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此刻的他跟他記憶里的模樣沒有什么區別。

    只有一點細微的變化。

    能做到這種地步，將他視覺里的影像全都替換的存在，只有一個——至少江奕奕已知的只有一個。

    游戲系統。

    “醫生身上的秘密真是……”

    白滄站在他身后，一同注視著鏡子里的江奕奕，突兀的停下了話：“在星獄，難道從沒有人對醫生說過這些嗎？”

    “據我所知，醫生是從一層下來的?！卑诇嬲镜霉P挺，不緊不慢道：“那些腦子不清楚的家伙，可不像是能克制住自己沖動的樣子?！?/br>
    “醫生的疑惑在此刻才出現，晚的有點讓人驚訝?！?/br>
    白滄：“畢竟，你本該在上面幾層就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你的外貌究竟有多優越?！?/br>
    “確實?！苯绒戎獣运胝f什么，扭頭看向白滄：“但事實是，在上面幾層，從未有人因為我的外表而瘋狂?！?/br>
    白滄思考了幾秒：“看來，不止是醫生對自己的外貌認知有問題?！?/br>
    “這時候，李一河的存在就很有必要性了?！?/br>
    白滄跟江奕奕發出邀請：“有興趣看下星獄擁有的跟你有關的視頻嗎？”

    江奕奕揚眉：“你跟空越澤的合作這么深入？”足以從星獄手上拿到理論上而言是給內部人員分享的資料。

    “他沒有拒絕我的理由?！?/br>
    *

    星獄的反應一如既往，在白滄這句話說出口的半小時后，江奕奕從小個子手里拿到了有關他的部分剪輯版影像資料。

    他們飛快的過了一遍這些顯而易見是從監控里剪下來的片段。

    “那時候的醫生，有點青澀啊?！卑诇孀⒁曋曨l，點評道。

    “這么看來，醫生的變化確實大的驚人?！?/br>
    白滄語氣里有些些遺憾：“真可惜，沒有遇到最開始的醫生?！?/br>
    他朝江奕奕笑了笑：“那時候的醫生跟蔣一有點重合?！?/br>
    視頻播放的飛快，很快就到了第四層。

    “這時候的醫生已經完全失去了那點影子呢?！卑诇娌粍照龢I的繼續點評，在江奕奕的毫無反應里樂此不彼：“有幾分現在的雛形?！?/br>
    “不過青澀的醫生跟現在的醫生，歸根到底是同一個人?！卑诇鎮阮^看向江奕奕：“那些吸引我的地方，從未消失?！?/br>
    視頻播放到了最末尾，停頓在江奕奕朝監控投來視線的畫面上。

    江奕奕側頭看向白滄：“所以，你跟蔣一兩情相悅？”

    “雖然我很想說是，但很遺憾，弱者無法吸引我的目光?！卑诇嬲\懇道：“尤其是對方還處于智商低下的狀態下……”

    “他能成為我寥寥無幾的朋友之一，已經足以證明，醫生那些深藏在最深處熠熠生輝的東西，究竟多么富有魅力，即使有那么多缺陷，依舊讓我投去了視線?！?/br>
    江奕奕停頓了兩秒，客觀道：“話說的很不錯?！?/br>
    “不過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就沒必要浪費我們的時間了?！苯绒戎比胝}：“有變化？”

    “很遺憾，沒有。視頻里的醫生，跟我所見到的醫生，完全一致?！卑诇鎳@了口氣：“但視頻里那些人的反應看上去可不像是看到了醫生該有的反應?！?/br>
    白滄反問江奕奕：“醫生呢？你所看到的自己有變化嗎？”

    江奕奕搖頭，伸手關閉了視頻。

    “小個子?！卑诇娉T口招了招手：“讓上面幾層見過醫生的人畫副醫生的畫像?！?/br>
    “我跟領導申請下?！毙€子回了一句毫無紕漏的套話。

    白滄朝他揮了揮手，將他從這個房間趕了出去，才側頭對江奕奕道：“你覺得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嗎？”

    “不會?！苯绒绕届o道：“這不是他們認知的問題，而是我們看到圖像時的認知問題?！?/br>
    這涉及一個問題，人類如何相信你所看到的東西是真的？

    如果你的眼睛欺騙了你，給大腦返回了一副錯誤的圖像，那么你怎樣才能發覺？——正常的答案是觸覺。

    但觸覺同樣來自于你的大腦，既然你的大腦給予了你的視覺一個錯誤的答案，那你又如何確定你能信任你的觸覺？

    如果你的大腦決定欺騙你，那一切問題都失去了存在的前提。

    而江奕奕他們面對的就是這個問題——他們的大腦給予了他們一個錯誤的答案，讓他們確信自己看到的江奕奕，是這個模樣。

    即在白滄他們眼里的“驚人好看”，在江奕奕眼里的“有些帥氣”。

    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只有游戲系統，毫無疑問。

    問題是，對方為什么要怎么做？

    作為一個不包含主觀意識的系統，對方的所有行為背后有著客觀理由。

    什么樣的客觀理由，會需要所有人對江奕奕的外表具有相同的錯覺——或者說，不是錯覺。

    唯一被它所蒙蔽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江奕奕。

    因為他能確認，他記憶里的外貌，發生了變化——這足以證明他對自己外表的認知，曾處于一個錯誤的狀態，或者說，仍處于一個錯誤的狀態。

    畢竟江奕奕此刻看到的他自己，仍只能算是稍顯帥氣。

    而白滄他們對此的形容遠不止如此。

    所以，一切的問題回到了原位，游戲系統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