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頭一次來這里開會。前幾天我整晚整晚地睡不著，就想著說不定設備就來了，你們說中央真能把我們提出來的設備買到嗎”旁邊一位青年有些緊張地捏住公文包，“示波器所需要的廣角鏡頭真是搞不出來啊。那個液壓馬達我見都沒見過呢，老師讓我和林同志嘗試一起研發出來，我這心里沒底啊?！?/br>
    “你這算什么沒底。我聽上面給我透露說，已經和中央提交了原子潛艇計劃書，但讓我負責的那一部分自動控制室，就連點火器我都沒弄出什么進展。我壓力好大。這次過來就看能不能弄到一臺電子計算機，雖然我們也可以手算，但最好還是能有機器驗證下?！?/br>
    “是啊。毛熊國遲遲不將之前承諾的教學模型和有關資料發過來。雖然毛熊國的教授們被迫歸國時，偷塞了很多資料給我們，但我們這結果做出來到底對不對還是沒個底。唉，國家花費這么大的代價供給我們要是做不出個樣子，真是愧對國家?！绷硗庖幻嗄陣@了口氣。

    溫筱暖見所有人一個一個發言，最后眾人都看向她的時候，頓時覺得有點坐立不安。

    這個年代是腫么回事，如此講究人人平等，人人發言的嗎就不能讓我靜靜地待在旁邊作為仰視英雄的小透明嗎

    “咳那什么，嗯缺什么你們都寫好了嗎我相信中央這次肯定能的?！睖伢闩砂桶偷亻_口。

    最初說話的男子嘆了口氣“寫是寫了。但花兔國現在的境況我們也了解。說真的，光電倍增管是最急需的，至于其他的設備短缺”他看了一眼左側的青年，“我們還和一些僑胞有聯絡，他們是很愛國的。多少能幫忙弄點回來?！?/br>
    說完，另外又有幾人開始低聲激情討論，哪些設備可以用民用電器中的某些元件替代，哪些設備實在替代不了需要從女王國進貨。

    溫筱暖聽得暗暗咋舌，在現代有關這一段的歷史介紹中，每每到了設備方面總是一句簡單的“與毛熊國合作破裂后設備缺乏，花兔國核研究走向自主研發的道路?！?/br>
    根本沒有過多地描述缺乏設備到底有困難，以及最終能取得成功到底有多不容易。

    現在這群年輕人在討論和中央要東西時，滿心都是多為國家省一毛錢，以及對自身技術不到家的愧疚。一點都沒有抱怨國家給不了他們設備支援。

    他們做研究的生存環境明明極其糟糕，風沙肆虐，戈壁荒灘，甚至連淡水都需要補給隊伍隔一段時間送過來，吃的也是陳舊快過期的食物。

    然而他們卻沒有一個提出要改善生活。

    溫筱暖忍不住再次對花兔國的科學家肅然起敬歲月靜好，皆是有人負重前行。

    十分鐘后，陸陸續續幾位大佬都到了，最后進來的是榮帥和萊理政。

    眾人看到他們臉上松快的表情，皆是松了一口氣，知道這次會議的基調應該是溫和且平穩的。

    萊理政開門見山地說了下會議目的，首先是贊美一下核研究機構的厲害，他們在毛熊國幾乎罷工的情況下研究出了原子反應堆回旋加速器，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就如何獨立完成核實驗其他準備工作，以及自身設備技術的發展以及希望獲得中央什么幫助，望各位發表一下建議。

    榮帥作為負責人之一，率先站起來發言“我先拋磚引玉，就軍工這方面來說，根據仿制的近程地地導彈改進設計的地地導彈正進行試制，預計明春可進行靶場試射；自行設計的中程地地導彈現已著手若干關鍵部件的設計、試驗，將在改進型地地導彈試制成功后全面展開，爭取兔元60年試射。五院的兩個試制工廠，各種工作母機和精密機械已有80以上”

    等說完目前的幾個優勢后，榮帥捏了捏眉心“目前主要是土建工程跟不上，許多地面設備、測試儀器尚需研究設計，安排試制這些仍需請其他單位協作?！?/br>
    說完，他看向邀請過來的幾大機工部的干部，干部們紛紛開始發言，雖然都闡述了設備的困難，但一個個都咬牙說就算沒有設備都能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

    這期間，每說起一項缺乏的設備，榮帥都會將目光投擲到溫筱暖所在的位置。

    溫筱暖被瞅得汗都快出來了，大佬，您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下眼神，我知道您現在對設備萬分渴求，但光是看我我也暫時沒辦法給你變出來啊。

    有了榮帥開頭，不少部門的負責人開始說詳細情況。

    溫筱暖一路聽下來就只有一個感覺，情況不太樂觀。

    雖然花兔國擰起一根繩，努力奮斗建設了將近十年，但到底是白手起家同時又遭遇技術封鎖，其知識、技術和設備的儲備，距離那些資本主義強國還有相當長的距離。

    萊理政聽他們說完后才補充道“各位說得很有道理。我們遭遇的困難一直很大，但必須迎難而上，現在的局勢也由不得我們后退各部門回頭整理一下手頭的文件，將能夠搞出來的，搞不出來的，有難點的東西都想一想，并且要趁早提出來”

    萊理政忽然看向溫筱暖，看的溫筱暖心頭一陣發麻?？傆X得這個實現似曾相識。

    萊理政微笑點名“我們有一位個人能力很強的同志。尤其在如何引進設備，以及最大化用好設備方面是很厲害的專家。你們在設備物資上有困難的，可是得好好和她討教討教對了，還有關于高端科技技術的未來發展趨勢，我相信溫同志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br>
    呵呵。

    多么熟悉的開場，熟悉的臺詞，簡直和陳佬當初cue她時說的話一模一樣。

    一瞬間，溫筱暖接收到齊刷刷幾十雙亮晶晶的目光，這其中，以之前拉她進談話小組的成員最甚，完全是全會議室核心人物的待遇。

    她甚至看見一名青年科學家拿出了筆記本。

    她腦后落下一滴冷汗，媽呀，這位若是信以為真，過來問一點有關核物理問題，那自己豈不是尷尬得飛起。

    第23章

    溫筱暖尷尬地起身, 為了避免在專業知識上出錯漏，她決定先發制人, 胡編一些完全偏離主題的內容。

    她努力回憶了下之前為采購設備而了解到的資料。

    深吸一口氣, 溫筱暖開口道“在座各位在工業科技等專業領域肯定走得比我要遠。在我看來科技發展是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搞到設備后怎么做, 主要攻兩頭，一方面是農業等科技, 涉及到老百姓的吃穿住行各個方面, 比如, 研究酵母飼料、藻粉飼料、魚骨粉飼料等的生產技術。另外一頭就是高尖科技, 比如, 原子能工業、噴氣技術工業等。這是維護我們穩定的定海神針。在這兩點，國外目前做得比國內好, 我還是希望能夠大力消化吸取先進技術，消化吸收后再迎頭趕上”

    溫筱暖列出一二三四點, 尤其是很專業地提出在發展科技時，她能夠哪些科技資料，以及哪些科技能在國際上占據有利位置, 花兔國最好優先發展哪些科技。

    甚至溫筱暖還結合21世紀的實際情況, 提出了目前花兔國想都不敢想的計劃，比如說，控制氣象研究。

    往常提出氣象研究一般就在提高天氣預報準確度，為規避如雷暴雨、冰雹、大風、寒潮等災難性天氣。

    而溫筱暖提出了人工控制天氣，其關鍵是通過中小系統天氣與云霧物理的觀測、實驗等, 開展積雨云物理學和動力學的研究，提出有效的影響局部天氣的方法。

    這些硬通貨說下來，會議室中原本就很認真的人表情越發專注。

    當然，溫筱暖的記憶并不是很強，粗淺地說了一會就沒東西說了。

    為了撐場面，她只好繼續開辟新的話題，比如認真地和眾人承諾，任何技術和設備只要不牽扯到最核心的機密，她都會盡全力想方設法弄到手。

    至于設備供給順序，她會根據大家的需求度來判斷。

    溫筱暖的這個承諾讓眾人眼前一亮，很快，會議室里響起啪啪啪的拍手聲。

    不少青年參與者忍不住低聲贊嘆

    “不愧是被萊攝政點名發言的人，真的有兩下子啊涉獵很廣啊?！?/br>
    “那個影響氣候的切入點很不錯啊你看我們能不能用到地震、地磁的研究上?！?/br>
    “我對她口中的座標鏜床、磨床和齒輪工加工機床的設計制造技術很感興趣。這些資料難不成她真的能夠搞到手嗎那真是了不得了?！?/br>
    “可不是么。黏膠纖維，特別是樹脂處理是我國紡織工業的另一個薄弱環節，這項技術要是能做到，我們也給國際社會來一個反傾銷?！?/br>
    溫筱暖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有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的天賦，尤其注意到反響不錯時，她臉紅撲撲地坐下來，由衷地感到一絲絲興奮，以及一絲后怕。

    花兔國的大佬們是不是有點太好為人師了今天你cue一下，明天他cue一下，就她這貧瘠的知識儲備量，遲早穿幫。

    思及此，溫筱暖心中升起nongnong的危機意識，她暗下決心回去一定多努力讀書，多了解設備資料，避免出現尷尬情況。

    之后的會議，萊攝政沒有再單獨cue溫筱暖講話，她也就安心地當個小聽眾。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侃侃而談，間接梳理了她的知識結構，溫筱暖覺得自己對會議的參與性似乎增加了不少。也對國家目前的困境與最急需的方面有了更清楚的認知。

    她目光專注地盯著會議發言人，沒注意到萊理政和榮帥對視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

    兩個小時后會議結束。

    幾乎所有部門的青年干部起身，第一時間拿著資料走向溫筱暖。

    他們彼此看到對方的動靜，忍不住莞爾，看來大家目標一致，都是想第一時間獲得設備優先的序列。

    這也導致其他人離場都是減負運動，唯獨溫筱暖一人抱著一大袋沉甸甸的資料，氣喘吁吁。

    榮正見狀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要幫她提東西，溫筱暖哪里能讓老人家幫她擰，左右閃避。但她的身手又如何比得過軍人出身的榮帥。三兩下，就讓對方給繞過去了。

    “吖沒事，我自己拿得動的?！睖伢闩Φ?。

    “哈哈哈你一個女娃子哪里有什么力氣哦?！睒s正輕松地擰起一大堆文件包，“昨天那么辛苦，今天還把你扯過來開會，肯定累壞了。你早點回去繼續睡覺休息?！?/br>
    溫筱暖無奈地撓了撓后腦勺，開口道“榮佬，我今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放心，我早就休息好了。你們幾位才是要保重身體?！?/br>
    “嗨。我身體好著呢一宿不睡也沒啥?！睒s正不在意地揮揮手。

    溫筱暖聞言一愣，認真瞅了對方幾眼，發現對方雙眼里布滿了血絲，訝異道“榮佬。您昨晚難不成沒睡”

    榮正不以為意“這有什么奇怪的。我們幾個老家伙本來就睡不下多長時間，尤其還看到能十倍的提升產量的新奇玩意，誰還睡得著。一早激動地去忙分派任務了?！?/br>
    “啊”溫筱暖瞠目結舌，弱弱地補充，“那個。人體一天最好睡足810個小時才養身呢?！?/br>
    “怕啥我們從青年時代就是這么熬過來的，早習慣了好啦。沒什么好擔憂的，走我給你當一回搬運工去?！睒s帥哈哈大笑，顯然不想糾結睡眠問題，拉著溫筱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擰著這么一大包走出門，附近秘書處的青年看到了，紛紛上前想要幫忙搬文件，統統被榮正拒絕。

    恰在這時，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蒙詩詩小跑上前，她先是恭敬地與榮帥打了聲招呼，然后湊到溫筱暖面前輕聲說“首長。董大長老找您呢”

    溫筱暖聞言一驚，訝異地扭頭“怎么是你”

    雖說對方是她的小組成員，但兩人也就碰過一次面，其他時候都是電話聯系。她突然冒出來，還說董佬聯絡自己豈能不讓溫筱暖驚訝。

    蒙詩詩表情有些幽怨，低聲道“首長。我還是您的生活秘書呢?！?/br>
    蒙詩詩一開始對于自己成為溫筱暖的生活秘書是不太情愿的，她父輩官職雖然不算一流，但也是有警衛員保護的人家。

    她的日子過得不算嬌氣，但也沒有做過跑腿、通訊員等雜事。

    所以一開始安排她做小組的電話接話員，蒙詩詩很樂意，因為出于自尊心她有點想避開溫筱暖。

    但日子長了后，她又有些不得勁了。

    任何一個在這個時代讀過正經大學的學生，都有滿腔抱負國家的熱血。老是做個接電話的算什么事嘛。

    蒙詩詩曾跑去單位想找前領導，換到更有價值的崗位上去，沒想到領導還沒見到居然先碰到榮佬。

    榮佬見到她后，雖只是隨口關心了下溫筱暖的生活，但依舊讓蒙詩詩心中震驚。她從沒想到過自己會因為當溫筱暖的生活秘書而被大佬記住姓名。

    此時蒙詩詩又想起溫筱暖在餐廳還被董大長老臨時召見過。

    她重新正視溫筱暖，大膽猜測對方只是明面上普通，實際上做著相當牛逼的事，只不過沒有顯山露水罷了。

    想要親近靠近厲害人物，是人之常情，蒙詩詩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正巧上面又傳來通報，往常她都會用電話將事情轉達給溫筱暖或者劉勝男，而這次蒙詩詩便主動前往尋找。

    只是她沒想到溫筱暖居然連她的職位都忘記了。

    這讓蒙詩詩產生nongnong的緊迫感，她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電話崗，最好能跟在溫筱暖身側。

    溫筱暖不知道蒙詩詩內心戲那么復雜，她只是這段時間要記的要學習的東西太多，所以將對方給忘了。

    溫筱暖見蒙詩詩情緒有些低落，內疚地安慰幾句后才走向小轎車。

    蒙詩詩忙從榮佬手中接過資料也屁顛屁顛地跟上。

    因溫筱暖稍微有些累，閉著眼，蒙詩詩見狀也不敢打擾，兩人一路無話，很快便到達董大長老的辦公區。

    還是上次的老地方。只不過這次董大長老沒有付案桌前，而是在附近的小院子里溜達散步。

    當他見到被秘書引過來的溫筱暖后，董大長老露出大大的笑容“小溫同志，聽說你又做出一項壯舉啊很多老伙計和我打聽你呢。哈哈哈”

    溫筱暖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那算什么壯舉啊。頂多是個搬運工。都是誤會，誤會?！?/br>
    “哎，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現如今是在給我花兔國源源不斷地輸送新鮮血液，這不僅能救命，還能創造新的發展呢”董大長老心情很好，“我那些老伙計都膨脹了。說他們現在最煩心的就是如何分配這些設備，畢竟各個部門都嗷嗷待哺，偏了誰都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