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霺走出長信殿，便見楚澈已經等在了殿門口，憂心忡忡。

    她提起裙子跑了過去：“楚哥哥?！?/br>
    楚澈轉眸看見她，眉眼間一掃憂愁，拉著她仔細查看：“太后娘娘有沒有為難你？”

    對不起，憋了兩天就那么點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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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白凝霺光流露出一絲深思，細軟而烏黑的發頂隨著她的動作顫動：“沒有, 太后娘娘讓我陪她下了盤棋?！?/br>
    太后娘娘說的對, 她今日還是有些魯莽了。

    但是人生而在世，偶爾魯莽一下未嘗不可。

    楚澈微微一怔, 揉揉她的腦袋：“太后娘娘確實喜歡棋道，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她也拉著我下了一盤?！?/br>
    他以為太后娘娘會將她的身世告訴她……

    楚澈收回思緒，斂目道：“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回白府收拾東西？”

    從白家族譜上除了名, 就算陵川護著, 霺兒也沒法在白府名正言順地住下去。

    白凝霺搖搖頭, 說道：“我要先去一下椒房殿，太后娘娘說姨母早上知道了我的事情后很擔心?！?/br>
    楚澈道：“我陪你一起去?！?/br>
    正好和蘇昭儀商量一下他和霺兒的婚事。

    楚澈轉頭瞧著白凝霺, 眸底一片柔光。

    他已經有些等不及把他的小姑娘娶回楚府了。

    *

    椒房殿

    白凝霺到椒房殿門口的時候，便見宋嬤嬤站在那張望。

    宋嬤嬤瞧見她, 眸光一亮, 拉著她就往里面走：“姑娘, 你可算來了, 娘娘都擔心壞了?！?/br>
    踏入殿內，白凝霺突然有一些退縮, 她緊緊地攥著衣裙，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年，姨母在她的生命中擔任中的角色就如母親一樣，教導她、撫養她長大。

    現在，她的身世大白, 她不再是白家的女兒，她該以如何的面貌面對姨母呢？

    白凝霺咬住下唇，眸光迷茫。

    楚澈輕輕拉住她的手，低低一笑：“別怕，我陪你進去?！?/br>
    手背上溫熱的觸感，透過肌膚一縷一縷地傳入心底。白凝霺忍不住回握住楚澈，重重地點了點頭。

    “霺兒?！碧K昭儀從里屋走出，看見白凝霺眼圈不由一紅，“你這個孩子，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一聲。萬一你真有個什么……”

    眼角的淚水滑落，蘇昭儀別過身輕輕拭去。

    沒有人知道，在她得知白凝霺孤身一人擊鼓鳴冤告霍家“欺君之罪”時心里有多擔憂、害怕。

    她擔心她會受到牽連，更擔心她會因此丟了性命。

    蘇昭儀目光落在楚澈與白凝霺交握的手上，不由微微一怔，看向楚澈的目光多了幾分滿意。

    在知道霺兒的身世后還對霺兒不離不棄，的確是霺兒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白凝霺注意到蘇昭儀的視線，雙頰浮起兩朵紅云，松開楚澈的手背在身后，瞧著蘇昭儀喏喏道：“姨母……你別氣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這叫沒事？”蘇昭儀恨恨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拉著她往殿內走，“丟了郡主之位便罷了，還從白家族譜上除了名。你知道這長安城里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嗎？”

    白凝霺扶著蘇昭儀坐下后，垂著頭，露出一節細而白的后勁，任由她訓斥自己。半晌后，抬眸眼淚汪汪地瞧著她：“姨母，我這也是沒辦法。我若不這樣做，皇伯伯沒法和朝臣們交代?！?/br>
    她也算是有罪，宣和帝沒有道理把她給放了。

    蘇昭儀輕哼一聲，說道：“他沒法和朝臣們交代只能說他無能！”

    白凝霺：“……”

    不知道皇伯伯知道姨母這樣背地里說他，他會不會生氣。估計不會，反而會貼上來自己罵自己……

    蘇昭儀眸光微冷，她又道：“霍家本就是罪有應得，‘謀害皇嗣’這一項便足以讓他們株連九族?！?/br>
    她長長地指甲狠狠地扣著檀木椅背上的扶手，水波般柔和的雙眸里隱著冰涼的光澤，好似冬日素雪般清冷。

    原來，她女兒的死，真的和霍家有關。

    可是，和霍家有糾紛的是她，她女兒有什么錯？

    她還那么小，結果才出生便被剝奪了活下去的權利，活生生地被人勒死。

    蘇昭儀閉了閉眼，收斂住眸底的寒光。她瞧見白凝霺擔憂地目光，輕柔一笑，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發頂。

    逝者已去，她還有霺兒。

    “你現在從白家族譜除了名，也沒法再住在白府?！彼烈髌?，說道，“待會我讓宋嬤嬤送你回白府收拾一下東西，搬回偏殿住吧?！?/br>
    白凝霺點頭應是。

    她現在除了留著椒房殿，好像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

    要么就去哥哥的丞相府，但是哥哥和她現在并非兄妹，需要避嫌。

    “娘娘，微臣有事想和單獨你商量一下?！背汗笆肿饕镜?。

    白凝霺抬眸瞧了一眼他，福了福身推出殿內。

    蘇昭儀抬手扶了扶發間的點金滾珠步搖，神色淡淡：“說吧，什么事？”

    楚澈一撩長袍，跪地行了一禮：“娘娘，微臣想和你商量一下霺兒的婚事?！?/br>
    蘇昭儀眸光驀然變得銳利：“你想反悔之前的承諾？”

    “娘娘，微臣的確想反悔?！背狠p輕一笑，說道，“微臣想現在就和霺兒訂下來，待她及笄后便完婚?！?/br>
    蘇昭儀緩緩舒了口氣，她以為楚澈嫌棄霺兒的身世，想反悔……

    楚澈垂下眼瞼，唇角輕翹：“娘娘，你放心，微臣這一輩子都不會背棄霺兒?！?/br>
    因為那是他求了兩輩子才得來的珍寶。

    *

    白府敬安堂

    青石板的冷意有些微侵上肌膚，夏風從窗棱間無孔不入地吹了進來，白凝惜鬢邊發絲微微浮動，不施脂粉的面龐在光照下憔悴畢現，無處逃循。

    白凝惜穿著通身月白色金線繡白蓮裥裙跪在地上，精致而不張揚的花疏密有致地鋪陳于領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畢現的鎖骨。

    白老夫人面色微沉道：“說吧，你和蕭二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白凝惜搖搖頭，目光閃躲：“就、就是那樣?！?/br>
    “就哪樣？”白老夫人耐著性子又問。

    白凝惜似是被她嚇到了一般，縮著肩膀不愿回答。

    白吳氏見此，撲到白凝惜身邊摟住她：“母親，惜兒都說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你又何必再多問?！?/br>
    白老夫人深重的怒氣從唇角漫出一絲半縷，半晌未說出一句話來。

    要不是白凝惜是她孫女，她哪里會在這問她究竟怎么一回事。

    白澤瞧著跪在地上的母女，眉眼間隱隱有一絲不耐。

    他剛回來，便被祖母請了過來。詢問后方才得知，是為了白凝惜。

    白澤涼涼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祖母，三妹不像有事的樣子，既然如此孫兒先行告退?！?/br>
    他還要回去琢磨一下霺兒今后住哪，沒空和他們在這耗。

    “陵川?！卑桌戏蛉撕白∷?，揉揉眉心，“你這說的什么話？”

    白澤輕笑一聲，說道：“祖母，孫兒只是實話實說。你看，三妹也不像是被迫的，所幸就遂了她的愿好了?！?/br>
    對于這樣不愛惜自己名聲的meimei，他是懶得管了。

    白凝惜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吧，反正她名聲再差，也牽連不到雪兒和霺兒了。

    白澤冷哼一聲，行了一禮，拂袖離去。

    白老夫人眉目一沉，看向白凝惜的目光帶了些許怒意。

    “四姑娘，你怎么來了？”

    白老夫人抬頭看去，便見白凝霺撩起珠簾，笑盈盈地走進的屋子。

    白凝霺瞟到跪在地上的白凝惜，微微一怔，旋即面色如常地向著白老夫人福了福身：“見過老夫人?！?/br>
    白老夫人聽到這個稱謂，不由有些慌神。

    是了，她現在從族譜除去了名字，的確不能再喊她祖母。

    白凝霺笑了笑，說道：“昭儀娘娘讓我搬回椒房殿住，所以我此次前來算是辭行?！?/br>
    說著，她跪地行了一個大禮：“多謝白家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br>
    白老夫人看著她眸光閃爍，徐徐點了點頭。

    誰會料到，她最不待見的孫女盡然并非是白家的女兒。

    白凝霺站起身，唇邊含笑，福了福身欲轉身離去。

    “等等?！卑讌鞘辖凶∷?，眸底閃著精光。

    她見白凝霺看向她，隨即擠出一抹笑意：“霺兒，你快及笄了吧？”

    白凝霺皺起眉頭，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問。

    “年末及笄?！?/br>
    白吳氏眼珠轉動，起身拉住她的手臂，唇邊掛著一絲笑意：“霺兒，剛剛蕭家來提親，你看你年齡也不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