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98章
第76章 奪權 山間白日和晚間的氣候差了很多, 寒冷如深秋, 弦月如鉤, 柔光靜水。 山洞外的石璧上投射著溶溶月色, 漫天星辰,與淡淡月色相輝映,山中無邊的黑暗如無月的蒼穹,被點綴成了星星點點的銀河, 疏影斑駁。 云深與李薌坐在外面守夜,揪著地上的雜草, 其他幾人已經靠著石壁睡著了, 靜謐安詳正是適合睡覺。云深推了一把百無聊賴的李薌, “你先睡會,下半夜你再換我睡, 里面橫豎衛姑娘守著,有事自會喚我們, 兩人都不睡,明日怎么趕路?!?/br> 李薌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此時不同于行軍, 不會出什么大問題,若是有人追上來了, 云深一人就可喚醒眾人, 她點了點頭, 合衣躺在地上。 云深見她睡了, 才爬起來到山洞里去看一眼,旬長清白日中箭,沒有服藥,照她那般細皮嫩rou,夜里定會發燒。 山洞里與外間滿地雜石不同,衛凌詞找來了些茅草鋪在地上,比不得柔軟被褥,但亦可安睡,洞中點燃了火堆,云深進去添了些柴火,火光又亮了些。 她湊近前一看,旬長清臉色不同于白日的蒼白,不知是被自己體溫燙的還是被火光映照之故,臉蛋灼紅,嘴唇也染就一層紅色,她撓了撓腦袋,提議道:“真的發燒了,衛姑娘要不要去打些涼水過來,冷敷試試,我們以前就這樣做的?!?/br> 衛凌詞在暗中點了點頭,云深便飛奔跑了出去,喊醒了幾人,一道出去打水。 頓時,山洞了又安靜下來,躺在地上的人偏了偏頭,似有些不安,濃密的長睫顫了顫,衛凌詞心里忽然生起一陣強烈的恐慌,連忙將人走過去將人扶起來,聲音無端提高了些許:“長清,長清,你感覺如何,聽到話就回我一聲?!?/br> 聲音在寂靜的山洞里回響,顯得格外有些大,旬長清睜開了眼睛,胡亂地望了幾下,神智漸漸有些恢復,粗喘了一口氣,“還在山上?” “嗯,等天亮了就回冀州,你感覺如何?”衛凌詞不厭其煩地又問了一句,拿起一旁的水囊,喂她喝了幾口水,才道:“明日回冀州后,你先回帝京,等援軍來后我再回去,應該能趕得上你?!?/br> 今日之舉,功虧一簣,險些搭上了兩人的性命,旬長清自是明白其中的危險,況且她留在此地,于自己養傷于袁謾守城都沒有用,她點了點頭,彎了彎干涸的唇角,如月牙般美好,笑道:“我覺得谷梁乾那個老狐貍應該會來,邊城一帶沒有比他更熟悉的,況且父王即將為帝,他又是先王妃的親哥哥,于公于私,他都會出來,況且他留的一手,如今可以用得上了,只是賢貴妃只怕會不高興?!?/br> 賢貴妃谷梁音是谷梁一族的旁支,但谷梁乾于當日袖手旁觀,害的三皇子旬亦殊慘死,這樣的隔閡是無法修復的。 衛凌詞眸光一暗,抱緊了她,蹭了蹭她發燙的臉頰,方輕聲道:“方才做夢想的便是這些,長清你真是憂國憂民,不入朝堂真的是對不起天下百姓?!?/br> 旬長清被她這般打趣,已失去再繼續往下說的興趣,靠在她的懷里,又聽她道:“這些事情不用再想,橫豎已成定局,把傷養好,才是你該做的事,冀州這里有我與袁謾?!?/br> 旬長清興致缺缺,“好,不想。不過這里比不得帝京,在這里應該沒有你的人,遇上谷梁乾,你能避就避,畢竟他與平南王府也算是姻親了?!?/br> 醒來后旬長清的聲音無力中帶著些軟糯,與平日開朗之色相差甚遠,縱然口中未說,衛凌詞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好像真的長大了,懂得隱匿自己的感情與情緒,絕口不提阿那嫣然,想念也好,怨恨也罷,竟一言不提。 衛凌詞驀地心疼她,原以為重生后的她會一帆風順,可人力終究抵不過她的命運,原本背負的感情本就無法忘懷,又加之此事,她到底是該念還是該恨,夾雜的兩國恩怨,確實讓人難以取舍。 懷中人的身子愈發灼熱,衛凌詞往外張望,旬長清覺得醒來后,舒服了很多,享受般地閉上雙眼,她喜歡這種被衛凌詞捧在手心里呵護的感覺,只是身子有些發冷,她望著幾步外的火堆,眸色生火。 “我感覺有點冷,是不是外面起風了?” “山中夜涼,自然與山外比不得,你躺會,我去加些柴?!?/br> 衛凌詞將人放下來,平躺著放在草上,自己又去加了柴,火勢迅猛后,她回頭望了一眼極其安靜的少女,總覺得有些不安,旬長清不似這般平靜的人,總覺得她在壓抑自己,苦澀的滋味在心中蔓延。 可她來不及說話,外面闖進來一個人,是去打水的云深,她手中拿著裝水的水囊,面色緊張,急促道:“衛姑娘……山下來人了,我們得快些走了,趕緊翻過這座山?!?/br> 旬長清宛若失魂般躺在那里,雙眼有些發澀,長長嘆出一口氣,“她還真是堅持,就算殺了你,大齊還有多少能人?!?/br> 如此老氣橫秋的模樣逗樂了云深,她用沙土掩蓋了火堆,笑道:“小公主,要怪只能怪衛姑娘的武功,邊疆人極其看重武藝,況且衛姑娘近在眼前,而你又是大齊的公主,兩國敵對,自然不會放過如此顯赫的人?!?/br> “云深,我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公主,與顯赫二字搭不上邊?!毖L清似是看開這些事,自己撐著坐起來,自己徐徐站起來,將方才蓋在自己身上的外衣遞于衛凌詞。 衛凌詞接過后,自己穿好后,便將山洞內的東西收拾好,旬長清自己已經緩慢地挪了出去,一旁的云深見她扶著石壁的雙手猶在發顫,就走上前,試問道:“小公主,要不我背著你吧,山上碎石較多,不太好走,您又發燒……” 旬長清搖首,望著洞外已經微亮的天色,“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你們照顧好自己就成,我盡量不拖累你們?!鄙狸P頭,不能因自己而連累別人。 云深黯然不知如何答話,她們來此主要就是護衛旬長清的安全,若是旬長清有了好歹,袁謾不僅不會放過她們,朝廷也會殺了她們。 “小公主,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我……”云深驀地閉上了嘴巴,衛凌詞走過來將打點好的包裹交給她,自己俯身背起了旬長清。 李薌扯了扯她的衣袖,唇角扯了扯,笑話她多管閑事,衛凌詞在這里,用得著她們獻殷勤嗎? 當然不用的。 山下傳來了嘈雜聲,云深立時不再糾結此事,自己拎著包袱,在前面帶路,這里的路只有她最熟悉,她不時地回頭望著旬長清,見她靜靜地伏在衛凌詞身上,腦袋搭在衛凌詞的肩膀上,又微微闔上了眼眸。她看了幾眼,便踏開腳步往前走,其實有衛凌詞在,小公主的事不需她們煩憂。 山路確實不好走,常人走就有些困難,一眼望去盡是荊棘,雜石突起,深一腳淺一腳,站立不穩,隨時會摔倒。 旬長清摟著衛凌詞的脖子,指尖落在她纖瘦的肩膀上,她也感覺到了山路的崎嶇,覺得顛簸得厲害,便道:“你累嗎?” “還好,山路不好走,你切勿亂動,照這樣的速度應該再過兩個時辰就會翻過這座山,那里有人接應,就不用怕了?!?/br> 衛凌詞的聲音很輕,若不是旬長清離得近也聽不清,只是旬長清也在無力的邊緣掙扎,雙眼漸漸合上,呢喃道:“那到了你喚我,我覺得有些困了……想睡會……” 一日一夜,只有醒來時喝了幾口泉水,如今又受傷高燒,想來體力也跟不上了。 衛凌詞輕輕應了一句,便不再答話,大抵應了那句詩詞,此時無聲勝有聲。 而山下的人搜到山洞時已是正午時分,這座山太大了,走不好便會迷失在山中,白顏特地找來了獵戶來帶路,可還是慢了半步,當他們一路追過去的時候,在冀州城外看到了恰好進城的衛凌詞。 她心中氣惱,可是她不過帶了幾百人,此時沖過去無異于以卵擊石,踢了踢馬肚子,又轉回營復命。 而此時冀州城里已經亂作了一團,袁謾遣散了所有百姓,將這里變作了一座死城,就算邊疆人得到了,除了土地與房屋建筑和雜草,其他東西都搬走了。 冀州必然守不住,何不保存實力退避百里,到時會和援軍再戰。 這是下下策,也是無可奈何之策。 而衛凌詞答應袁謾留在此地,就信守諾言,當真與冀州軍共進退,在撤離冀州時,命云深與跟隨而來的纖雨送旬長清回帝京。 旬長清的傷勢雖然及時拔出了箭鏃,但沒有得到好的調理,在冀州待了兩日后,就踏上馬車回了帝京。 暑氣依舊灼熱,旬長清靠在馬車內,唇無血色,掀開車簾,望著在外叮囑云深等人的衛凌詞,黛眉緊鎖,她應該不放心的,纖雨行事比不得jiejie纖云穩妥,而纖云先回帝京送信去了,如今只能派遣纖雨了。 須臾間,衛凌詞掀開車簾上了馬車,眼中浮現了微微血絲,面上的焦慮與哀愁卻是與她清冷的性子不大符合,旬長清先向她伸手,彎起了唇角,淺淺一笑:“你好像舍不得我?!?/br> 嬉笑的的話語,衛凌詞懶得于她計較,握住了她的手,“你說反了,不過旬亦素讓我告訴你,回去需走水路,才可避開些許麻煩,而且你的傷不能顛簸,走水路應該會快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