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2章
這個問題,她問了很多次,衛凌詞從不回她。 為何不嫁?皇后的位置為她而留,可她從未給皇帝一句答話。謎題未解,她心不安。 衛凌詞依舊不言,聞及她身上的血腥味,四肢都已僵硬,心疼更甚,終究沒有推開她,再往山內看去,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愈發近了,刺得她的眼睛都睜不開。 旬長清忽而用力抱緊了她,指尖用力,摳得她背上的肌膚生痛,旬長清淺淺呼吸了幾下,放開了她。 禁衛軍統領竟親自來了,旬長清站起時,踉蹌了半步,推開了衛凌詞,忽而撿起被衛凌詞扔于一旁的長劍,神思敏捷,手腕翻轉,刀刃直指衛凌詞,望著踏步而來數百禁衛軍,如狼似虎,她笑談:“大統領,衛凌詞被你們皇帝仰慕許久,我若殺了她,你如何交差?” 跳動的火光中,映照著衛凌詞默然的神情,刀刃在頸,她不發一言,神色如故,她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旬長清,平南王先不忠,陛下身為子侄,可更為天子,拿你祭旗不過是為了平息百姓怨怒,你休要如此執迷不悟?!?/br> 這番話出自誰口,旬長清已經無法辯駁了,握劍的手兀自顫抖,這些日子的刑法之下她身上的鮮血已經流失了很多,方才的動作一氣呵成,花費了她所有的力氣,眼下,她是強弩之末了。 刀刃晃動,割破了衛凌詞頸間白嫩的肌膚,血珠蹦出,染紅了刀刃,衛凌詞轉首看她一眼,火把上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容顏,豆蔻年華,本是無憂的郡主,卻不幸地攪進了帝京的風云之中。 旬長清瞇著桃花眼望著義正辭嚴的禁衛軍統領,笑了笑,亦如往昔般明媚的笑顏,嫻靜淡雅,下一息她湊近了衛凌詞耳邊說了句話,后者蹙眉不語。 又在眾人的驚呼之中,推開了衛凌詞,嘴角扯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疾步跳入了滾滾流動的長江水中,一個眨眼,便再也尋不見人影了。 無人敢下去追捕,一個浪濤即可能將人淹沒,數百人手執火把站了半個多時辰,望著波濤洶涌的江面,生命逝去,僅在一息間。 寂靜無聲的江邊似在回蕩著低聲細語的話:“生死契闊?!?/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主CP不虐,例行前文風格,不虐,別嚇到了。 更文時間,老樣子,每天晚上九點,日更! 玩更或者不更,會在評論區里提示!注意查看! 還有,此文不虐! 第2章 公子旬長清 大齊帝京,歷來帝王之州,綠水逶迤,城墻旁環繞著曲折蜿蜒的護城河,華輈畫舫,悠然而行。 風光旖旎,朱樓林立,甍宇齊飛,又見寬敞的街道上,駟馬飛馳,車蓋摩云,繁華如此,在于大齊多年來的休養生息。 偏隅一地,有座酒肆,門前行人不多,偏離了主街,但大廳內賓客滿座,人聲鼎沸,跑堂的小子來回竄動,肩上搭著一塊白巾,手中提著茶壺,往新來客人茶壺中添加茶水。 大廳偏角置著一塊平臺,大家伙的視線都落在了上面,說書先生是位古稀老者,見識悠遠,白胡子拖至腰間,一雙眼睛觀人甚是清楚,看著大伙在一起喝酒吃rou,清了清嗓子。 口氣豪邁道:“上回說到女帝平定了邊疆,袁家少將軍功不可沒,可這個時候大軍在歸途之中,有位旬姓的王爺在此時帶兵逼宮,你猜如何了?” 明擺著吊人胃口,有位男子酒氣上涌,隨手抓了把花生砸向說書先生,橫眉大耳,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老頭子,趕緊說,每次都這樣吊人胃口,不說就滾蛋,害得老子一口酒都喝不進去?!?/br> 一旁的人跟著叫喝,這間酒肆生意火爆,便是得益于這位老先生的說書,或市井趣事,或各國戰事,或皇家之事,總說得精彩,讓人流連忘返。 閣樓上欄桿上,趴著一位小公子,稚子之顏,一身錦衣不俗,濃密烏黑的發絲束在頭頂,白嫩近乎籠屜里包子的一雙小手抓著深色的梨木欄桿,緊緊抿著唇,似是生氣,黝黑的眼睛在瞪著樓下的說書先生,一怒之下,周身淡淡的貴氣有些逼人。 身旁侍女不知她為何生氣,稚子腦中想的大約都是玩,便提議道:“小郡主,您想聽書嗎?奴婢帶您下去看,這里太遠了,聽不清楚?!?/br> 憑欄稚子,是大齊平南王幺女,旬長清。 不過五六歲的孩子,眉眼未長開,臉頰有些圓,做不到不怒自威,但一個眼神射過去,竟帶了些不屬于她這般年齡的戾氣,侍女當真被嚇住了,趕緊改口:“小郡主……不……小公子……” 旬長清垂下眼眸,幾日前睜開眼睛時,腦中鋪天蓋地的仍舊是冰冷的江水,不帶一絲溫度,喝進嘴中,嗆入肺腑,冷了周身溫熱的血液,更是寒了自己跳動的心。 她不知自己跳下后,衛凌詞如何了,難不成真的嫁給皇帝,母儀天下? 衛凌詞,從頭至尾,就是騙人的混蛋! 旬長清一張稚嫩白凈的小臉又揪在了一起,眼前忽而出現黑影,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臉頰,聲音清脆,略帶好笑,“小公子,在這里冥思苦想,是否又想著去何處玩?” 突如其來的身影讓她猛地后退,待看清眼前人正紅色的衣裙后,又暗罵自己現實夢境分不清了,眼前的平南王妃是她母親,是邊疆和親公主,比他爹平南王小了十幾歲,做了繼室。 堂堂公主,金枝玉葉,卻和親他國,做人繼室,也不知她的母親當初如何想的,就算是附屬國,也不可如此糟蹋自己。 況且她的父親平南王旬翼年年都守在西南,很少有歸來的時候,大多時間都是她自己獨自守著整個平南王府。尊貴王妃,卻孤獨清寂。 夢中,她記得母親很久之前就回了邊疆,之后就不曾回來,更沒有她的消息,她跳江前更是不知她是生是死。今生,應該更加珍惜她才是。 旬長清身材不高,平南王妃阿那嫣然又是邊疆人,自小草原長大,騎術箭法無一不精,身材高挑,相比之下五歲的旬長清個子不及她的腰間。 王妃來大齊已七年了,衣服首飾皆是大齊風格,比之齊人,身材高了些許,其他已無分別。 旬長清自認自己活了兩世,可到了王妃這里,自己還是個孩子,況且夢中之事不知是真是假,她不能胡說,免得母親擔心,心中漾起了久違的暖意,她挪著小步子往阿那嫣然身旁蹭去,咧嘴笑道:“母妃,我就是不想聽那個人說書,說得都是假的?!?/br> 阿那嫣然在屋內聽了半句,柳葉眉梢舒展,目光十分柔和,牽起她的手,帶著她步下樓梯,徐徐解釋:“也不全是,確實是你曾祖母平定了邊疆,這點毋庸置疑,你還小,當然不懂前事?!?/br> 前世渾渾噩噩在凌云山上待了近十年,學會了吃喝玩鬧,直到自己被抓住后,才知自己其實就是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朝政、軍事、民情統統與她無關。 只怪衛凌詞,將她護得太好了。騙人的混蛋…… 旬長清抿唇不語,跟著王妃身后走著,走至門外,遠遠走來一玄色衣袍、束發金冠的青年,她撇撇嘴,往母親身后躲去,只覺得身上都疼,都是刑罰留下的,二皇子旬亦然便是當今帝王的二子,皇后嫡出,為人謙和,可是為帝后,心狠手辣,估摸著現在的待人和順都是裝出來的。 旬亦然騎著白馬,風度翩翩,看到平南王府的馬車,眼睛一轉,望到了躲在平南王妃身后的旬長清,他跳下馬,將馬鞭扔給了隨從,笑著走近,向王妃問好后,便伸手捉住了旬長清。 不顧她掙扎不肯的意愿,原地轉悠了兩圈,笑道:“長清,平南王府的伙食是不是很好,你又胖了,小心嫁不出去,今兒個一身男孩打扮,這是去引誘哪家姑娘,想騙回家做童養媳?!?/br> 童養媳,她差點做了衛凌詞的童養媳,可惜人家不愿。 她落地后便鉆入了王妃懷中,回身望他一眼,不能得罪他,委婉道:“二哥,你為嫡長,要娶也是你先娶,我還小?!?/br> 旬亦然笑了笑,便同平南王妃告別,語氣和軟,態度謙遜。 上了馬車后,旬長清默然不語,王妃看著她明明稚子,卻端的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禁笑話她:“你這是怎么了,今日出門非要穿這身衣裳,扮作男孩子,方才看見你二哥,也是扭捏模樣,怎地,他之前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