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交過關于醫生在心理學上的造詣這個方向的報告?！崩侠顩]從林異的表情里發現什么：“他影響了你的認知？”

    林異平靜的搖頭：“我很清楚，關于我曾經的選擇和決定?！?/br>
    老李眉梢微揚。

    “潛藏于黑暗的利刃，捍衛星盟的公平與正義?！彼宄挠浀盟谝淮慰吹竭@段話時的情緒，但此刻再次說起這些，他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平靜到毫無波瀾：“我們的存在無人知曉，我們的功勞將被遺忘，但我們仍在此處，為星盟而戰，為人民而戰?！?/br>
    “我從未后悔過這個選擇，哪怕到了此刻，我也依舊堅信著這一點，星盟需要我們的存在?！?/br>
    “那么，留下來?！崩侠钫\懇道：“你可以不用再回星獄，可以不用再見到醫生，可以……”

    “老李?！绷之惔驍嗔怂脑挘骸拔也皇歉汩_玩笑?！?/br>
    他將紙筆推到老李面前：“我拿它換我的命?！?/br>
    老李盯著擺在他面前的紙筆看了幾秒：“理由呢，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不要再派人接觸醫生?！绷之惼鹕?，平靜的給予忠告：“很危險?！?/br>
    “許正！”老李提高音量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林異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老李，平靜道：“那你可以試試，多少人能留下我?！?/br>
    氣氛一觸即發，像是隨時會迸發出火星，燃起熊熊大火。

    “組織沒有這種前例?！崩侠盥氏却蚱屏顺聊?。

    “所以，不行？”林異看了眼擺在老李面前的紙筆，伸手握住了它。

    老李跟著伸手，按住了他準備拿回紙筆的手。

    “你們還是想要這份資料？”林異笑了笑：“我可以先告訴你們，這份文件本身就是星獄放出來的餌，里面的內容不一定是真的?！?/br>
    老李從他手里抽出紙。

    林異松開手，任由那只筆掉落在桌上，順著桌面的弧度滑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

    “估計接下來我們不會再見了，那么……再也不見?！?/br>
    林異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

    老李盯著手上的紙看了半晌，忽而嘆了口氣。

    “他的筆?！币粋€人影彎腰撿起地上的筆，放到柜臺上，看了眼林異從頭到尾都沒碰過的那杯茶，笑了笑，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連你的茶都不碰?？磥韽倪M來開始就沒把你當自己人?！?/br>
    老李皺著眉，看了眼不知何時被關得嚴嚴實實的門，視線落在了神出鬼沒的男人身上：“你不跟著他？”

    “有人跟著呢?！卑涤俺侠钌斐鍪郑骸皷|西呢？我看看?！?/br>
    老李將紙遞給他，有些不贊同：“許正反偵察的水平不低，你讓其他人跟著他……”

    暗影看了眼紙上奇形怪狀的圖案，隨手將紙扔回給他：“放心，跟不丟?！?/br>
    暗影穿著件帶兜帽的黑衣，幾乎沒露出絲毫個人特征，兜帽被壓的極低，除去下顎些許鋒利的弧度外，什么都沒外露。

    “與其關心我，倒不如關心下其他東西，你既然暴露了，也該從一線退下來了吧？”

    老李將紙重新疊好收起，聞言看了眼暗影：“我服從組織的安排?！?/br>
    “沒試探你?！卑涤皩λ麄冞@些間諜的腦回路無比熟悉：“行吧，我們還是來說正事吧?！?/br>
    “林異說，資料內容是假的，你一點都不意外？”

    老李慢吞吞的收拾雜貨鋪，將屬于自己的東西整理出來，聞言手下動作一頓：“你今天的話有點多?！?/br>
    “沒辦法，林異這個選擇，太讓人驚訝了，我一驚訝，就忍不住想說說話?！卑涤翱恐衽_道。

    “讓人驚訝嗎？”老李看了眼林異留下的筆，筆身光滑，跟市面上所有的筆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特殊之處。

    他拿起筆，擰開筆蓋，露出內部光滑的筆芯，輕拂過金屬質感的筆芯，摸到了一小串凹凸不平的微小浮雕。

    他再度嘆了口氣，重新擰上筆，興致缺缺：“之前他聯系組織找心理學專家的事，你知道嗎？”

    “我的等級可沒你高?！卑涤皳]手，語氣里浮出幾分聽故事的興致盎然：“你就直說吧?！?/br>
    “我已經說完了?！?/br>
    “你們干臥底的是不是都這個德行？什么都讓旁人自己領會？遇到個腦子不好的，直接就懵了?！?/br>
    暗影停頓了兩秒，得出結論：“他的精神狀態受到了影響？所以他做出了這個選擇？”

    “這個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崩侠钍掌鹆之惖墓P，環顧了一圈破舊的雜貨鋪：“你該走了，我也該走了?！?/br>
    “嘖?！卑涤傲粝伦詈笠粋€單音節，消失在雜貨鋪。

    被關緊的門再度搖晃了起來，發出吵鬧的吱呀聲。

    老李搖了搖頭，他們要的本來也就不是那份資料——而是那份資料上的密語。

    比起探究星獄最底層的秘密來說，徹底打垮年羅會才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以行賄和拉攏議員為主要手段的年羅會，在漫長時光中，成為一只腐朽的蛀蟲，趴在星盟上，攥奪星盟的血液。

    或許曾經這對星盟來說，無光緊要，但在如今，卻隨時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為星盟而戰，為人民而戰。

    他們從未遺忘過自己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