ō-18.Cōм 四十一
七七清楚哥哥要做什么事,她不打算插手,卻不能不為他擔憂。 時至今日,她早已想的清清楚楚。一切正如當初做的那個夢,若是哥哥遇了不測,她也沒什么好下場,她只有哥哥這樣一個倚靠。便是鄒容那般的出身,大戶小姐,說出去也是風光耀人,還不是要時時刻刻提防著其他人,給她和鄒佩掙著臉面,討她父親歡心? 七七不必討誰歡心,她只要跟哥哥活著。然而琴夫人住到了長清谷里,她自然明白了幾分。 急促大雨接連幾日不曾停歇,江弈一直留在谷中。 午間用飯的時候,七七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哥哥,你身上的舊傷還未痊愈么?” 江弈頭也不抬:“快了?!?/br> 七七心知他說的不是真話,又拿他沒辦法,只好每日里觀察著哥哥的面色,連親熱的時候都要打起精神去瞧,確實不像生病或是受傷,身子上也不再有傷口了。 盡管如此,懸著的心依然無法安穩,恰逢這幾日又陰雨連綿,七七數日不曾展顏。 江弈仿佛很空閑,時常來陪著她。他似乎比以前沉默,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皂角的香味。 長清谷很冷清,自從江弈準備著手統一魔教,大批人馬都在外奔波,七七和哥哥走在谷中,時??床灰娙?。 銀月湖中的冰塊也融成了夏露,幾支荷花在湖中無精打采地挺著身子,雖不算壯觀,倒也比以前有詩意了。 七七想起年前和哥哥還不敢說話,不由嘆道:“從前,我甚至不敢踏過這片湖?!?/br> 這片湖分離了長清谷的東西兩頭,哥哥從前在東邊,江湖之事,各路傳言,通通是他一人承受,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和七七說上幾句話。 江弈拉著她的手:“你已經踏過來了?!?/br> 七七仍在回想過去的事情,她說道:“我記得有一次新年,哥哥只跟我遙遙看了一眼,就走了?!?/br> “嗯,”江弈顯然也記得,“我要處理很多事情,且那時候還受傷了?!?/br> “我明白,”七七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懂過年有什么意思,他們說是家人團聚,但我沒有家人啊?!?/br> 江弈沒說話。 七七抬起臉看他,好奇道:“哥哥又是什么時候對我——(PO-18.)” 這個問題讓他遲疑了很久,江弈和她繼續往前走,說道:“不記得了?!?/br> “真的?”她踮起腳,看少年俊秀的側臉,忽然湊上去親了一下,“不管那些,只要哥哥平安無事就好?!?/br> 七七有很多疑問沒有說出口,她總想著可以再等等,還不是時候。 但讓她松了口氣的是,琴夫人走了。 了卻小眉和昆侖的陳年舊怨,琴夫人在長清谷停留了幾日,隨后獨自離開。七七自然以為,這代表著哥哥不再修煉歸一心訣了。 她如釋重負,也覺得前幾日是自己多想了。如此一來,七七的心情好了許多,不再整日愁眉苦臉。 日子也漸漸晴朗,七七在書房里幫哥哥看信。 大多是一些部下的匯報,七七隨意翻檢閱讀,找到了一封寫給她自己的信。 七七翻開一看,寄信的不是別人,正是鄒容的哥哥鄒佩。七七也曾寫信過去,但她又不能把來龍去脈事無巨細地告訴他,畢竟未婚有子傳出去仍然不好聽。 她只說鄒容被邪教抓走了,讓鄒佩找徐勉,然而鄒佩的回信里,字里行間質疑是不是長清谷與苗疆勾結,又直言他找不到徐勉身在何方。 虧得他們還是朋友! 七七想起徐勉此人,不由生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如果知道,于情于理都應當去解救一番吧?還想著江湖之事呢! 七七越想越憋屈,起身一看天色,平日這個時候,哥哥已經回來了,今日卻不見人影,干脆自己起身去找他。 她現在也知道哥哥大致的行程,若不在書房,多半就是在地牢中。 七七從前以為地牢中很是血腥,不過后來她又去看了一次,只是昏暗了點,并沒有什么嚇人的東西,哥哥跟她解釋只是在里面審問叛徒罷了。 推開石門,今日的地牢竟無人看守,七七拿著信往里走,口里喚道:“哥哥——(PO-18.)” 回應她的只有地牢中陰森的回響,七七聞到一股血腥味,厚重濃郁,她下意識擰起眉頭,輕手輕腳繼續向前。 她知道牢中大致的布局,也知道審問的石室在哪兒。 推開石室的門,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具血尸,七七僵硬了片刻,不自覺地繼續順著那些尸體看,石室的里面,還有更多的尸體,猩紅的血流在地上,顯然剛死了沒多久。 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兩眼這才看到坐在主座上的哥哥。 他閉眼在座上假寐,白色的衣袖上沾滿點點血紅,溫潤的側臉上更有幾道怖人的血跡,恐怕是殺人的時候濺在了臉上。 七七知道自己不該害怕,可還是忍不住抽氣,這聲音把他喚醒,江弈緩緩睜開眼看她。 他的目光是很清明的,顯然并沒有睡著,他順著七七的目光,伸出修長的手擦去了臉上的血污,溫柔道:“怎么過來了?!?/br> 七七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