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121章
“國主,阿那嫣然不可信,當時若不是她向衛凌詞泄密,我何至于被偷襲,她前腳走,我后腳就被偷襲,難不成衛凌詞那般厲害,掐準我的計策,定是她泄密,此時不可再信她了?!?/br> 阿那嫣然雖說未出過府門,可戰場上的事情都有人告知她,國主膝下子嗣唯眼前阿那芙心思了得,有能力的皆在陣前喪命,其余都是資質平庸,若渡過了眼前危機,只怕江山會是阿那芙的。 阿那芙的心機絕不遜色于阿那真,甚至比其更加陰險。 她并未將阿那芙的話放在心上,轉身就走:“既然如此,那還是讓公主繼續領兵,相信城破之時,衛凌詞會念著同門之誼,而對你網開一面?!?/br> “芙兒不過開玩笑罷了,如今滿堂之上的朝臣誰能比你更了解大齊,”國主阿那真強裝鎮定,眼神示意阿那芙上前賠禮,自己又忙下了御座,走到她的跟前,“只有你最適合做領兵之人,休息夠了也該為我邊疆效力了?!?/br> 一番話極其別扭,但殿內朝臣依舊在不停附和恭維,阿那嫣然斂眸,她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單純無知的人了,她摸了摸自己肩上散下的碎發,嘴角溢出玩弄的笑意,“國主,那秦川在何處,能否讓我見一面?!?/br> 秦川是誰,殿內人滿是惑色,唯獨阿那真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不過他眼下沒有發怒的余地了,忍了忍,擠出一絲笑意:“秦川自然……等你破敵成功,我便讓你見他,如何?” 阿那嫣然猛地蹙眉,明目張膽地利用她,兄妹至親竟不如旬長清待她的信任,若她不是一意孤行的發兵攻齊,也不會與旬長清將情誼斷了,累得白顏慘死。 冕旒之內的臉色帶了些許得意,阿那嫣然勘破了他的心思,順著他的話道:“可以,我回去等著,你將兵符送至我的府上,我便出城替你破敵?!?/br> 殿內的人都松了一口氣,阿那真更是迫不及待的命人將兵符送過去。 翌日,云深探查軍情時,看到了城墻上視察的阿那嫣然,兩條腿沒來由地打了個彎,忙跑回軍營主帳,沖進去喊道:“阿那嫣然……回來了,我看到了?!?/br> 衛凌詞正與袁謾探討攻城之策,如何減低傷亡,畢竟那是邊疆國都,城內無論是兵力還是布防都要強于一般城池,主力兵隊都退回了城內。 猛地被云深打斷,袁謾有些不喜,衛凌詞放下地圖,望著她:“你確信你沒有看錯人?” “沒有看錯,就是她,”云深喘了幾口粗氣,跑了許久都覺得冷得很,邊疆冬日和大齊相比,冷多了。 袁謾插了一句,“元帥,你的計策不靈了,阿那真是懷疑阿那嫣然通敵,怎地又用她了?” “無人可用,兵行奇招罷,”衛凌詞望著滿桌案的計策,無奈搖首,命人將燭火找來,一一焚燒,又吩咐道:“大軍休整三日,不可隨意出軍營,以防邊疆軍偷襲?!?/br> 換了主帥,自然得換攻城之策,阿那嫣然熟讀兵法,消失了兩年,不知重新掌握兵權,又會出何計策,畢竟兩人是第二次交鋒。 ………………………………………… 大齊的冬天沒有那么冷,但殿內還是炭火不斷。 除夕夜,月色明晰,窗閣之上,銀輝落滿。 宴上,燈火輝煌,燦燦金華,一派和諧之景。雪后兩日就是除夕夜宴,旬長清無法推了夜宴,只好和太后并肩坐在一起,勉強應付著這些朝臣。 旬興已經虛三歲了,坐在太后一旁,很是乖巧,他是第一次參加宴會,眼睛在殿內骨碌亂轉,旬長清將人抱過來,喂他吃了幾塊點心。 滿殿的朝臣也將眼睛放在了旬興的身上,這些年旬亦然被圈禁,也很是安靜,想來顧念著這個未曾謀面的兒子,不過旬長清并未打算讓他們父子見面。旬亦然這種居心不良的父親,還是不見為好。 看到皇帝如此善待旬亦然的兒子,不禁悵然,都在猜測皇帝的心思,還有半年,三年孝期即可結束,到時候皇帝大婚,這個旬興該如何處置。 太后望著言笑晏晏的旬長清,心中慨然,她的打算竟已這般快了,旬興長得確實不像旬亦然,而性子稍顯懦弱,也不知是旬長清故意為之,還是她的天性如此。 宴會結束后,旬長清親自將旬興與太后送回了寧安宮,自己才轉身回了千秋殿。 新年開朝后,皇帝大婚被旬翼提上議程,新一波的麻煩讓旬長清頭疼,甚至裝病了幾日,也不能夠阻止源源不斷的奏疏往含元殿送去,言及陛下及笄已久,應當選取少年郎君,行大婚之禮。 禮部甚至選了世家公子郎君的畫像送了過去,旬長清不經意間看到后,嚇得命人將那些畫像拿去御膳房焚燒。 不知是誰,揣測皇帝的心思,竟認為其喜歡女子,有些人也悄悄送了女子畫像過來,妖嬈清純,各色風姿。 皇帝如今親政近三年,皇權早已收回,兵權一分為二,旬翼與衛凌詞各占其一,她本不懼怕朝臣上書逼迫,可日日如此,有些頭疼。 此次,丞相唐茉倒是安分守己,竟沒有在成堆的奏疏里多加一本,讓旬長清稍稍松了口氣,她壓下了所有的奏疏,命人端來火盆,一股惱地將那些奏疏全丟進了火盆里,化為灰燼。 次日,又呈上來許多。 她接著往火里丟,火光照紅了她雪白的肌膚,添了些妖艷之色,殿外的唐茉看著火光里吞噬的奏疏,心中駭然,忙進殿勸道:“陛下,此行不妥?!?/br> 說著,旬長清又往里面丟了一本,諷刺道:“有何不妥,難入朕的眼,不燒了還留著做什么,難道讓朕供著它們,日日參拜?!?/br> 為免唐茉口中的長篇大論,吵得自己腦仁疼,旬長清找了幾本奏疏遞給她,示意坐下來,自己依舊將那些勸諫納皇夫的奏疏撕了一頁頁往里面扔。 “這是平南王的奏疏,讓朕納景武侯谷梁衍幼弟谷梁什么,名字忘了……讓朕選他,長何模樣,朕都不知。太后這些年雖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還是不喜谷梁家的人,再將人弄進后宮,整日在她面前晃悠,惹她不悅,朕這也算是不孝?!?/br> 長篇大論不是唐茉,反而是她了,唐茉翻開了看了一眼,皆是夸贊谷梁睿,年少有才,相貌脫俗,約莫著帝王眼里就是一個小白臉的存在,她順手也將奏疏扔進了火盆里,深邃的眼里翻涌著厭惡,“谷梁睿弱冠之齡,長得確實俊秀,不過讀文棄武,腦子迂腐,只怕讓書給讀傻了?!?/br> “傻子不要緊,聽話就可,王爺不就是這個心思?!毖L清燒完了奏疏,才站起來踢踢麻木的腳,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細雪密集,剛開朝幾日就下雪,顯然不是好兆頭。 唐茉也隨著她站起身子,望著帝王姣好的容顏,十七歲的帝王恰是最好的風采,可惜身為女子,自己的婚事也做不得主,相反要聽群臣的話,何人適合她,便選誰,情愛二字,怕是不屬于她了。 她望著帝王腳下的毯子,直言道:“陛下應該是有心上人了,不然不會如此抗拒朝臣的奏疏與提議?!?/br> 旬長清望了她一眼,容色清冷,眼神蔑然,道:“那又如何,朕已是大齊皇帝,難不成自己的婚事也要別人做主,先帝當年選擇邵韻,她是后位最佳人選,可是結果呢?鬧得后宮不得安寧,擇優無用,不如擇自己喜愛的?!?/br> 她跨步出了寢殿,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了幾片雪花,一身紅裙在白雪中搖曳,耀眼之色,讓宮人不敢抬首,眼神微挑,她道:“朕的后位早就定好了,不需這些人置喙,再有進言者,朕定不輕饒?!?/br> 裝了這么久溫潤的皇帝,總該露出鋒芒之色,不然這些人總以為皇帝好欺。 唐茉望著風骨傲然的皇帝,心中唏噓,眼前這位少女已然成為了大齊真正的皇帝,狹長的桃花眼中夾雜著銳利的鋒芒,年少初成,或許先帝真的選對了人。 旬長清望著大雪,眼中映出了衛凌詞的容顏,相思之情再難遮掩,忽而道:“唐卿,讓你與王爺共事一月,可會難處?” 這些年旬長清隱隱感覺,唐茉與旬翼之間,每日總有些紛爭,或大或小,雖從未鬧到她的面前,但是旬翼已被鬧得頭疼,他是軍人,本就不擅長這些細密小事,偏偏唐茉總能抓著他的錯處,弄得旬翼手下人苦不堪言,偏偏又沒有理。 旬長清這話問她,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一月內不找旬翼錯處。 唐茉不知這句話的意思,茫然地看向小皇帝。 旬長清抿了抿唇角,“朕這些日子總是夢到了先帝,三年孝期即將過了,朕總覺得自己什么都沒有做,頗是對不起先帝,既然朝局穩定,朕想齋戒四十九日,以示誠心,朕明日就去□□殿,以后辛苦你和王爺了,圣旨已經擬好了?!?/br> 七七四十九日,帝京不得翻天,唐茉想出言勸諫,可轉而一想,這許是皇帝的試探之策,這四十九日當中,帝京各個地方自然少不了她的探子。 誰本分,誰忠心,誰想鬧事,四十九日后便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