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身邊的人,只有能力極為出眾者,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所以,林磊在班中乃至整個學校都是低調而神秘的存在, 很多外班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有些還會偷偷跑過來打聽,想看看大神本尊。 某大神卻淡定的很,永遠板著張臉, 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好多女生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被他身上的寒氣嚇得不敢靠近。 自打有了趙晴這個先例, 江月倒是淡定許多,眼不見心不煩, 小姑娘所有心思都用在學習上,畢竟下次排位就要按月考成績了,她不能跟林磊的名次再相差這么遠了。 全班五十多個人, 林磊第一, 她二十一,成績連中上等都數不上,再這么下去,以后怕是考同一所大學都困難。 不過讓江月欣慰的是,他們這個班主任似乎不錯, 姓周,五十多歲的小老頭,比老唐年紀大些,說起話來總是笑呵呵的,既有喜感又讓人倍感親切。 第一節 班會課開的輕松,倒也沒講什么實質性的內容,周老師重點說了說新學期的計劃,以及過兩天要進行的軍訓。 聽到“軍訓”兩個字,江月心中“咯噔”一下,太陽xue突突發疼。 她從小體質弱,臉上又動不動過敏,別說干活運動,連太陽都很少曬。 跟外婆一起生活后,出去撿木柴或者偶爾有農活,婆婆都是臨近傍晚才會帶她出門,包括暑假那次摘棉花。 在烈日下需要站上幾個小時的軍訓……江月想想就后背直冒虛汗。 * 領了迷彩服,班主任老周也不再廢話,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艱苦磨練。 可可說,趁軍訓沒開始還能浪,晚上宿舍聚餐,要請她們去狀元樓吃大餐。 狀元樓就在清河斜對面,門面是古色古香的飛檐樓宇,一對龍鳳盤旋在上,看上去氣派又張揚。 聽說這家飯店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見證著每一屆學子的輝煌成績。 清河高中的學生已經形成慣性思維,考試前都會來狀元樓吃上一頓,蹭蹭運氣,所以這里生意一直很紅火。 宿舍的三個人可可都叫上了,作為熟門熟路的老東家她也算盡心盡力,提前就去了飯店定位置。 江月是跟葉燦一塊去的,到地方后三個人嘻嘻哈哈地聊了會兒天,等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趙晴身影。 好在可可身上帶了手機,給她打電話詢問情況,趙晴竟說自己一時腦袋發懵把這事給忘了,現在正跟初中的同學吃著飯呢。 掛了電話,看她山雨欲來的表情,江月立馬出聲安撫:“我跟燦燦都餓了,不等她也好,咱們三個吃?!?/br> 江月聲音軟棉又溫柔,像一盆清清涼涼的水,瞬間將可可心中燃燒的怒火撲個干凈。 她點了點頭:“你們先等會兒,我去叫服務員上菜?!?/br> 她們人少,所以沒定包間,要了個靠窗的四人桌,既能安靜吃飯,又可以看窗外人來人往,很是愜意。 吃完飯,葉燦mama打電話讓她回家拿點東西,就先走了,江月跟可可也沒什么事,臨走前去了趟女廁所。 從衛生間出來后江月正埋頭洗手,對面拐角處忽然傳來一道尖銳的質疑聲:“邵巖,你非要這么躲著我嗎?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個夏雪曼!” 剛出衛生間便被人攔住,男生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他冷冷撇了女生一眼,聲音里滿是不耐煩:“你她媽誰啊,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女生握緊拳頭,臉色憋的通紅:“我叫江馨!江馨!我認識你那么多年了,你卻連我名字都沒記??!” 江馨? 女孩在龍頭下沖水的手微頓,表情有一瞬間的詫異,怪不得她剛剛聽聲音覺得耳熟,竟然真是江馨。 她對江家跟弟弟meimei的事很少過問,但也聽外婆說過,江馨也在清河,如今在初中部上初三,當初為了把她弄進去,梁水光往里面砸了不少錢。 以前江月覺得父母是重男輕女,才會對自己不管不問,可后來看他們對江馨的態度才明白,他們重男輕女的思想并沒那么嚴重,他們只是不喜歡自己而已。 從衛生間出來后,便見小姑娘正對著水龍頭發呆,陳可可剛要開口喚她,江月對著鏡子快速做了個“噓”的動作,又指了指拐角處,示意她安靜,外面有動靜。 一聽有八卦,陳可可雙眼直放光,她輕手輕腳地往前靠了靠,準備聽墻角。 江馨看著眼前這張她愛慕已久的俊臉,猛地下撲了上去,緊緊抱住男生腰身:“我不管邵巖,我今天就要跟你在一起,我追了你那么多年,你為什么就是看不見我,我不許你給夏雪曼過生日,那個賤.人哪里配得上你!”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聲,江馨臉上多了一條鮮紅的巴掌印。 另一個女生語氣不屑又厭惡:“邵巖給我過生日,你跑到樓上鬧也就算了,還在這兒勾.搭他,當小.三還這么理直氣壯,你媽把你生出來的時候沒給你臉嗎?到底誰更賤?” 女生最丟臉的,就是在喜歡的人面前被打,強烈的屈辱感讓江馨臉色發青,她咬著牙,面色猙獰地朝夏雪曼撲了過去。 “啊啊啊啊??!邵巖喜歡的人是我!你憑什么當她女朋友!你給我去死!” 男生點燃一根煙,面無表情地斜靠在墻邊,看兩個女生潑婦般扭打在一起,邊撕頭發邊互罵臟話,哪里還有半點平時矯揉造作的模樣。 等幾個同伴從樓上下來,這才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拉開。 場面這么激烈,可可躲在拐角看的是津津有味,直到一幫人散開,這才摟著江月準備回去。 陳可可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幾,比江月高了將近半個頭,這個姿勢對她來說舒服又方便。 而且小月月身子嬌小柔軟,性格好又乖巧,陳可可跟她在一起比其他朋友自在多了。 “嘖嘖嘖,雖然邵巖的八卦我之前也略有耳聞,但這么刺激的場面我還真頭一次見!” 江月蹙眉:“邵巖?” 陳可可連忙解釋:“你剛來清河,大概不認識他,他是咱們江城首富的孫子,藍天實業唯一繼承人,清河老大,咱們學校沒有不怕他的……” 可可說的正帶勁,身后驀地傳來一道陰森森的聲音:“站住?!?/br> 這音色跟剛剛邵巖的說話聲太接近,兩個人腳步頓時僵住,扭頭看了彼此一眼,面面相覷。 男生雙手焯兜,嘴里叼著煙,慢慢走近:“你們倆,剛剛在后面看的很開心?” 話音未落,男生已走到她們面前,兇狠的目光在觸到江月清美動人的小臉后驟然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絲玩味兒:“是你?” 一句話把兩個人都整愣了,江月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看向邵巖,微微不解:“我們認識嗎?” 少年嘴邊的煙頭抖了抖,咬的更緊了,聲音似笑非笑:“小沒良心的,不到兩天就忘了?!?/br> 江月細細打量他眉眼,好像……是有些眼熟。 驀地,江月突然想起剛到江城那天,一個男生滿頭是血,被人在胡同里到處追著打。 她咽了口吐沫,杏兒眼微睜:“你就是那個……” 見她終于想起來,男生嘴角弧度加深:“不錯,還算有腦子?!?/br> 江月驚的連連后退兩步,似是有些難以接受。 邵巖看著她的目光像餓狼,貪婪又熾熱:“你那個男朋友呢,怎么舍得讓你一個人出來?” 江月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她抓緊可可手臂,語氣談不上友好:“管你什么事!你讓開,我們要走了!” 她往左,男生堵左邊,她往右,男生便跟著賭右邊。 見小姑娘氣的雙頰鼓鼓的,邵巖嘴角玩味兒的笑加深:“呦,這么兇啊,剛剛沒聽你朋友說嗎,整個清河高中就沒有不怕我的……唔……臥槽!”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小腿便被江月狠踹了下,等他彎腰分神之際,小姑娘抓住機會拽著可可飛快跑了出來。 跟身后真有餓狼追似的,兩個小姑娘從狀元樓直跑到宿舍才敢停下來。 可可邊喘氣邊沖江月豎起大拇指:“月月你太厲害了,邵巖也敢踹,他可是咱們清河的混世魔王,老師校長都不敢惹!” 江月亦是氣喘吁吁:“是他先找事的,我不怕他!” 看著小姑娘瓷白秀致的小臉,陳可可不由暗暗搖頭,要真只是找事就好了,小姑娘長相太惹眼,怕是已經被邵巖那個二世祖盯上了。 趙晴一直到晚上才回來,也沒提跟可可道歉的事,看到江月便熱情地挽著她胳膊問東問西,要不要去打水,要不要去洗衣服,要不要去買東西…… 江月知道她接近自己另有目的,也不想跟她摻太多,每次都打太極般糊弄過去。 * 一想到明天的軍訓,江月就愁的睡不著,只能在心中默默禱告,明天一定要下雨一定要下雨,就算不下雨,能陰天多云,哪怕是刮點風也行。 有夢想總是好的,但現實往往背道而馳。 今天不但烈日當頭,而且半絲風都沒有,悶熱悶熱的,氣溫高的讓人絕望。 看到江月絕望的小臉,臨站隊前,林磊將她拽到一邊,點了點手中的保溫杯:“猜猜里面是什么?” 江月苦著臉,蔫巴巴地搖頭:“不知道……” 少年被她可憐巴巴小表情逗樂了,也不故賣關子了:“是小棒冰,我來之前在小賣部買的?!?/br> 一想到里面是嘶嘶冒著寒氣的冰塊塊,小丫頭雙眸微亮,立馬來了精神。 林磊將保溫杯放在正前方的水壺擱放處:“這個是你的了,還有,不要勉強自己,實在堅持不住就打報告聽見沒?” 江月深吸了口,微微點頭。 教官們的性格各不相同,好巧不巧,因為他們是加強班,分到的教練官職也稍有不同。 這個教官看上去有點兇,語氣威嚴眼神犀利,剛來就給了個下馬威,太陽底下先站個四十分鐘軍姿。 其實站四十分鐘江月還是受得了的,但沒休息多大會兒就要繼續踢正步,女孩的身子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太陽實在太烈,毒辣辣的往人身上撲,江月只覺得渾身guntang,太陽xue也跟著嗡嗡作響。 見其他人汗流浹背依舊堅持cao練,江月咬緊牙,打起精神,隨著口號搖擺手臂,一步步將步子踢出去。 只是她腦子瑞努力保持清醒,身子卻不受控制。 見一條整齊的隊伍中有人晃來晃去,教官不滿訓斥:“倒數第二排那個女生,晃來晃去干嘛呢,身體保持平衡站站好!” 聽到她被批評,隊伍里似乎有人笑了下,聲音很輕,一閃而過,捕捉不到方向。 江月狠咬著下唇,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腳上。 她可以的!她一定行! 林磊就在她斜后方,從站軍姿開始余光便沒從她身上挪開過,眼神既擔憂又心疼,生怕稍不留神她會支撐不住。 那年她因發燒導致呼吸急促的事他至今記得,小丫頭身體底子弱,經不起折騰。 聽到她被訓斥,還有那道漫不經心的嘲笑聲,男生臉色微沉,黑瞳一片冰冷。 陳可可跟江月中間就隔了一個人,趁著教練轉身跟其他人說話的功夫,可可壓低聲音詢問:“月月,你怎么樣?能堅持嗎?” 江月臉色慘白,她咬著牙正要點頭,忽地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教官的反應速度已經夠快了,但還是有人在他之前沖了過去,將被幾個女生及時扶住的小姑娘抱起來,箭一般飛速奔向醫務室。 教官也被這反應能力跟爆發力震到了,這小伙子,練過吧! 可可跟葉燦她們過來的時候江月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喝著林磊給她買的蘇打水,看眼神還有些迷離,不過身體好像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