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但誰都知道,那是無濟于事的。 太子與四皇子已經到了。 這樣沉重的場合,太子再不敢有絲毫的放肆,生怕出了甚么錯,只與自己的四弟跪在一邊,規規矩矩地抹著眼淚。 他不敢放肆,最后沖進寢殿的李佑鴻確實不得不放肆的。 眾人只見到一道明黃色的人影風似的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了皇后榻前,哭喊的聲音險些把房蓋掀掉。 “母后!母后??!” 李佑鴻雙目猩紅,手緊緊抓著床榻,整個人幾乎都撲在了皇后身上。 “母后你怎么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跪在他身后的太子沒忍住,抬頭瞥了眼慎王的背影。 ......雖然說這慎王的生母是皇后的meimei。他與皇后的關系是比他們近一些,但也沒必要如此激動吧? 他這一番動作,與犯了瘋病也沒有甚么區別。 候在一旁的太醫也是個膽大的,咳了咳,道:“慎王殿下,您還是離娘娘遠一些,不要壓碰觸娘娘的身體......” 話音未落,便是一個瘋癲的眼神投到了太醫身上。 慎王:“本王為甚么不能碰?本王為甚么不能碰?!你說!” 他緊緊抓著皇后的手,臉上流滿淚水,“她是本王的親娘,如今本王連碰她一下都不行了?” 太醫下意識解釋道:“王爺,您碰皇后娘娘,怕會妨礙到娘娘呼吸?!?/br> 他說完這些話,才感受到殿中的氣氛變得詭異至極。 腦海中回蕩方才發生的種種,太醫心中一驚。 “親娘”? 慎王方才竟然說皇后是他的親娘?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慎王以后真瘋了一段時間(類似本小說開頭幾章那種性格),也挺帶感的(吧) 第55章 伍拾捌 伍拾捌 處罰 眾人震驚不已, 只當是這慎王說漏了嘴,把自己其實是故太子的隱情公之于眾了。 李佑鴻卻毫不在乎, 還在肆無忌憚地大吼大叫,“昨夜里是誰在伺候母后,是哪個女眷在侍疾?!母后身子一直康健,斷然不會突然病重, 一定是你們這些侍奉的人不用心!” “是誰?是誰??!本王要打斷她的腿!” 聽到慎王這話, 跪在下面的太子心臟猛地加速。 因為昨夜侍疾的是他的侍妾,裘含玉。 這一瞬,太子想到了被李佑鴻剃光自己侍妾頭發的恐懼。 不行, 他得想辦法阻止這瘋狗慎王傷害裘含玉。 李佑鴻吼完這一句, 瞥了太子一眼,特意去看了看他的神情。 堪堪演完這場戲, 便有公公來了鳳棲殿,道:“慎王殿下, 陛下讓您去盤龍殿,有事要交給您徹查呢?” 李佑鴻黏在皇后榻前,不耐煩地問:“甚么事?” 公公也不多說, 微微一笑, 道:“自然是有關皇后娘娘的事兒?!?/br> 聽到這話,李佑鴻才起身,又站在床榻前憂心忡忡地凝視了皇后一會兒,才跟著公公走了。 鳳棲殿與盤龍殿不遠,兩人不一會兒便進了盤龍正殿。 只見太元帝做在主座上, 面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粘稠的目光凝在李佑鴻身上。 龍椅旁邊,跪著一位快要哭暈過去了的少女。 正是裘含玉。 李佑鴻根本不看她,直接跪在龍椅前,眼淚噼里啪啦地就掉了下來,“父皇!母后她怎么了,為甚么突然就病重了??!母后要是不在了,兒臣就變成沒娘的孩子了!父皇!” 太元帝伸出手,輕柔地摸了摸李佑鴻的頭發,“朕也很傷痛?!?/br> “你母后本來沒有大礙,馬上就能痊愈,卻被侍疾的人喂錯了藥......這才突然病重的?!?/br> “喂錯了藥?”李佑鴻猛地抬頭,雙眸中怒火熊熊,“是誰?昨夜是哪個狗奴才侍疾?!” 太元帝淡淡道:“雀奴,你先不要急......” 他話音未落,便見李佑鴻轉頭看見了裘含玉,要將牙咬碎一般,語氣頗有些瘋癲,“是她!是她對不對?” 裘含玉被李佑鴻的語氣嚇得一抖,雙手撐在地上就往后爬去,一邊搖頭,一邊涕泗橫流、含糊不清地道:“我侍疾,但沒有喂錯藥,不是、不是我......救命!救命??!” 慎王的目光與神態都太過可怖,要生吞活剝了她似的,嚇得她雙腿抽搐。 她真的沒有喂錯藥!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冤枉了! 模糊的視線中,李佑鴻扶著龍椅爬了起來,餓虎撲食一般朝她撲去,脆弱的脖子上頃刻間被一雙手緊緊地束縛住。 她聞到一股血腥味,分不清是它來自自己鼻腔中,還是來自慎王身上。 瘋狂的、充滿侵略性的氣息緊緊地裹住裘含玉,讓她根本不能呼吸,胸腔中著了火一般,灼熱得讓她生不如死。 不消片刻,裘含玉便暈了過去。 看到她翻白的雙眼,李佑鴻緊緊掐著她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手指發軟,用力時會有一種讓人心悸的癢感。 這一瞬間,他覺得眼中有熱淚流出。 它一滴一滴,滴落在裘含玉的臉上。 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里,她瀕死的神態卻那么清晰。 李佑鴻的心聲都帶著哭腔,太子!你怎么還不來! 就在李佑鴻馬上就演不下去,瀕臨奔潰的時候,太子終于找到了盤龍殿。 看見李佑鴻撲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上,雙手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他當即火冒三丈,沖過去把李佑鴻推開了。 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李佑鴻向后踉蹌了好幾步,隨后抬頭,嘴里大罵一句,就與太子扭打在了一起。 坐在龍椅上的太元帝蹙眉,心中很是氣憤太子來打攪了這一出好戲,沉聲道:“把太子拉開!” 殿門口守著的侍衛本不敢冒犯兩個皇子,聽了皇帝的命令,才沖上去將兩人拉開了。太子的雙手被束縛著,絲毫不耽誤他嘴中大喊:“父皇!父皇!我的侍妾做錯了甚么?要被慎王這么打?!父皇!我需要一個說法!” 不需等皇帝回答,慎王便接話道:“她給母后喂錯了藥,死不足惜,放開我,放開老子!放開老子!老子要去掐死她??!” 太子朝著慎王的正臉啐了一口,“我去你的,你說她喂錯藥就喂錯藥了?!我要求徹查,我要證據!豈容你信口雌黃!” 這兩人見面即吵,吵完便打。 座上的太元帝蹙眉,心中一陣煩躁,“都給朕閉嘴!” 一聲尚不管用,太元帝又吼了數聲,這兩人才堪堪閉了嘴。 太元帝的手緊緊握著龍椅把手。 太子這樣鬧,今日的試探必然是進行不下去了…… “來人,去傳太醫,給太子侍妾看看病?!碧蹏@了一口氣,“這種事確實需要徹查?!?/br> 太元帝抬眸,陰冷的目光落在李佑鴻身上,“雀奴,這件事就交給你罷?!?/br> 李佑鴻:“?。?!” 太元帝瞇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長,“去徹查清楚皇后的事情。然后罪魁禍首……任由你處置?!?/br> * 何挽抱著一個湯婆子,端坐在正殿之中,一直在等慎王李佑鴻回來。 她心中有些不安,手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湯婆子。 心道,李佑鴻既然說了要我等他回府,想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與我說。 天色漸晚,他卻遲遲不能回府。 元士并未跟著王爺進宮,何挽便叫他來問了細情,得知了是因為皇后病重,王爺才被傳召進宮。 何挽當時便著急了,蹙眉問:“皇后病重,為何只傳召王爺一人?按照規矩,我也得進宮侍疾??! ” 元士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話來。 何挽便知道了,又是李佑鴻給她擋了回去。 慎王這樣做已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知自己心中是被保護的欣喜更多些,還是被隱瞞的憤怒更多些。 時至今日,關于這奪嫡大計其中隱情,她幾乎一樣也不清楚。 她的一舉一動都是按照慎王的意思,不敢有半分差池。 說實話,她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中的感覺,之前種種都是為了兄長與慎王,做出了妥協。 何挽聽到殿外的腳步聲,抬眸看到李佑鴻的身影。 他臉上空洞的表情激得何挽的心猛地一顫。 她有預感,今晚,或許是一個把一切都坦白于她的日子。 李佑鴻的腳步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虛浮,走進殿中,抬眸掃了一眼殿中的奴仆,聲音陰沉,“你們都出去?!?/br> 他站在大殿中央,看著奴仆走了個干凈,然后轉過身,親自將正殿的門關了起來。 兩扇門重重地撞到一起,李佑鴻應聲而向后踉蹌幾步,險些跌坐在地上。 何挽一驚,忙喚了他一聲:“王爺!” 她起身,走到李佑鴻身邊,扶著他走到座位之上,側過頭,能看見他爬著紅血絲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