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在沒有接觸江奕奕之前，很難對這些描述產生真實感，而等接觸了江奕奕，或者說直面了對方的“能力”之后，才能確定，那些匯總的報告，那些翻來覆去強調的【不要靠近】、【不要凝視深淵】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夸大，不是膽怯，是最真實不過的文字描述。

    蒼文棟體會到了之前每一位跟江奕奕接觸的其他人的感受，無處下手。

    這根本不是他們該應對的存在，或者準確來說，為什么世界上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不受能力限制的進化完全者？

    就像是在他們仍在艱難探索著進化方向的時候，突然出現了進化道路終點的存在——完全不符合自然進化的規律。

    蒼文棟的思緒在這一點上停頓，忽而意識到了什么，他看了眼身后的門，起身朝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

    房門合攏。

    江奕奕環顧狹小的房間，這是一個非常簡潔、且具備各種生活所需物品的房間，除去某些監控生理活動的設備之外，它更像是一個宿舍，而不是關押實驗品的囚牢。

    瘋子蹲在椅子上，在江奕奕出現之前，在楞楞的發呆，而等江奕奕走入房間之后，就改為了盯著江奕奕發呆。

    江奕奕沒急著開口，他翻了翻一旁書架上的書，又看了眼蒙了一層灰的游戲機，才轉身看向瘋子。

    瘋子從未變過，從江奕奕最初遇到他到如今，都是這副看上去失去了理智的模樣，沉默且存在感極低。

    江奕奕站的筆直，像是隨口一問：“星艦軍的新命令？”

    瘋子眨了眨眼，瞳孔緩慢轉動了下，像是在進行復雜的思考：“配合，他們?！?/br>
    “人類進化，很重要?！悲傋勇掏痰?。

    江奕奕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繼續問道：“跟空越澤談過了？”

    瘋子沉默的更久了些，像是在從腦海里挖掘某些久遠的記憶：“星獄和星艦軍，合作?！?/br>
    他停頓了下：“改變星盟?！?/br>
    理所當然，空越澤就是這樣一個人，籌備萬全，一擊斃敵。

    在他解決那個針對他的陰謀的那段時間，很難說對方只是單純的去解決它，而沒有順手拉入更多的同盟，達成更進一步的合作，來實現他的目的。

    江奕奕的思緒在這上面停頓了兩秒，因為不感興趣而轉瞬挪開了注意力。

    這個信息對某些人來說，可能無比重要，但對江奕奕來說，除去確認瘋子確實是自愿跟對方合作之外，沒有其他意義。

    “既然如此，”江奕奕之所以來見他一面，也只是為了說完接下來的這句話：“那這應該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見面了?！?/br>
    他朝瘋子笑了笑，平靜的宣告一切結束：“你的任務完成了?！?/br>
    瘋子沉默的注視著江奕奕。

    江奕奕轉身朝門外走去。

    “醫生?！痹诮绒葟氐纂x開這里之前，瘋子忽而開了口。

    江奕奕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他。

    “這個世界本不該這樣，對嗎？”

    “從沒有世界該不該這樣的說法?！苯绒戎匦逻~步：“所有的一切，都是人類選擇的后果?！?/br>
    *

    蒼文棟不在門口，江奕奕漫不經心的朝來時的方向走去，繁瑣驗證，保持著允許通過的狀態，讓江奕奕一路暢通，抵達了最初的起點。

    緊閉的實驗室攔截了所有試圖進入的人，江奕奕在實驗室門口的另一側找到了蒼文棟。

    他站在透明玻璃前，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全面檢測的過程。

    透明玻璃內，正在進行對白滄和死神的深入檢測，江奕奕掃了眼，在全副武裝的研究員身上停頓一秒，落在了籠罩在白滄他們身上的光屏上。

    光屏將白滄他們籠罩在內，不時閃現各種數值，低頭cao縱著機器的研究員注意力全程集中在數值上，而另一個研究員則負責詢問某些問題。

    這一幕充滿了科技化的氣息，甚至讓完全不了解他們在做什么的江奕奕，產生了——科技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但在進化領域，他們居然還是毫無進展？

    “跟之前的數據有些出入?！鄙n文棟忽而開口道：“但問題不大，在可控范圍內?！?/br>
    “問題比較大的反而是心理狀態這方面?！鄙n文棟瞇起眼，注視著光屏上閃現得飛快的數據：“比起之前的數值，現在這個數值……尤其是死神，看上去完全正常了?！?/br>
    “能力檢測方面，我們比較關注的是這幾個數據……”蒼文棟蹦跶出幾個專業術語，一反之前的沉默，滔滔不絕的跟江奕奕進行科普。

    江奕奕耐心的等了一會，在被過于專業且枯燥的數據催眠前，打斷了他的話：“安靜點?！?/br>
    蒼文棟滔滔不絕的話一頓，在稍許沉默后，慢吞吞道：“我以為醫生會對這些感興趣，畢竟醫生接下來也要……”

    江奕奕將視線從透明玻璃上挪開，落到蒼文棟身上：“如果只靠科研就足以探索出這一切，那我的存在無關緊要?！?/br>
    “我之所以主導合作，是因為，除去單純的科研之外，還存在著你們無法涉足的領域?！苯绒龋骸岸@才是我擅長的區域?！?/br>
    蒼文棟對此沒有異議。

    他之所以開啟這個話題，也無非是為了下句話做鋪墊：“那醫生，要做個全面檢測嗎？作為我們無法涉足的領域，醫生的檢測或許會出乎意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