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57章
這小子也太實誠了,這是一對的馬兒,怎地就送予人家師徒了,竟也不知怪異。 旬長清聽得心內舒服,瞇起的桃花眼,淡淡垂斂下眼睫,滿心喜悅,這番話自是不會說出口,裙擺被風吹得搖曳如飛,添了幾分楚楚之姿,她對著趙陽深深一揖,“謝師兄,我可收下了,別再來討回家,到時我可不依?!?/br> 趙陽擺手,“自是不會,只是今日許多世家子弟約了去西郊打獵,你可去?” 大雪過后,動物許是會出來覓食,此時打獵亦可探探帝京這些世家子弟的底細,旬長清點頭,“去,自是去,你等我去換身衣裳,師兄,你進門等上片刻,眼前的馬兒只怕太過惹眼,我讓人去馬廄里牽出一匹馬給你?!?/br> ……………………………… 西郊處一座山,算是帝京十里外最大的山,馳馬而來,隆起的山脈上皆是白雪,山風盤旋,在陽光照射之下,泛著淡淡的肅殺之氣。 旬長清與趙陽驅馬而來的時候,山下已經聚集了很多少年,皆是錦衣華服,旬長清勒馬停在遠處,光禿禿的樹干旁站著一位青年,手中握著馬鞭,正與旁邊幾位在交談,面色溫潤,神采飛揚。 她不禁好奇,問著趙陽,“那是何人,怎地感覺眾星捧月似的,二皇子到此也不過如此啊?!?/br> 二人來得有些晚,已經有人陸續上馬往山內走去,趙陽往旬長清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青年純黑色的長袍,金絲滾著袖口,鶴立雞群,面色如玉,相貌不俗,他想了想,才道:“那是邵蘭衡?!?/br> 邵家的庶長子,邵唐入獄,他竟還有心思出來與他人狩獵為樂,可真有意思,旬長清不免又看了幾眼,引得了他的注意。 邵蘭衡亦回首望過去,馬上的趙陽,他是識得,只是身旁眉清目秀的少年卻是第一次相見,觀其衣料和身下坐騎,便可曾猜測出不俗的身份。 他甩了甩馬鞭,翻身上馬,驅馬近前,望著旬長清溫和一笑,先道:“這位公子也來狩獵?” 明明識得趙陽,卻故意忽略了趙陽,冤大頭趙陽未曾介意,旬長清蹙了眉梢,直言道:“我并不認識你?!?/br> 邵蘭衡一怔,未曾料想這位陌生的公子說話這般直接,只好加深了笑意,接著道:“在下姓邵,公子若是第一次來,只怕還是讓人帶路為好,山中易迷路?!?/br> “姓邵……”旬長清喃喃重復了一次,不顧邵蘭衡的詫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斂去了眸中拒人千里的冷意,笑道:“你便是邵唐,帝京邵家的嫡長子嗎?” 第45章 吃rou 冷冷的風聲幾乎淹沒了旬長清悠慢和緩的聲音, 趙陽身在其中, 聽得清楚, 未免旬長清認錯人,故而提醒她,“錯了, 這是邵家長子邵蘭衡,是太學博士?!?/br> 旬長清面色不解,櫻色粉唇撇了撇,怪道:“邵大公子, 我沒聽過罷,不過,師兄, 還是先進山為好?!?/br> 邵蘭衡向旬長清望去, 滿目盡是笑意, “還未請教公子名諱?” 下了這么大的臉面,竟還可以笑語相對,果然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都不簡單,尤其是有才的庶子,旬長清玩弄著手中的馬鞭,道:“我剛回來幾日,如今到這里玩玩罷了, 何須非要報出名諱?!?/br> 剛回來幾日, 又是錦衣寶馬, 身后還跟著幾名侍衛, 邵蘭衡再傻也該猜出了她的身份,忙退出了一條道路,父親不喜平南王府的人,他自是不會破了父親的規矩,惹他不悅。 邵唐如果有這般聰明,豈會在牢里關著,旬長清望他一眼,低眉順眼之態,可終究是假象,但邵成歷來是嫡庶分明,邵蘭衡又比嫡子年長,只怕也不如邵成之意,不然為何還是小小的太學博士,那可是不起眼的文官。 一行人往山上走了一段路,她忽喝馬停下,招手示意紫縉上前,后者聽了吩咐后轉身而去。趙陽不知她想做什么,只好默不作聲。 在他左顧右盼之時,又看見了一匹惹眼的寶馬,與他送予旬長清的很像,他驅馬近觀時,旬長清攔住了他,“師兄,你不覺得你購置的那兩匹馬很奇怪嗎?那般的良匹駿馬應該不歸商戶所賣,就算賣一兩匹也是稀奇,可方才你又看到了,同時出現這么良駒,不覺奇怪嗎?” 趙陽買馬時,沒有想到這么多,如今被旬長清一問,頓時覺得不對,“我是在帝京周邊城鎮買的,都是鄉下之地,并未有不妥之處,可如今這么多馬出現只能說明有人在販賣?!?/br> 山風依舊在耳畔肆虐,更多是隱隱的人聲和馬蹄踏步之聲,無人在意旬長清和趙陽,旬長清剛入京不久,無人認識,趙陽在帝京人緣不太好,也無人上前搭話。 旬長清見那匹馬走遠了,才壓低聲音道:“師兄,其實大齊的馬大多被征用為戰馬,很少有百姓家擁有馬來代步,就算是帝京也不過是普通的馬,而你所購置的乃是上好的良駒,日行千里,鄉下之地,怎會有這么多馬,我們所見不過三匹,可能還有更多?!?/br> 趙陽左顧右盼,看看是否會出現第四匹同樣的馬,可是望了半晌都沒再看到,“那要查一查嗎?” “你應該去問問你的父親才是,他是鴻臚寺中的人,應該管這些?!?/br> 趙陽輕聲應下,“那我回去告知父親就是?!?/br> 二人并未因著這些插曲而掃了興致,山中動物本就稀少,加之來此地的世家公子太多,別說麋鹿,連只野兔都未看見。不過山中雪景不錯,旬長清下馬坐在山中的涼亭之內。 涼亭建在了緩坡之上,需下馬步行數步方可上來,旬長清與趙陽先占了涼亭歇腳,其他人只好去了他處。 邵蘭衡與旬長清搭話后,晚進山半刻鐘,落于眾人之后,與旬長清一樣,到此刻都是兩只空手,不免有些急躁,他文武皆在行,此次若是空手而歸,只怕會被同行的人笑話。 他下馬往偏僻之處而行,山林深處,多是積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響,一只鹿似是從眼前躥過,他立即搭弓射箭,冬日出來覓食的動物體力不濟,走了兩步,沒有躲過弓箭,應聲落地。 不枉此行,幽深林處才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外面那些怕死的書呆子就只會在人多之處尋找,粥少僧多,還是找不到獵物,他走過去抓住了鹿角,回身看到了兩位少年。 目光盯在了他的手上,這是他所得,自是不會讓,淡淡一笑后,往外走去。 其中一位紫衣少年抑郁不平,“這是你我追了半個時辰才將鹿趕來這里,他倒好直接奪人所好,真不是君子所為?!?/br> 另一人只好寬慰他,拉著他往前走,一面勸說,“有何可氣,庶子罷了,右相都不待見他,嫡子邵唐如此平庸之人,都想辦法安插進六部,這廝如今不過還是不起眼的六品文官罷了,庶子,你這侯府嫡子有何可計較,我們去前面看看?!?/br> 兩人拉拉扯扯地往深處走去,邵蘭衡手中的鹿角早已被他捏得緊緊的,眸色凜凜,胸中悲憤難平,庶子又如何,他的能力比只會玩樂的邵唐強了不知多少,可父親為了嫡子風光,數次打壓他,讓他至今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人人見到他,都脫離不了庶子二字。 他不再往深處走去,而是回了頭,將鹿置在馬身上,抬眸就看到了遠處涼亭內歇腳的旬長清,趙陽的父親不過是鴻臚寺少卿罷了,可旬長清待他就好了很多,不似眾人總喚他庶子。 邵唐如今身在天牢,父親與嫡母無暇顧及他,他才會有時間來這里狩獵。 將鹿安頓好后,他抬腳往涼亭走去。 旬長清遠遠地就看到了他,嘴角扯了扯,冰霜般的眼波微微流轉,在人踏入涼亭后,先開口,“邵公子,可有收獲?” 與方才不同,旬長清識得他的名字后,竟先行打招呼,他唇角含笑,指了指平地的馬身上的鹿,挑高了雙眉,笑道:“一只鹿罷了,人多了動物都躲起來了,在下去了密林深處才得此鹿?!?/br> 旬長清看著遠處的鹿角,眉眼笑開,悠悠道:“是啊,人多了自然就不好找,下次再來時定換個日子,再說這里比不得邙山,不過些許野兔罷了,物以稀為貴,在此山自然會讓人覺得珍貴?!?/br> 趙陽在一旁也插嘴道:“是啊,其實我剛剛在山中也覺得如此,這里動物少,得到者甚少,故而人人覺得珍貴,若在凌云山,這些都算不得,師兄弟更不會看一眼?!?/br> 珍貴者,不是因為其本質如何,而是在某處稀少,人人爭求,哄抬追捧,使得名聲大噪,才會讓沒有得到者望而興嘆。 日落西山,夕陽映射而來,旬長清動了動腿腳,站起來望著猶自不語的邵蘭衡,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邵公子,時辰不早,我先回了?!?/br> 邵蘭衡后知后覺地側身避讓,俯身作揖,道:“公主慢走?!?/br> 人生就是如此,不經意間會讓人茅塞頓開,旬長清一句笑言,竟讓他有所感悟,他不被父親重視,那是他的兒子眾多,自己庶子的身份終會讓父親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