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日清晨，伴隨著宿醉和縱欲的疼痛，席暮率先睜開了眼。他感覺懷里好像抱著什么溫熱的東西，轉頭一看，只見宋朝被自己抱得緊緊的，自己的一條手臂還被她枕在身下，他連忙抽回已經麻木了的手臂，立馬坐起身來。席暮不敢發聲，生怕驚醒了宋朝，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是自己的房間才微微安心。

    然而席暮卻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往身下一看，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而宋朝除了衣服有些凌亂，衣服卻穿得好好的。席暮頭疼得很，隱隱地只想得起來自己和宋朝發生關系了，然而具體的起承轉合一點都想不起來。

    宋朝微微地嘟囔著什么，好像是要轉醒了。席暮倉皇地撿起昨天自己脫掉的衣服套上，潔癖的他也顧不得那些衣服帶著臭熏熏的酒氣。自己真的太糟糕了，前一天才夢到不該夢的，結果轉眼就把夢里不該做的事做了。

    宋朝果然幽幽轉醒，她睜眼就看到了席暮正一臉冷漠地站在床邊看著自己，與其說看，不如說是瞪著更為貼切。

    宋朝無所謂地起身伸了個懶腰，她也不理門神一般敵視自己的席暮，徑直在被子里翻到了自己的內褲，然后毫不顧忌地穿上。席暮看到她翻出內褲來時，就赧然地扭過了頭。

    席暮再扭過頭的時候，就看到宋朝已經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門。他氣急敗壞地快步跟著走出，就看到她心安理得地在廚房倒水喝，好似自己才是這房子的主人一樣。

    席暮站定在她跟前，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宋……”

    然而宋朝卻先一步地抬手，打斷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不知廉恥，惡心，瘋子嘛。還有新詞嗎，席暮？”她撐著頭反問席暮，那理直氣壯的語氣，反而讓席暮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虧的那一個。

    宋朝又淡定地在自己的手機上劃拉了幾下，然后放到席暮面前點開，那視頻雖然在光線不是很好的地方下拍的，但也可以清晰地看出那個人是自己?？粗约合駛€傻子一樣把自己脫得精光，還一直撒嬌一樣喊著“朝朝”，席暮恨不得一刀砍死耍酒瘋的自己。喝酒果然誤事，席暮不僅恨上了自己，更恨上了昨天那個拼命灌自己酒的黃部長。

    看著席暮的臉色一會鐵青一會煞白，宋朝就知道這人怕不是已經氣傻了。她收回了手機，趁著席暮還發愣，就想著偷偷溜走。

    然而還沒等她穿上鞋，席暮就拽住了她，一臉的不悅，“宋朝，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為什么在我家？”

    宋朝無辜地看著他，“席暮，我只是路邊看到你喝醉了，才發善心送同學回家的。至于后面的事，不說是我單方面吧……”看著席暮的臉色越來越黑，宋朝小聲地轉了口，“頂多是合jian吧?！?/br>
    席暮氣得拽著宋朝的手指都發白起來，“宋朝！”然而除了生氣地兇狠地叫著她的名字，自己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事已至此，他還能做什么呢，難道打宋朝一頓泄氣嗎？席暮頹唐地松開了手。

    宋朝趕忙套上了自己的運動鞋，彎腰的時候，她還小聲地“嘶”了一聲，大概是昨天使用過度?，F在彎個腰都酸疼。席暮看著她扶著腰的樣子，臉上又是一凜。

    宋朝知道不宜久留，只是又回頭說了句：“你放心，我會吃藥的！這件事我也會保密的！畢竟傳出去對我名聲也不好嘛！”說罷她就一溜煙地跑了，從前也不見她這么驚慌。

    徒留席暮一個人悵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是聽了宋朝哪句話才生氣，又或是哪一句話都讓他非常生氣。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發皺的牛仔褲出神。不論怎么樣，這件事都證明了自己是真的對宋朝有意，不管是出于哪方面，也說不上是到什么程度，但是自己是不能再和秦芷語不明不白地相處下去了。

    秦芷語坐在咖啡館里，她點了兩杯黑咖啡。今天一大早，席暮就約了她出來，說是有事要談。她還當是席暮開竅了還是什么，畢竟好久沒有見他情緒起伏這么大的樣子了。

    席暮推門進來，等他坐到座位上，掃了眼桌上的黑咖啡，他皺了皺眉，隨即又抬眼看向秦芷語。

    秦芷語微卷的長發垂在肩上，身上穿著優雅的襯衫，下半身是一條裁剪大氣的長裙，臉上還化著精致的淡妝。她一直都是個好女孩，可以一眼看到她將來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甚至一個好母親。但席暮確認了，有些合適，不應該強求。他確信自己和她可以有相敬如賓的未來，但是兩個相互不喜歡的人，為什么要逼迫自己呢？

    “暮暮，這么早找我出來，是有什么急事嗎？”秦芷語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她和席暮青梅竹馬好多年，然而成為男女朋友之后，卻越發看不懂他了。

    席暮看著她，“小語，我想，我們分開吧?！?/br>
    “分開？”秦芷語手一抖差點將咖啡打翻，她看得出席暮是很認真的，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暮暮……你是，不，你怎么突然有這種想法？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小語，我?！毕撼聊艘粫?，喝了一口面前的黑咖啡，“我喜歡上其他人了?！?/br>
    “暮暮，你在說什么?！鼻剀普Z變了臉色，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是宋朝嗎？你突然提起她，是不是你喜歡上宋朝了？”

    席暮緩了一會，但舌尖還是一片苦澀?！笆??！?/br>
    “席暮，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秦芷語卻恢復了鎮靜，她抿了口咖啡，“其他人都可以，為什么偏偏是宋朝？你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嗎？”

    “小語，就算沒有她，可能我們遲早也會分開吧?！?/br>
    “席暮！你這什么意思？”

    席暮直直地看著她，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她，“你并不喜歡我?！?/br>
    秦芷語像是被發現了什么驚天秘密一樣，臉上盡是慌亂，剛剛的鎮靜也再也無法維持。她垂著頭，像是放棄解釋。過了好一會，她才看著窗邊，“木頭，你不是木頭嗎，竟然看出來了?！焙靡粫呕剡^頭，“我接受分手了，但是我會對外說是我甩了你?！?/br>
    席暮沉眸，“好?！?/br>
    秦芷語站起身，順手又拿走了桌上的賬單?！耙郧耙恢倍际悄愀?，這次我付吧?！边^了好一會，她又嘆了口氣，“暮暮，我不知道你和宋朝怎么回事。但是宋朝不是什么好人，我希望你不要給她騙了?！?/br>
    席暮看著窗外，即使是分了手，秦芷語臉上也不見一絲難過，她神色淡淡地離去，好像剛剛在咖啡廳里只是和無關緊要的人談了談無關緊要的事。

    席暮看著桌上涼透的黑咖啡，一飲而盡。涼透的咖啡比熱的時候更為苦澀，從舌尖一直苦到了他的心底。他比誰都了解，從頭到尾，也沒有人真正的喜歡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