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說完這句,嬤嬤搖頭嘆氣,又道:“這王爺也是,王妃......怎么也能......” 何挽根本無法控制,臉“噌”的一下就紅了,被燙熟了似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甚么反駁。 說來也巧,就在昨日下午,她的月信確實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昨日李佑鴻在褥子上染了那么多血,他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不懂落紅該有多少。就算不知道,他那么重視這場戲,演之前也一定會問清楚的! 原來那血染被褥,不是他喝醉了冒冒失失,而是想到了更細微的地方。 他昨日還問她只蓋薄被會不會涼著! 今早還讓丫鬟換了更熱的水! 想起了這幾點,回憶便一發不可收拾,昨晚乃至今早的種種奇怪之事都有了解釋。 只是何挽雖體虛,但來葵水之時,從不嗜睡腹痛,從外表根本瞧不出異樣,那李佑鴻是怎么察覺到昨日她來了月信的! * 退朝之后,太元帝將慎王單獨留了下來。 李佑鴻擔心何挽在那群丫鬟面前戲演得太過,真的被五花大綁扔進正殿,著急回府,故而在太元帝面前那幾分不耐煩演得更情真意切了。 太元帝被趙忠全扶著走下臺階,經過李佑鴻時,伸出干枯的、布滿褶皺的手。 李佑鴻識趣地伸手扶住。 兩人慢慢往殿外走去,太元帝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雀奴啊,你太不懂事了。昨日生辰宴,怎么能與完顏鬧成那樣呢?” 李佑鴻撇嘴,臉上大大的“不服”兩個字,“他先來招我的!活該!” 太元帝側頭看他,滿眼的無奈,“南蠻剛剛歸順大康,朕欲禮重之,你卻非要來給朕添麻煩?!?/br> 饒是責備的話,只要是對李佑文說的,都要帶上三分寵溺。 竟與哄鬧脾氣的小孩一般無二。 李佑鴻心中空落落的。 從前,太元帝從不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在皇帝心中,怕是從未認過他這個兒子。 太元帝拍了拍慎王的手心,跟他打商量似的道:“你去看看完顏王子?!?/br> 他推了下慎王的腦門,“人家的頭都被你打破了,正躺著養病呢。朕知道以你的性子,道歉是不可能的,你至少也得去探望一下他?!?/br> 李佑鴻輕輕“哼”了聲,嘟囔道:“南蠻弱雞?!?/br> “這孩子......”太元帝蹙眉,“別胡說八道。你去探望完顏,可不能再與他吵起來了,聽見沒有!” 李佑鴻:“......是?!?/br> 心中想得卻是,即使再吵起來又怎樣?你還不是舍不得責罵他一句。 身體里流的血不同,所經受的,便猶如云泥。 慢慢長大,慎王便越來越明白這個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周一,作者要補作業了。 所以今天沒有啦~ * 這章前半段,我竟然給自己寫不好意思了(?) 第50章 伍拾叁 伍拾叁 離間 大康皇宮, 南宮正殿中。 雄鷹屏風后,完顏身著純白的里衣, 端坐在床榻上。 翠綠床幔層層疊疊,直撲在站立在一旁為完顏擦藥的婢女腳下。 臨近午時,日頭正足,明亮得有些晃眼的陽光照進來, 灑在完顏白瓷一樣的臉上。 南蠻人祖上露宿于大草原上, 皮膚多黝黑,鮮少有完顏這樣白皙的。 若他不睜眼,誰也看不出來他是個蠻族人。 宮女知道他是南蠻的王子, 心中有些許疑惑, 目光便不自主地凝在了完顏的臉上。 纖纖玉手在他額頭上撫過,帶著若即若離的溫度和淡淡的玫瑰花香。 完顏閉著眼睛, 面無表情,兩人間只有勻稱而綿長的呼吸聲。 日光溫暖, 面前人養眼非常。正在給完顏額頭上的傷口上藥的宮女只覺殿內的氣氛愜意非常。 正沉浸間,外邊便傳來一陣嘈雜,然后便是一聲毫無顧忌的喊聲, “完顏呢?本王來探望探望你們主子!” 慎王先前在皇宮中發了數次瘋, 宮女聽見他的聲音,便是下意識一抖,上藥的手難免失了輕重。 完顏眉頭微蹙,緩緩睜開眼睛,露出那雙寶石一樣的灰綠色眼睛。 他的目光淡淡地投到那名宮女身上, 冷漠疏離的眼神帶著一種別樣的美感。 宮女的心跳漏了一拍,咽了一口口水,忙跪下請罪,“王子,奴婢失了分寸,弄疼了王子,奴婢罪該萬死......” 完顏緩緩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眼臉處留下淡淡的影子,聲音平淡,“無妨。你出去罷?!?/br> 宮女松了一口氣,躬身后退,轉身之時,那慎王恰好迎面走來。 李佑鴻走進屏風之內,此時,寢殿中只剩下了他與完顏兩個人。 李佑鴻瞥了眼完顏的額頭,瞧見那上的淤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微微仰著頭,垂著眼睛與完顏對視,輕蔑之意盡顯,道:“本王昨天喝得太多了,失手傷了你。你可千萬別怪罪于本王?!?/br> 他這個語氣,這幅表情,怎么看都是來挑釁的。 生動得讓人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聲“讓你招我,被打了罷,活該!” 完顏只當聽不出李佑鴻的陰陽怪氣,也不回答他的話,只用那冷漠的眼神與李佑鴻對視著。 李佑鴻面上要演著戲,心中還要思慮萬千。 完顏,是計劃之外的人物。 他從李佑鴻的友方南蠻而來,卻帶著森森的敵意。 第一眼見到完顏,李佑鴻便沒有理由地厭惡這個人,更何況,他昨天還背著自己給了王妃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不論出于情,還是出于利,驃騎將軍都沒有道理越過李佑鴻,讓完顏把自己的信交給何挽。 但那封信既然能讓何挽相信是出于兄長之手,必然是帶著驃騎將軍的火漆。 這個完顏是怎么偽造出這樣一封信,又抱著甚么樣的目的? 先前與南蠻聯系,是靠溫遠洲傳遞消息。自從發現溫遠洲的藥有問題后,李佑鴻不敢再像從前一樣相信他,與南蠻聯系的事也耽誤了下來。 故而,一時半刻,他也無法與南蠻王確認這完顏的底細。 李佑鴻猜不透他的葫蘆里賣的是甚么藥。 且不管完顏知不知道他們的計劃,但在他前把戲演足了總是沒錯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完顏突然勾唇一笑。 他的笑意不進眼睛,揚起的嘴角帶著十足的詭異。 李佑鴻心中一顫,然后便聽見完顏低低地說了句,“王爺,你難道沒有發現,昨天你的王妃很不對嗎?” 此言一出,一股nongnong的不安登時從李佑鴻心頭涌上。 他和完顏間一定會有爭斗,但他不希望何挽被攪合進來。 李佑鴻蹙眉,上前一步。他現在演著故太子,若聽到這話,必然是大吼回去。 但李佑鴻怕聲音太大讓殿外候著的宮女太監聽到,故而沒有說話,只用眼睛狠狠地瞪著完顏。 完顏早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嘴角勾得更甚,俯下身子,道:“回去搜一搜王妃住處,你會發現一個大驚喜?!?/br> 李佑鴻心臟狂跳,耳邊一陣嗡鳴。 南蠻秘術頗多,巫蠱鼎盛,這個完顏不會是趁昨天,在月滿里放了甚么害人的東西? 但他還不忘了演好故太子,啐了句:“放你媽的屁!你去死罷!” 完顏看破李佑鴻的慌張,心中斷定自己的離間計已經成了一半。 “王爺,世上最不可以相信的就是女人,特別是知道你的秘密的女人?!?/br> 正在擔心何挽的安危的李佑鴻:“?” 完顏道:“我的王兄有一封交代我底細的信,囑托我交給你?!?/br> “聽聞王妃與王爺比翼連枝,昨天王妃引我去正殿時,我便把信交給了王妃,告訴她一定要盡快把信給你?!?/br> “今日瞧見王爺對我的態度、這番作態,便能得知是王妃把信私藏了?!?/br> “雖不知王妃目的何在,但此舉實在教人寒心?!蓖觐佁裘?,“王爺不能不設防啊?!?/br> 李佑鴻:“......” 他還以為完顏有甚么高深莫測的手段,原來是要挑撥離間。 ......這調撥的手段還這么粗陋。 南蠻人真夠落后的,這種手段是中原幾百年前就玩剩下的。 完顏方才幾句已經暗示了,他是南蠻王派到中原來幫助慎王的。 對于慎王來說,他是“自己人”。 故而,完顏相信,自己說的話,慎王不會全然不信。 他道:“若王爺今日不來見我,那封信不知要瞞到何時?!?/br> 李佑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