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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人并沒有將他們的分析盡數告知林異的興趣——事實上,不僅是跟醫生多說多錯,跟林異的對話也有著相同的功效。 因為對方會逐字逐句的將每句話轉告江奕奕。 守門人沉默的繼續前行,想起了什么。 “導師之前跟我們說,他學生里,你可以排得上前三?!?/br> 提起導師,林異的神情明顯拘謹了些,他摸了摸鼻子:“導師過獎了?!?/br> 守門人沒看他,因為看他也沒有意義,對方的表情和語氣沒有任何參考作用。 “導師從不說沒有意義的話。但當時,我們以為這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閑談?!?/br> “怎么突然這么說?”林異有些驚訝對方這句話:“相比導師的其他學生,我確實不夠出色?!?/br> 守門人看了眼前方,語氣平靜:“蠱惑者死了?!?/br> 林異下意識的追問:“死了?怎么死的?” “自殺?!?/br> 這個死法聽起來有點耳熟…… 林異摸了摸鼻子,十分有自知之明:“你們不會覺得是我做的吧?” 他這個反應看起來也有點眼熟。 守門人平靜的問道:“你覺得獨狼的死跟醫生有關嗎?” “我現在覺得,這可能真的跟醫生無關?!绷之愓\懇道:“畢竟,醫生什么都沒做?!?/br> 守門人停下腳步,看向林異:“怎么做到的?!?/br> “什么?” “你不是能力者?!笔亻T人平靜的重復他們已知的前提:“醫生沒見過蠱惑者,那蠱惑者是怎么死的?” “不是說是自殺?”林異撓了撓頭:“難道是偽裝成自殺的他殺?” “現場情況怎么樣?” 守門人確認對方沒有要回答的意思,重新邁步。 “或許你們可以換個思路?!绷之惛鲜亻T人,絮絮叨叨道:“鑒于我怎么都不可能實現這種殺人方式,你們為什么不想想其他思路呢?” “比如說,對方確實是自殺,他用自殺污蔑我?” 守門人沒搭理他。因為這絕對不可能——瘋子是不可控的,蠱惑者并不是會為了做到這種地步而自殺的人,對他來說,遠有著比用死亡污蔑仇人更有意思的樂趣。 “再比如說,這是藏在暗處的另一個人動的手?!?/br> 這也絕對不可能——監控實時運轉,沒有他殺偽裝成自殺的可能性。 而排查跟蠱惑者接觸過的所有人,唯有林異是唯一一個變數。 “再比如說……” 守門人打斷了他的話:“金魚告訴我,蠱惑者跟你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來呀,殺了我呀”?!?/br> 他瞥了眼林異:“而你的應對是,殺了他?!?/br> 林異長嘆了口氣:“我現在似乎能體會到一些醫生的心情了?!彼\懇且真摯的道:“真的不是我?!?/br> 守門人扯了扯嘴角,走到了他的目的地。 等了許久的監察者從一旁的建筑內涌出,熟練的一涌上前,將林異壓制。 林異沒有反抗——畢竟他一眼就看到了監察者們全副武裝的裝備——足夠他們直接核平一座小型城市了。 “什么意思?”林異從包圍他的監察者中探頭看向人群外的守門人。 “資料有誤,需要重新審核,請你配合?!笔亻T人注視著表情豐富,甚至足以讓人從他的表情里讀出內心想法的林異:“既然醫生能成為漏網之魚,那你也可以?!?/br> “但跟醫生相比……你還遠遠不夠?!?/br> 林異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 “你習慣把自己藏的太深,偽裝成無害的模樣?!笔亻T人言簡意賅道:“但偽裝的太久,對旁人來說,你就真的無害了?!?/br> 而江奕奕跟他不同,他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危險,從一層到五層,無數腥風血雨的陰影為他鋪就赫赫威名,哪怕只是考慮到對方失控可能引發的結果,他們也會慎之又慎。 而林異…… 單看江奕奕一離開第五層,監察者就瞬間出場控制住落單的林異的場景——就能知曉星獄在對待江奕奕時,到底有多么克制。 “醫生不會在北區待太久?!笔亻T人對領頭的監察者道:“抓緊時間?!?/br> “北區有那個人在,未必……”監察者悶聲道。 “沒有這個未必?!笔亻T人沉聲道:“醫生已經警告過我了?!?/br> “我知道了?!北O察者揮手,帶著林異迅速撤離。 倒不是醫生真的可怕到讓他們令行禁止的地步——星獄面對江奕奕時的克制和特殊待遇,更多是出于跟醫生保持良好關系的目的。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可能存在的,進化完全的新人類,也是唯一一個可能解開進化之謎的鑰匙。 醫生出現在最好的時候。 如果他早出現幾十年,那星獄不會如此克制,如果他再晚出現幾十年,那么星獄可能根本不會在意他的存在,但他恰好出現在一個關鍵點上。 在星獄付出了足夠慘重的代價之后,星獄收斂了曾經的肆無忌憚,克制在底線后,跟能力者們維持著心照不宣的距離。 在星獄徹底放棄研究能力者之前,星獄仍為進化之謎所困,仍抱有最初的理想,仍奉行著星獄最初的行事準則,仍有著一位強大的領航人。 所以,他們能在此刻保持足夠的克制,向江奕奕展露足夠的善意;也不會因此停下腳步,仍追尋著無數迷途中唯一的正確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