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7章
熟悉她一舉一動的旬長清怎會不知她動怒了,只是這是自己的屋子,屋外又無人阻攔,進來也怨不得她,心中的恨意在這一瞬間如青草遭遇烈火焚燒,寸根覆滅,她在其開言前,搶話道:“你是誰?憑什么進我屋子?” 聲音未帶怒火,嚴格聽來,帶了些溫和,衛凌詞眸中怒火依舊,只是看到八歲孩子故作成熟之態,又覺可愛,方才她聽得清,眼前人不過剛剛進門,未看到什么,她也無力去與一個孩子計較,遂道:“借你屋子換衣罷了,只是你明知屋中有人,不敲門便入,便是你的禮儀?” 與旬長清溫和的聲音天壤之別,衛凌詞的聲音很是清冷,開口便是訓斥,如前世一樣,旬長清微覺不耐,板著面孔,回道:“這是我休息的屋子,再者門外未有人,我怎知屋內有人?!?/br> 小小年紀,伶牙俐齒,衛凌詞見眼前人是男孩子,心生不喜,懶得與他繼續說話,抬腳便出了屋子。 旬長清不想二人見面會是這般情景,低眸看著自己一身衣袍,身份變了,很多事情都變了,她不會再重蹈前世覆轍,絕對不會。 她慌忙換了衣裳去隔壁間尋王妃,她走得很快,甚至忘記了敲門,急急進去,卻看見了方才涼亭對弈的婦人坐在王妃對面,還有站在她身旁的衛凌詞。 一息后,她斂眉低首,趨步上前,行禮后,便乖乖站在這里。 寧安郡主衛曉看著如此乖順的旬長清,笑著夸道:“小公子眉清目秀,舉止端正,若是女孩子,應該是個美人胚子?!?/br> 坐在一旁的平南王妃,不自覺抿唇笑了,方想說話,便察覺到自己女兒的目光往這里射來,她吞下腹內的話,輕輕端起了茶盞,笑道:“別看現在,都是假象,有的時候也讓人頭疼?!?/br> 她招手示意旬長清走近,外間落雨,下人又尋不到她,如今歸來,定是落雨了,她抬手便撫上了她的肩膀,問她:“淋雨了?今日怕是不會回府,待會我讓人去做碗姜湯,睡前將它喝了,不許偷懶?!?/br> 旬長清點頭,悄悄抬眸掃了一眼對面的衛凌詞,后者仍舊面色冷凝,她咬咬牙,亦是側首看向它處。 王妃視線定在衛凌詞白凈的臉頰上,眸色閃了閃,指尖拂過長清鬢角的濕漉漉的發絲,狀似隨意道:“長清,你回屋命人予你將頭發擦干,這樣易著涼?!?/br> 如此甚好,旬長清求之不得,行禮后便退了出去。 旬長清走后,平南王妃又端起方才未飲一口的熱茶,淡淡道:“兩年前,凌云掌門曾提議讓長清拜在阿詞門下,當時因是陛下壽宴,不可多言,此事便不了了之。如今,阿詞來了,不知你何意?” 衛凌詞顯然一愣,方才的男孩粉雕玉琢,性子沉穩,堪為皇家后嗣,只是男女大防,日后日日相處,多有不便,易出變故,她拒絕道:“王妃厚愛,臣女怕是難以接受,小公子為男子,怕是不合適?!?/br> 王妃聞及‘小公子為男子’六字,忍不住抿緊了唇角,熱茶在喉,更添暖意,她如今只想護住旬長清,其他便是顧不得了,她悠然而笑:“長清啊,懂事體貼,不知日后便宜了哪家郎君?!?/br> 衛凌詞不知何意,寧安郡主比之通曉常事,微微怔忪,繼而笑道:“如此,王妃亦是好福氣,平南王府不缺舞刀弄槍的人,閨閣之秀,王爺怕是更疼愛的緊?!?/br> 寧安郡主自幼在宮內長大,與平南王亦算青梅之交,王妃開口了,若是女兒拒絕,只怕會惹得不愉快,她亦是有些喜歡方才氣質出眾的孩子,愈懂事的孩子愈讓人疼惜,她勸女兒道:“長清性子不錯,如今剛好年幼,磨練一二更成大器,此次回凌云,正好帶著她?!?/br> 二人一唱一和,衛凌詞若再不愿,只怕會惹得長輩不悅,既然她并非男子,收了亦無不可,性子不錯……怕是不盡然,方才先是瞪眼,又是牙尖嘴利,只怕又是位‘表里不一’的主。 衛凌詞點頭,算是應下了。 平南王妃心中似巨石沉落般舒服,置在膝蓋上的雙手隱隱發顫,眉眼極是溫和,望著衛凌詞笑道:“既然應下了,尋個好日子,拜師禮總是要的,長清早就想出京看看,正好隨你回凌云,以后還望你照料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天天吃瓜的群眾:小公子,阿娘和丈母娘真是您的神助攻! 旬長清:阿娘,您不能這么坑我,我瞞了這么久,您一見面就戳破了。 平南王妃無辜,勸慰道:人家不要你,若不說,你便娶不到媳婦…… 晚上好,么么噠,我又準時來了 第6章 爭辯 因著突然而至的雨水,天色至黃昏時,已是暗了很多,寺內多是泥濘小路,往外走便是不易,寧安郡主與衛凌詞在此處不過拜訪友人,加之落雨,便在王妃處小坐避雨。 可眼下怕是出不了寺門了,只好拜托寺內僧人收留一晚,可寺內來上香的客人都是如此,逗留難歸,客房本就不多,此下顯得有擁擠。 平南王妃本是事先與之打過招呼,選了僻靜的一間獨立的院子,落雨后,便未走,眼下寬敞的院子多了兩間客房,正好方便了寧安郡主母女二人。 衛凌詞與母親便住在了旬長清對面,當二皇子旬亦然來時,半月未曾落雨的帝京,遇到了今年最大的風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天色昏沉,許是嫌風雨不夠,頓時又添了幾道驚雷。 恰是驚雷的光線,讓開窗透氣的旬長清看到了玄色衣袍的青年,她便站在了窗口瞧著。這些年的許多陳規舊矩因著凝元帝的女子身份,都改變了。女子都可入仕,還有何規矩不可打破。黃昏尋人,若無有心人,只怕也不是什么丟臉面的事。 旬亦然一身新色衣袍,縱使大雨中過來,除了長靴濕了半截,其余都是干凈整潔的。他心儀衛凌詞之事,凌云上下都是知曉,但帝京內縱有淡淡風聲亦被皇后壓了下來。 在皇后眼中,衛凌詞身份夠不上嫡長皇子正妻的身份,她心儀的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能為旬亦然榮登九五帶來助力的女子。 有佳人兮,見之不忘!旬亦然的心情便是如此了。 而出來的先是寧安郡主,二人寒暄了幾句,而對面窗內的旬長清墨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二人,盯了許久也未見衛凌詞,難不成她不在? 窗外的雨絲斜斜打入,在旬長清眉睫處匯集成滴,劃過了臉頰,沒入了衣領處,她卻不自覺,兀自站在那里望著,心里壓抑而焦躁。殊不知門被人打開了,她察覺時,鼻尖似乎又嗅到了白日的桃花味。 未及回神,身子被人往后拉了些許,眼前的窗戶瞬間被合上了,她忙回頭去看,眼前一亮,又是衛凌詞。 只是她應該在對面才是,為何到自己屋中? 衛凌詞一眼便看清她臉上的雨水,一副孩童貪玩雨水的模樣,被大人當場抓住了。 只是旬長清并非真正的孩子,望著‘來者不善’的人,噘嘴就道:“你為何又進我屋子,且不敲門?!?/br> 衛凌詞一楞,見她嫣然巧笑,半瞇的桃花眼又帶著促狹之意,暗嘆這孩子有仇必報的性子,此番確實是自己失理,妥協道:“是我的過錯,不知小公子可否借屋子讓我暫坐片刻?!?/br> 若真是八歲孩子,只怕真會被她糊弄過去,可旬長清顯然不是,她知道衛凌詞是躲著旬亦然,只是如今二人若在一起也是不錯,她為何要從中攪局,順了二皇子之意也可。 最重要的便是,她為何要幫助衛凌詞?若是她真嫁人了,自己也少了一層憂患,免得整日心神不寧,想著以前的事,生怕如前世般被她誆騙了去。 如此想著,她便轉眸看著門,語氣極為柔和,語氣恰到好處的乖順,道:“可,方才我瞧見二哥過來了,如此屋子便借你,我去對面尋二哥就是?!?/br> 小孩子管不住嘴,去了定然會露餡,衛凌詞當即斂色,見她即要打開門,急忙喝道:“不許去?!?/br> 又是不許二字,旬長清上輩子不知聽了多少次了,眼下二人不過剛見了兩次,身份不同,竟還對她呼來喝去,衛凌詞比她高了很多,發絲成束但些許又散亂著,唇角干澀發白,正望向她,這是又生氣了! 旬長清咬了牙,不甘示弱的瞪眼,繃緊著一張小臉,硬聲回她:“為何不許,衛姑娘非我長輩,爵位非比我高,憑何命令我?” “哦?”聽聞此言,衛凌詞抿了抿唇角,找了座位坐在桌旁,不動聲色,指尖在桌面敲了敲,示意旬長清近前,旬長清果然聽話的走過去,她才淡淡道:“王妃未曾與你說?白日王妃讓我收你為徒,帶你回凌云,眼下,你該喚我一聲師父才是?!?/br> 縱使心性再是如何沉穩,旬長清也是怔住了,半晌難以答話,眸色震驚之外,含著些許不明朗的恨意,幾乎咬著牙齒答道:“母妃未告知,我便不知曉,就算是又如何,難道姑娘還能約束長清的自由不成?!?/br> “自然不會,只是眼下為師可以命令你不準出屋子,”衛凌詞的唇角漸漸復了紅潤之色,看著氣鼓鼓的孩子,眼睛愈發明亮,不知為何,心情竟有些愉悅,又道:“進了凌云,便無親王之子的身份,眼下后悔去,尋你母妃還可以來得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