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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被一個這么厲害的仙人收為徒弟。 師尊并沒有在吃穿上虧待他,這個人似乎十分好華服喜美食, 在能達到的范圍內極盡享受。 跟著師尊一起住著大宅子, 每天光是糕點就有二三十種不重樣的, 這對之前連吃上一頓飽飯都難的薛堯來說,連做夢都難以想象這種日子。 就像是窮人覺得, 富人一定有吃不完的窩窩頭一樣。溫飽難以為繼的生活留給他們的想象只有這么多。 但是這樣對薛堯來說難以想象的條件對師尊來說卻十分勉強。 他讓薛堯去急湍上蹲馬步, 在天不亮就去練劍, 自己卻靠在屋檐上、枝丫上支起一條腿喝酒。 他很少喝到滿意的,隨便喝兩口就扔了酒瓶。 蹙著眉砸吧下嘴,說:“連千荼酒的萬一都比不上,更別說諦覓釀了?!?/br> 他總念叨著這些名字,那時的薛堯還不懂這些是什么,只是默默把這些記在心里。 許是因為喝不到這些他念叨著的好酒,他便開始學起了釀酒。薛堯不知道比普通的桃花酒好一萬倍的千荼酒是什么味道,倒是知道比普通的桃花酒難喝一萬倍的酒是什么味道——喝師尊釀的酒便知道了。 師尊對屋里的東西也經常很嫌棄,凡間的皮毛保暖效果有限,傅明修自己倒是不畏懼寒暑,只是幼時苦熬傷了根基的薛堯在頭兩年的冬日里總是會被凍得不行。 師尊沒有辦法,一邊說著什么“沒火紋雪狐皮”,一邊只能晚上抱著小孩一起睡,他的手平時摸著溫涼,但和他一起睡時,卻總是格外溫暖。 還有他練字時,也總是將自己的字丑歸結于筆和墨不好,要是有…… 薛堯沒聽過那些東西,只是將它們都默默記在心里,希望自己強大起來時,能幫師尊尋到這些東西。 可他從練氣到筑基,從筑基到金丹,從金丹到元嬰……一直到渡劫期,他都沒聽過那些東西的名字。 直到他到了仙界,才知道那些都是仙界的至寶。 有些東西師尊府邸里就有,有些卻是沒有。 一萬年很長,薛堯覺得自己好像早就瘋了,好像又沒有。 他有時候會突然去尋來那些東西,一點點將它們放到那個早就建好的宮殿里,忙活大半年,總是親力親為??捎袝r候又會突然“清醒”過來,提著劍,一劍一劍地砍在這些東西上,把宮殿再次弄成廢墟。 如此反復,那個寢宮被他毀了又建,建了又毀。 有時候他會一言不發地坐在寢宮里,一坐便是幾晝夜,想著師尊回來時的光景。 最美好的和諧都被壓在他最心底,他自己都不敢深想。 可他在這個寢宮里,抽了師尊的道骨,廢了他雙腿。 抽取道骨時,師尊分明是疼得狠了,全身都是虛汗,嘴角被他咬得滲血,眼中盡是濕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狠得下心,又生生扭斷了他的雙腿。 想的最多的還是在垂仙泉,那人堅定地對自己說“我心悅你”時的模樣。 厚厚的堅冰在有重重藤蔓在發了瘋地掙扎,好不容易突破了堅冰,又被心中荒蕪的火一把燒了個干凈。 不能相信他。 那時候的薛堯對自己說。 他被傷害怕了,所以他寧愿一遍遍地將傅明修刺得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也不愿意讓他再有一點點靠近自己、傷害自己的可能。 可這些從最開始便是錯的…… ——不過是自食惡果。 玄衣神祇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抱著一把劍,似哭似笑地發出些不成調的音調。 天之盡頭沒有晝夜。 天道也早已習慣了這日復一日的靜默和永恒。 日晷月輪更迭,不知多少次,那玄衣神祇終于站了起來。 他拖著劍,一語不發地轉頭離開了。 卻被天道叫?。骸澳憧芍覟楹螌⑦@件事告知于你?” “與我何干呢?”玄衣神祇沒有回頭。 天道并沒有在意薛堯的態度,而是又問道:“你可知,你最愧于青蓮的地方,在何處?” 玄衣神祇沒有回答,而是拖著劍,消失在了天邊金色的光影中。 ………… 堯光一千六百二十三年。 從前,四界各有各的紀年,凡間便按照自己國家帝王的年號來,冥界有冥河紀,仙界有仙元紀…… 但在一千六百二十三年,由魔界最先發起,改為堯光紀年。 那是凌霄等人逆反,青蓮尊者救世后,堯光尊上再次掌管四界的第三百年。 短短三百年,四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凌霄造反時,凡界還是大亂之世,到處戰火紛爭,民不聊生。堯光尊上派遣尺河仙君轉世下凡,不過十三年,亂世結束,前所未有的強大的統一王朝得以建立。 尺河仙君在堯光尊者的指示下,兢兢業業搞政績,該治水的治水,該救災的救災,該扶貧的扶貧,也不忘整體發展,百姓們過上了曾經難以想象好日子。 冥界魔界對此更是深有體會。 兩界向來是物資匱乏之地,冥界還好,它們雖然也缺,但是大多都是寫鬼修鬼魂,倒不是特別特別需要。但魔界卻不同。 魔界分為上魔界和下魔界,下魔界相當于凡間一般,是普通魔族居住的世界,而等到他們能渡劫飛升,便來到了上魔界??蔁o論是上魔界還是下魔界,資源都極其匱乏,修行路上每一步,都需要十倍于其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