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119章
阿那芙與她的國主父親一般冷血無情,今日先鋒戰死, 她竟沒有一絲同情憐憫, 帳外夜風吹來, 阿那嫣然望著白顏冰冷的尸體, 揚袖起身,一巴掌甩在了阿那芙的臉上, 陰柔一笑:“本宮如何行事, 都是這二十萬人馬的主將, 用不到你來置喙, 不服氣可以滾回國都?!?/br>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愣了阿那芙, 她攥起了拳頭, “姑姑,你好像忘了,你是主將沒錯,可大齊國主是我父親,不是你,你休要亂來, 勾結大齊可是死罪?!?/br> 她眼中的恨意并沒有瞞過阿那嫣然, 她眼神微晃, 白顏的死,忽然讓她看清了一些東西,內心涌起了噬心刻骨的痛, 再次深入到心間, 她捏起了阿那芙的下巴, “要不我把這個位子讓給你,你這么厲害,又與衛凌詞同門,她的武功套路,你應該熟得很,戰場上打贏她,你就可以攻下大齊了,我明日就送白顏尸體回國都,把這里讓給你?!?/br> 語氣清晰,讓阿那芙心中駭然,不過聽說她要回國都,心中又很雀躍,她轉身出了晦氣的帳篷,走遠了些,立時吩咐自己的親兵,“你先她一步回國都,告訴國主,阿那嫣然欲反,讓國主小心些她?!?/br> 她冷笑,眼神如刃,大齊已被攻破數道城池,阿那嫣然已經打開了這道門,留之無用,不如讓她離開,囚禁國都,看她如何攻下大齊帝京。 …………………………………… 相對于邊疆的士氣,大齊襄州城內士兵打得一片紅火,難得出了一口窩囊氣,對新來的元帥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敢再小瞧女子。 旬亦素不喜軍中嘈雜的氣氛,便爬上城墻去找衛凌詞,月色很美,如衛凌詞一身白衣飄然般的美,一個女子,驚世般的武藝,又有著不可多得的謀略,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忍不住讓人側眸。 衛凌詞也不喜歡軍營里的氣氛,但是袁謾喜歡,日日與他們鬧成一團,今日幸虧袁謾替她擋住了那些將士,不然定被拖在帳篷里,無法出來。 她靠在城墻上,指尖在墻壁上點了點,眸色生輝,“你可以回大齊了,長清說了會還你大齊公主的身份?!?/br> “回去與否,已經沒有作用了,我從不貪戀那個身份,或許母妃心里,現在的我不如死了?!?/br> 試問哪個母親可以接受自己的女兒喜歡一個女子,終身與之守在一起。 衛凌詞笑道:“那是你膽子小,只要你活著,對于你母妃而言勝過一切,隨你了,反正長清的話永不改變?!?/br> 旬亦素的想法與衛凌詞不同,她沒有兩世的經歷,無法看穿生死,屈服于世俗的眼光,她眼眸抬了抬,“等你和陛下大婚后,我再回去?!?/br> 有帝后做擋箭牌,旬亦素與袁謾的事情也不會有多少人注重了。 衛凌詞看出她的心思,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帝后大婚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更不知旬長清能否在帝京安分守己,抵得住誘惑。 旬亦素與喜極若狂的袁謾不同,人人覺得衛凌詞沒有殺了阿那嫣然很可惜,但她知道衛凌詞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她能扶持旬長清登上皇位,就可知她確實是一個謀臣。 邊境安定了,大齊小皇帝才可以高枕無憂,而大齊將軍能夠勝過谷梁乾的沒有幾個,旬翼算一個,但他權力在手,不會出征,而衛凌詞不同,她想讓旬長清皇帝做得更穩,唯有握住兵權,西南二十萬兵在旬翼手中,那么她就必須有二十萬兵馬與之抗衡。 收復了邊疆,遠遠不止二十萬兵馬,看似是一條黑路,但衛凌詞有能力有把握走成陽光大道。 只是她不解衛凌詞為何放了阿那嫣然,此時無人,正好適合問她。 秋日里,城墻上的風更加蕭索,衛凌詞一身夏日薄紗,如墨深美的眼睫眨動后,有著一股自信的異芒,“其實那一劍殺了她,最多重創她而已,邊疆國主年紀老邁,底下王子一個個躍躍不已,而這個國主最讓人厭煩的便是猜忌,不然不會將兵權給了阿那嫣然都不給自己的兒子。今日不僅你們看到了我故意不殺她,相信對面的邊疆軍中很多人也看到了。加之,阿那嫣然曾是大齊陛下的母親,也有可能我得了陛下的吩咐,對她網開一面,希望它日,她能夠歸降大齊?!?/br> 如此簡潔明了的話,還是讓旬亦素聽得心驚,反駁道:“如果對面沒有人上當,那你豈不是功虧一簣?” “此事急不得,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今日不過是埋下一顆種子罷了?!毙l凌詞斂眸,月色下笑影如云,如果旬長清在,指不定又非抱著她親一口。 旬亦素審視了須臾,神色不定,在衛凌詞沉靜了很久后,道:“我在邊疆聽過一些消息,阿那嫣然是被迫和親大齊,我猜測她心中是有愛的人,至于是誰,我猜多半是死了,她攻打大齊,好似是想報復大齊逼她和親?!?/br> “報復大齊有些勉強,應該報復逼她和親的人才是,十五年前和親……那就應該是她的親哥哥,現任國主才是,她有些偏執了?!毙l凌詞也是不解,上輩子這些事她關注太少,連邊疆主帥是誰都不知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來幾日,對面安靜了很多,不再有人來叫罵,在安靜的日子里,衛凌詞帶著袁謾幾人,觀察了襄州的地勢,甚至去了對面的軍營外窺探。 邊疆軍隊輸了一次,但依舊有條不紊的訓練,只怕他日會卷土重來。 云深幾人有些沉不住氣,認為贏了就應該乘著氣勢再打,以免丟了這個士氣高昂的機會。 可衛凌詞按兵不動,甚至在無人時看起了兵書,讓人匪夷所思。 在第五日的時候,探子來報,阿那嫣然離開軍營,帶著一口棺材往北走了。 衛凌詞徐徐放下兵書,看了一眼地圖,望著一頭霧水的幾人,點了點地圖上的襄州,道:“她定是送白顏尸身回國都,明日應該有人來叫陣了,云深你先去試試,沒有了阿那嫣然,你應該不會怕了?!?/br> 被點名的云深,怔了怔,未反應過來,前面的袁謾先開口,“明日我去就是,對面有個人使的是凌云宗的劍法,云深必然打不過,還是我去?!?/br> 會凌云宗的劍法必然是周滿了,衛凌詞思索了少頃,還是堅持道:“云深,還是你先去,橫豎都是輸,那就輸得漂亮些,必要時,袁謾去接應你,但是袁謾你不能贏,只能輸,而且要輸得不著痕跡?!?/br> “什么?”袁謾心口一顫,對面那個會凌云劍法的不過是一個孩子,云深不知凌云劍法輸了也就輸了,她耍的袁家搶,比起凌云劍法本就不遜色,如今讓輸給一個孩子,簡直太丟人了,“沒法輸,我辦不了這個差?!?/br> 衛凌詞眼眸高揚,望著她,唇際展開了若有似無的笑意,正色道:“袁謾,明日你如果贏了,下午我就派人將旬亦素送回帝京,大齊公主待在軍營成何體統?!?/br> 蛇打七寸,笑得云深與尚紅直不起腰,旬亦素眼下就是袁謾的精神食糧,將她送走,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袁謾氣得臉都紅了,又無話可回,握著自己的長搶磨蹭了許久,才道:“我試試,不就認輸,誰不會?!蹦┝?,又兀自嘀咕道:“面子和阿素比起來,還是阿素重要?!?/br> 第二日,邊疆軍果然來攻城,云深出去后,只幾招就被人打落下馬,袁謾沖出去將人帶回,又在回城的路上遭遇阿那芙偷襲,凌云劍法與邊疆馬術相結合,數十招就打敗了袁謾,幸好她跑得快,不然就會和白顏一樣的下場。 如此幾日反復,又和前些日子一樣,大齊閉門不出了。 但阿那芙見人逃跑后,并沒有鳴金收兵,求勝心切,以為大齊軍隊如之前一般士氣低沉,守城無力,反而在幾日后帶人強勢攻城,一時間,數萬人馬在襄州城下,馬蹄濺起了灰塵,刀光劍影迷惑了每一個人的眼神。 可是城樓上只有袁謾在守城,衛凌詞在大兵集結之時,繞過了軍隊,帶人進去了邊疆軍營,燒了糧草,大火燒毀了軍營,留守軍營的西番人不知會有人來突襲,已然潰不成軍,跑的跑,逃的逃,等阿那芙帶兵逃回來時,只留一堆灰燼。 可是她還沒有喘過氣來,衛凌詞帶人不知從何處而來,包圍了她剩下的人馬,兩軍相逢,阿那芙心慌如焚,卻聽衛凌詞坐在馬上笑道:“阿那嫣然這份禮物真的很好,我帶我們大齊陛下收了?!?/br> 阿那芙身子一震,這個女人,冰雪寒冷,她的可怕不在于她外貌冰冷,而是心機深沉,明明看似一朵白蓮,讓人失去抵御的心思,可她又在你放松的時候,給予殺招,殺得你措手不及。 在她突圍后,袁謾帶人欲追時,卻被衛凌詞阻攔了,狠色在眼眸中凝結,“區區幾千人,讓她逃吧,如今她們失去了一半的兵力,定會守住冀州,那里才是真正需要費心思的地方,讓她回去鬧一鬧,與我們而言也是好事?!?/br> 冀州丟了容易,再收回可是極難。 應了衛凌詞的話,她們在冀州城外一耗便是近半年的時間,帝京卻是又一番的景象了。 新帝登基元年,定年號為寧晏,為大齊安寧,海清河晏之意。 朝堂上,依舊是皇帝與平南王府分庭抗衡,谷梁乾在回京的路上就死了,其余人只好將他的尸身送了回來,追封其為景武侯,長子谷梁衍繼承爵位。 帝京的夏夜,星輝漫天天,月色散漫稀薄。 唐莉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可以自由出入帝王寢宮,比如此時剛從千秋殿出來,就遇上來看望旬長清的太后,她微微作揖,月光下半邊面具添了幾分寒意,縱在夏日也讓人覺得膽寒,“太后,雖說陛下兩年后才可大婚,但如今亦可納皇夫,拉攏權臣,這些您也懂,不如勸勸陛下?!?/br> 這些日子朝堂上都是在說這些,旬長清已親政,但手中權力不足,旬翼行事有的時候并不經過她的同意,三品以下朝臣的任命更是他自行處置,唐茉數次提醒皇帝早日納皇夫,解決眼前困局。 奈何小皇帝一意孤行,任唐茉舌燦蓮花都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