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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重復,把衣服脫了?!?/br> “你直接劃開衣服不就行了?”林異有些不耐煩:“一個瘋子,身上還插著筷子,你想讓他怎么……” 他的話突兀停頓。 瘋子的手輕輕動了下,低頭摸索著衣服,似乎是因為找不到方法,干脆直接用力,撕開了整件囚服,露出底下飽含力量的肌rou和交錯的傷疤。 江奕奕的視線掃過整齊排列的腹肌,落在傷口處,陷入無比平靜的狀態之中。 手術刀切割、劃分,靈巧的宛若藝術,在血rou上展現著生與死交融的藝術。 “喂,你殺過多少人?!绷之惒恢挥X站正身體,問出了這句話。 這不是無來由的,手里有刀的江奕奕和手上沒刀的江奕奕截然不同。 在前者的動作里,人體的每一塊骨骼、肌rou、血管都好似他最熟悉不過的玩具,藝術般的切割,無機質的氣場,只會讓人產生藝術的既視感,而無法產生對方刀刃之下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既視感。 就好似,他不是在救人,當然更不是在殺人。 他只是在完成一場盛大的藝術。 藝術的世界里,沒有生死,沒有罪惡和正義,只有藝術永存。 堪稱大師級的手法,不可能與生俱來,唯有不斷的磨練,才能展露出對人體如此熟悉的流暢感——他到底殺了多少人? 江奕奕沿著清晰的解剖平面完成了這次縫合,得到了技能升級成大師級的回報。 “你剛才問我什么?”江奕奕將繃帶扔給瘋子,回頭問林異。 剛才的手術,沒有打麻藥——當然監獄里也不具有打麻藥的條件,但瘋子臉上看不出絲毫痛楚,他平靜的像是被切割、縫合的對象不是他一般,任由江奕奕完成了手術。 瘋子盯著繃帶看了許久。 “你殺過多少人?”林異重復了一遍。 江奕奕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有些意外:“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是好人嗎?” 林異一時有些啞口無言:“我本來就是個好人?!?/br> “哦?!苯绒炔恢每煞竦膽艘宦?,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br> “什么?” “我說,我一個人都沒殺過?!?/br> “不可能?!绷之惖恼Z氣莫名篤定。 “為什么不可能?”江奕奕用林異方才的話回答了他:“我也是個好人?!?/br> 林異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不可能?!?/br> “喂,你這么說的時候,我可是沒嘲諷你?!苯绒日Z氣里帶出了些不滿:“你這個態度……” 瘋子在停頓了許久后,緩緩伸手抓住了繃帶,緩慢但極為熟練的給自己包扎傷口。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嗎?”江奕奕轉動著手術刀,朝窗戶走去。 林異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江奕奕停下腳步,揚眉:“我覺得你對我們的合作關系有點誤解?!?/br> 林異意識到自己退一步的動作暴露了他的底氣不足,但看了眼江奕奕,他到底還是沒上前,維持著安全距離道:“嗯?” “你看,你現在對我來說,沒什么用?!苯绒绕届o的指出這一點:“屠夫很樂意支持我,而你……”他歪了歪頭:“好像被獄警們排斥了呢?!?/br> “之前,我在屠夫面前保下了你?,F在,是你向我證明,你對我來說,還有用的時候了?!?/br> 林異沉默了幾秒:“二層的層數太高,我的人在下面?!?/br> “你是在告訴我,你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江奕奕語調微揚。 林異沉默的更久。 “你想要什么?”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江奕奕思考了幾秒,為自己幾乎不存在欲望的現狀而驚訝了一剎,作為人而言,他似乎有些過于克制了。 思來想去,屠夫的話浮現在江奕奕腦海里。 “瘋子的檔案……”江奕奕停下動作,將手術刀遞出窗外:“還有,融入二層?!?/br> 林異拿走手術刀,垂眼看江奕奕:“只有這些?” “所以你要拿到滿分,才行?!?/br> 江奕奕走回床邊的動作一頓,扭頭看林異:“當然,還有更簡單的方法。不管用什么方法,讓你的競爭對手從我面前消失,那我就只有你一個選擇了?!?/br> 競爭對手?屠夫?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 江奕奕很快發現,二層的放風時間十分充裕,充裕到讓人懷疑,這是為了消磨犯人們無處宣泄的精力。 不過這跟江奕奕沒什么關系——在江奕奕一戰成名后,所有人都明智的選擇跟他保持距離,沒有人想不自量力的掂量江奕奕的分量。 當然,或許這跟江奕奕身后如影隨形的瘋子也有點關系。 但現實是江奕奕在二層享受到了遠比一層更舒適的待遇。 越是殘酷的環境,就越容易屈服于力量本身。 江奕奕手上一動,抽出手術刀,把繃帶扔給似笑非哭的囚犯,朝他露出符合社交禮儀的笑:“好了,自己包扎吧?!?/br> 繃帶落進囚犯懷里,對方不知為什么顫的厲害,以至于繃帶掉到了地上,滾了兩圈,沾染上些許塵土,停在另一個人腳下。 江奕奕站起身準備離開,瞥見這一幕,停下動作,看向繃帶旁的人。 對方瞄了眼腳邊的繃帶,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