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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再次醒來,不過是因為任務世界出現了崩壞,他必須要解決它,才能以這種特殊狀態暫時維持下去。 也就是說,即使他的狀態不好,只要任務一天沒有完成,他就一天不會有事。 最多是比別人虛弱一些,更容易生病罷了。 這也是顧相自己對身體不大在意的原因。 只是他沒有想到,對于不知系統存在的楚珩來說,對于這具破損身體的上心程度,幾乎到了珍重的地位。 在高燒完全好之后,顧和曾以為終于不必再喝下苦苦的湯藥了,哪怕是非常穩重的性格,眉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輕松的笑意。 而當楚珩聽取老御醫的囑咐,坐小火爐旁守幾個時辰,捧著并非治療,而是溫養身體的藥物進來時,剛剛好看到他這副輕松笑著的模樣。 也看到他面對失而復得的藥碗時,滿目苦惱的復雜面容。 顧和猜,自己當時的模樣,一定是震驚又有些倉惶的。 因為很快的,他看到陛下眨一下眼,有些疑惑的低下頭,看手中捧的藥碗。 盡管是自己精心看護了數個時辰的成果,并且是吩咐醫者改進的,不那么苦澀的味道。 敏銳的君王還是一瞬間覺察到顧相對它的排斥之意。 非常本能的,楚珩停住腳步,一動不再動。 他抿著唇,非??酥频耐A粼陂T口,維持著平靜的姿態,沒有再進一步,但也沒有后退。 就好像他內心深處的諸多糾結一般,舍不得先生吃苦,卻也舍不得先生受到絲毫的損害。 如果可以,他實際上更愿意將一切的苦難都降臨在自己身上,而將自己磨礪成堅硬的山石,為他的先生抵擋所有的雨雪風霜。 年輕的君王脊背挺的筆直,唇畔抿出淺淡的顏色,他深灰色眸子平靜而認真,帶著微不可查的淡淡情緒,看著人的眼睛,仿佛這樣道。 顧大大眨一下眼,對上他專注的,宛如流光閃動的眼眸,心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非常陌生又奇異的感覺。 門口的身影還在專注看他,明明是冰冷質感的眼眸,卻宛如染上了巖漿的溫度,燙的他竟有些承受不住,不太自然的別過頭去。 小崽子長大后,有點……犯規。 很無奈,但是面對這樣剖開心扉,軟的要人命的關懷之意,即使是世界上最堅硬的心,好像也沒有辦法拒絕。 更不要說對于自己一手養起來的崽,面對他這樣的目光,別說是這樣正當的原因,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顧相其實也沒有辦法拒絕。 就這么順理成章的,對湯藥并不喜愛的顧相,喝完了一整碗藥汁,苦的舌尖發麻,眸子里不由自主浸開水意。 下一秒,不等他緩過來,唇畔便被人放一顆碎糖,帶著淮秋城獨有的草木清香,和陛下獨有的珍重之意。 顧和端端坐著,手指在桌沿搭,眨眨眼,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兩個人之間的位置好像對調了。 然后一連好幾天,新的相處模式都這樣奇怪又和諧進行著。 像是對反過來投喂這樣的舉動產生了莫大興趣,不必人提醒,這些天里,楚珩每日都會自覺的捧著藥碗過來。 只是到底舍不得,與姜老太醫磨了磨,多少減輕一些分量。 溫熱的水汽自淡青色的瓷碗中蒸騰,很快模糊掉了一小塊空氣,鼻尖是藥汁獨有的清苦和藥香。 喝了許多天,身體有沒有變好,顧和不知道,只知道舌頭是不行了。 因此,面對著今日陛下按時送達的藥碗,想了想,不太忍心的說出了帶著些拒絕性質的話。 “先放在這里,一會再喝,好嗎?” 不喝是不可能不喝的,小崽子的眼淚可能會將人淹沒,只能推遲一點這樣。 年輕的君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很容易便點頭同意了,總是冷冰冰的面容露出一點安撫之意來,伸出手指,輕輕抹一下青年微紅的眼尾。 這是這些天的相處中,自然而然學會的新動作,不會被拒絕,也不顯得冒犯,只顯現出動作雙方的親密無間。 而因為這樣的動作,變得心情極為愉悅的陛下,準備先出去與賀將軍訓練一番,再回來投喂心愛的先生。 畢竟在年少時,便有想法根深蒂固的植根在心臟深處。 ——珍重之人所遭受到的苦難,即使不能夠感同身受,也一定要時刻陪伴在身側。 楚珩能夠憂所愛之人憂,苦所愛之人苦,卻仍然想要陪伴著他,并不敷衍半刻。 院落里能聽到短兵交接的金屬碰撞聲,是武器與武器相擊時傳出來的,切磋性質,并不激烈。 顧和聽到了,推一推桌上的藥碗,不知為何,一時間竟有些心緒混亂。 他錯過了小皇子太多時間,又回的突然,直到突兀的和人遇到,又重新生活在一切,才慢慢覺察到,有什么事和他所知不一樣了。 無論是褪去少年稚嫩,變得鋒利冷刻的楚珩,還是總無謂笑著,實際上滿目堅毅的賀鈞,都與顧相所知不太一樣。 甚至顧和覺得自己也不大正常,明明是在思考君王不合常理的舉動的。 不知道為何,卻忽然想到這些幾乎稱得上奇怪的事,并且有控制不住,愈發深入進行下去的趨勢。 “……” 搖搖頭,顧和打斷這些紛亂思緒,專注了心神,凝著眸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