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73章
此事可大可小,但不知為何驚動了陛下,刑部不得不接下這樁案件,派人去查。 春日雷雨,說來便來,旬長清從宮中出來,未帶傘,又等不得雨停,便命人駕著馬車回府。再是如何細心,也濕了鞋襪。 最近幾日被陛下留在宮里,回不得王府,更見不得衛凌詞,是以人未進王府,便去了郡主府。 衛凌詞見她鞋襪濕透了,便命人送來熱水,先沐浴去去寒氣,又命人去王府拿換洗的衣裳。 一番忙碌下來,天色隱隱暗沉下來,旬長清坐在衛凌詞的床榻上,穿了一件薄薄的內衣,自己搓著濕漉漉的發梢,臉蛋紅撲撲,桃花眼又笑瞇成一條線,與她說著宮內之事:“那婦人告狀之事,我一猜便知是師叔的杰作,便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句,引得他的注意,他便立馬吩咐刑部查清此事?!?/br> 衛凌詞接過纖云手中的姜茶,細細吹了吹,才遞給她,不免問她:“你如何提的?” 姜茶有些辣喉嚨,旬長清喝了一口,便覺得身上熱氣更大了,兼之又辣了嘴,便吐了吐舌頭,自己用手給自己扇風,回她:“我就提了一句,民為貴,社稷次之。 ” 朝堂之上已經是風吹草動之景,平靜之下便是皇帝極力壓住的旋渦,皇后便是旋渦的中心,被關了近月之久,旬亦然愈發毛躁,在早朝上被皇帝訓了多次,邵家最近動作也很小,旬長清隱隱猜測與穆塵有關。 徐恪不知去了何處,王平君又被徐恪趕出了凌云山,如喪家之狗一般四處游動,旬長清因著下藥之事早已記恨他,如今逮著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他,命人廢棄了他的武功,丟入了凌云后山喂狼去了,是生是死全憑他的造化。 自然,此事不能告訴衛凌詞,未免她會擔心。 穆塵成了凌云山掌權人,幾乎將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動用在尋找鐵礦之上,人多勢眾,必有結果。 旬長清比起之前穩重了不少,皇帝隔三差五便喚她進宮,二人時不時聊上幾句京中大事,旬長清雖絕口不提皇后之事,但也隱隱感覺出陛下廢后之心日益明顯了,正因為如此,她才放些風聲給旬亦然,熱鍋之下再添了柴火。 外面穩重了,在衛凌詞面前還是顯得不大懂事,旬長清姜茶喝了一口便放下,外表看著乖巧,但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眨幾下,總跟著衛凌詞身后轉悠,惹得衛凌詞怒目怪她:“你總盯著我作甚,姜茶不喝,中衣不穿?!?/br> 第57章 索吻 “有些熱罷了, ”旬長清還是乖乖端起了姜茶,如吃苦藥般一口喝了進去,只是還仍舊不肯穿中衣,光著腳丫踩在地板上,又道:“陛下最近又吐血了, 太醫讓賢貴妃心里有準備, 這個消息都不敢說出去,就怕有人生亂?!?/br> 衛凌詞轉了一圈,見姜茶的碗空了, 才稍稍斂了冰眸,與她道:“賢貴妃擔心的也是常事, 袁頃名府上最近不□□順,府內進了刺客, 差點傷了袁夫人?!?/br> 袁頃名管著幾萬禁衛軍,若是在這種險要關頭出事,只怕禁衛軍會四分五裂,而且二皇子妃邀請袁夫人過府,請了數次, 袁夫人都不敢應。 旬長清喝了姜茶, 覺得更加燥熱,摸到了桌上的涼茶便往嘴里送, 被衛凌詞奪了下來, 怪道:“茶涼了, 我命人送熱的過來?!?/br> 某人撇撇嘴, 自己理虧也不敢再和她犟,坐在一旁,扯過一本賬簿翻了幾下,便道:“我明日還得進宮,那些鋪子我沒時間打理了,你有空幫我看看,在宮里人多眼雜,不好辦事?!?/br> 衛凌詞輕聲應下了,不過就是看幾本賬簿罷,又不用她親自下鋪子,她尋了中衣給旬長清,誰料旬長清伸開了雙臂,示意她穿,衛凌詞纖長的細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宮里待了幾日,衣裳都不會穿了?!?/br> 話是說了,衛凌詞還是替她穿上了,將滿頭秀發撩至肩上,一直蜿蜒至腰際,仿似一段烏綢,撫之又動人心魄。 近了,旬長清聞著她身上的清香便覺得舒服,道:“懶得動了,宮里與人說話事事留心,陛下的那些妃嬪時不時過來,趕都趕不走,還是賢貴妃那里舒坦,我住了一日,沒人趕上門打擾?!?/br> 衣裳穿好,外衣出去時再穿罷,衛凌詞閑了下來,坐在一旁,想起了方才之事,“你說了民為貴,社稷次之,陛下可有說什么話?” 這些話好似不是重點,旬長清盤腿坐在床榻上,回憶了半晌,才道:“陛下神色挺古怪的,只問我,為何想的不是朝堂的榮譽?我便回他:朝堂榮譽建立在百姓的康樂之上,他便下旨命刑部徹查此事?!?/br> 康樂二字,只怕是含著金鑰匙出身的旬亦然說不出的,皇帝也未曾想到旬長清會想到百姓而不是朝堂,朝臣觀之此事,定先看皇帝如何看待,他們再如何回話,而未涉朝堂的旬長清的回復才合皇帝心意。 衛凌詞顯然怔住了,當旬長清的腦袋湊過來的時候才回神,她笑著退了半晌,才道:“你這個回答有點大膽,但陛下愛聽,此事若查明,只怕陛下的病更重了?!?/br> 皇帝自打封了長樂宮后,便抑郁不振,想來自己的娶的正妻,卻正是禍害自己孩子的兇手,如此險惡的面目讓人憎恨,自己子嗣稀少,亦是難以面對老祖宗。 這些事穆塵查清后,自然一一告知衛凌詞,她理順了思路后,才道:“此事查出大半,這座鐵礦在找到后,并未上報朝廷而被私自開采,一半賣于商人,一半出了大齊,賣予他國,謀取私利不計其數,單單牽扯的官員就達多位,邵家是主謀,旬亦然是否知曉,尚未可知?!?/br> “如果陛下知道,此事定會讓邵成翻不了身,想想其間的事,都知道邵成憎恨第一樓,又怎會知曉他在第一樓里做著見不得人的買賣,只是我擔心此事一旦揭發,邵成與旬亦然狗急跳墻怎么辦?” 衛凌詞一雙眼,似漆黑夜間暴風雨降臨,未說話反令旬長清秀眉一緊,望著她便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不安道:“你的眼神好可怕,帶著常人沒有的戾氣,母妃也曾說我戾氣太重,想想應該是心里的怨恨太多了,現在我反而釋然了,你也該釋然才是,我們都活著不是嗎?” 近日旬長清愈發發現了在衛凌詞眸心深處,總有些傷感,戾氣不是善物,會毀滅人的心智。 其實不止旬長清,衛凌詞也漸漸喜歡平靜的日子,守著她,便足以。 但此時不是放松的時候,未將惡狗逼之跳墻,擾了一墻之隔的人,又怎會引起眾怒。 眼睛之上的那雙手微微發顫,衛凌詞知道自己嚇著她了,將那雙冰冷的手拿下來,握在手心搓了搓,柔軟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背,她笑道:“我以后控制好自己就是,嚇不到你?!?/br> 如此溫馨的舉措,旬長清很受用,羞然蜜意輕漫心間,唇上難掩淺淺笑痕,樂道:“不是嚇到我,而是戾氣重了,對身體不好,容顏也老得快,” 聞言,衛凌詞立即松開了她的手,觸及她眼中遏制不住的笑意,嘴角勾了勾,以前偶爾會說上幾句悅耳青澀的情話,自那次挑明心境后,旬長清便喜歡時不時挑上幾句刺。 眼下又是如此,衛凌詞睨她一眼,沒有效果,便將手伸至她的腋下,指尖撓了幾下,淡淡道:“現在就嫌棄了?” 二人相伴多年,衛凌詞自是知曉旬長清怕癢,雖未曾明言提及,但早已熟稔,一擊必中,旬長清翻了個滾,往內側躲去,隔著衣物揉著自己方才撞到床榻的肩膀,空前的緊張,又怕衛凌詞又偷襲,便道:“你知道我弱處,便這樣,不公平?!?/br> 方才挑刺的明明是她,眼下又言及公平二字,衛凌詞素來寵溺她,也不愿再‘欺負’她,只道:“你方才就已經嫌棄我,難不成這也是你的公平?” 旬長清又是理虧,看著衛凌詞淡然的神色,便知她未曾生氣,又如不愿被主子拋棄的貓兒般湊過去,躺在她的身旁,腦袋不忘枕在她的膝上,樂道:“最多你嫌棄我笨,我不會嫌棄,那么多人喜歡你,我除非是傻子不然不會嫌棄你?!?/br> 這算哪門子情話,更像敷衍的話,旬長清頓了頓,又覺不對,忙認真道:“我方才是讓你少想些前世的事,思之無益,不如想想以后,我想著我的封地會在哪兒,到時我二人一道過去,誰也管不著了?!?/br> “想的簡單,你做了這么多,王爺又多年不見你,不會輕易讓你走,”衛凌詞覺得她認真的模樣有些可愛,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不過快要及笄成年,按照規矩,不用進宮去住的?!?/br> “那便住在外面,就如現在一般,”旬長清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累,撐著沉重欲墜的眼皮,宮里雖然吃住比外面好得多,可是時刻提心吊膽,夜不能寐,回來躺在衛凌詞身旁覺得愈發安心,不消片刻,便入了夢鄉。 衛凌詞沉思間,就只聞旬長清沉穩的呼吸,一低頭,人都已經睡著了,心中泛起心疼的情緒,賢貴妃命她進宮,不過是想讓平南王府的人在陛下面前晃悠罷了,如此才可提醒他,世上還有旬翼的存在。 二來,賢貴妃一人在宮內,總想著有人陪伴,彌補下喪子之痛,便看上了旬長清,一個半大的丫頭進宮,不會引人懷疑。 她輕輕將人移到榻上,蓋好了被衾,守了片刻見人睡的熟了,自己輕步走了出去。 外間風雨稍歇,開闊的庭院毫無遮蔽,盡被淋濕,廊下亦是如此,未點燈就看不清腳下的路,纖云過來問可要用晚飯,衛凌詞搖首,旬長清一睡只怕半夜才會醒,等她起來再一起用。 可旬長清醒時,已是翌日清晨了,茫然不知身在何方,桃花眼含著迷離之色,純真的模樣讓纖雨樂了,笑道:“公主睡了一夜,莫不是睡傻了,這是郡主府,可不是您的王府,您趕緊起吧,要回宮了?!?/br> 聽到回宮二字,旬長清又歪倒在榻上,賢貴妃就給她一日假期,一覺便睡沒了,懊惱地在床榻上翻了幾下,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后,衛凌詞走了進來,狐疑道:“你醒了又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