安撫著，“我在言欽的書里，見過你的署名?，F在看，大概應該是他了?！?/br>
    “署名？”吳有發笑，“鹿同學，就言璟那個隨手一勾，你是怎么看出來相似的?！?/br>
    “不是隨手?！甭孤犕?，指著剛才言璟落筆的地方，“每一個‘j’拉長成直線之后的末尾，他都會轉成個小圈畫上去，像是刪除符號的小尾巴?！?/br>
    她向來對這些敏感，也是真的過目不忘。

    不然也不會能還原出一整副圖稿。

    鹿聽晚偏頭問當事人：“對吧？”

    言璟繃著的情緒淡了些，笑著揉了下她的頭發，“小……姑娘，怎么這么聰明?！?/br>
    鹿聽晚總感覺，他剛才卡頓的地方，是想說小奶貓。

    她笑了下，“還好吧?！?/br>
    吳有發細細想了一會，“誒，還真是這樣?！?/br>
    鹿聽晚：“我就直說了，這件事是言欽做的，準確率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但是目前也沒有證據，要先看看25號的監控能不能復原?！?/br>
    吳有發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孩子怎么這樣，好好的路不走，心術不正??！”

    吳有發：“就是可惜，實驗室那天的監控壞了，不然一定能了結了這件事，真是……”

    言璟沉著眸，沒說話。

    /

    體育課上。

    冬天上體育課，在江城來說可真是太刺激了，沿海城市寒風一陣陣呼嘯，校服的材質本就偏薄，遮擋不住魔法攻擊，學生一排排站著，就跟凍著的小雞崽似的，瑟瑟發抖。

    好在體育老師十分善良，熱身跑完就讓同學自由活動了。

    謝書云親昵地挽著鹿聽晚的手臂，女孩子常有的報團取暖，“小晚小晚，紅榜關于美院初賽的成績通知出來了，我們去看看吧?！?/br>
    鹿聽晚本想拒絕，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好?！?/br>
    紅榜前，大紅字標注著。

    【熱烈祝賀我校鹿聽晚同學在b大美院舉辦的“夢想杯”比賽中，榮獲江城初賽第二名的好成績！】

    謝書云忍不住雀躍歡呼：“小晚，恭喜啊啊啊啊?。?！初賽第二?。?！我們小晚涅槃重生??！”

    鹿聽晚不見喜色，只是揚唇笑了下，“嗯?！?/br>
    在意識到她的冷淡之后，謝書云頓時噎住。

    她忽然明白這個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鹿聽晚的天賦和勤奮使然，本身考第二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數不出來。

    而聞夏在美界盛名已久，榮光在身，連帶式的光環早已約定俗成路，鹿聽晚重新開始畫，這個第二名的成績對她來說。

    并沒有任何值得欣喜的。

    沒有。

    謝書云慌張：“小晚，抱歉我……”

    “是不是傻，說什么抱歉?！甭孤犕泶驍嗨?，笑著道：“本來就是我的成績。沒什么事，下回再考回來就是了?！?/br>
    她其實大概能猜到這次的成績，比賽那天擔心言璟的狀態，到后面她明顯就不在狀態，筆鋒猶豫了，想法散了，畫作的完整度就遜色了。

    b大的美院本來就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院校，高手云集。

    她這次出了錯，沒有以前好，是她的問題。

    謝書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又是比較感性的人，一下眼圈泛紅，還不忘安慰鹿聽晚。

    “小晚，沒事的沒事的?，F在不一樣了，沒有人會說你的?！?/br>
    “我知道，你別哭呀?！甭孤犕淼?。

    謝書云吸了吸鼻子，才明白自己的情緒有點過激，軟聲鼓勵了她兩句，“我們小晚加油！沖鴨！”

    “好?！?/br>
    彭雪帆來得比晚，站在紅榜前看到最后才發現自己的名字。她的成績要比鹿聽晚差得多，鹿聽晚是江城的第二名，她只排到了第二十。

    “學神，恭喜?！迸硌┓珳貪櫟?。

    鹿聽晚禮貌地揚起小酒窩，“謝謝，你也是?！?/br>
    彭雪帆大概是不知道鹿聽晚的心情，原本囑咐上一句就完事的話，她偏偏是翻來覆去地說，“學神好厲害，就算是畫畫也能考第二名?！?/br>
    謝書云在旁邊聽得逐漸暴躁。

    這個“第二名”簡直就是在人心上扎刀子。

    “行了，成績都不錯，考完就過去了，不要再說了?！敝x書云打斷彭雪帆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