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走到楚府門口,白澤瞧了眼還沒回魂的白凝霺,心里忍不住冒酸,臉色要多臭就有多臭:“怎么,不想走?” 魂游在外的白凝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問的問題,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哥,咱們現在就走?!?/br> 補救似地推著他往前走。 反正她的院子與楚澈的院子就隔著一堵墻。 楚澈答應過她會翻墻來看琉璃的。 * 距離春獵的日子越來越近,蘇昭儀也頻頻差人來白府送騎射護具,以及命人再三叮囑白凝霺,讓她在春獵時打扮得漂亮一些。 白凝霺對此故作不知,她心里明白,姨母和皇伯伯想借春獵的機會替她和二公主選婿。 可是,她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只是不知道姨母會不會同意。 又是一日,白凝霺照例抱著自己編的幾串劍穗跑到清寧苑,遙遙地便看見靖國公苦哈哈地守在院子門口。 她上前神色如常地福了福身:“見過父親?!?/br> 前幾日她打聽到白蘇氏以前替靖國公編過劍穗,所以她便找到清寧苑、向白蘇氏求教。原本她以為會費一番口舌,結果對方聽了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 編劍穗和繡花一樣是一個技術活。 白凝霺女紅向來馬馬虎虎,被蘇昭儀壓著練了多少年才稍微有點樣子?,F在,為了突擊出一個像樣的劍穗,她日日往清寧苑跑。一來二回,她和白蘇氏的關系盡然親近了幾分。 和她一樣日日往清寧苑跑的還有一個人,就是靖國公。 可惜,他這個父親次次皆被攔在了外面。即便受挫那么多次,他依舊如往常一樣跑得那么勤。 白凝霺對此表示,她父親的毅力與皇伯伯有得一拼,臉皮的厚度也與皇伯伯不相上下,為了追媳婦,什么都敢做。 “霺兒來了啊,”靖國公笑呵呵地貼近白凝霺,搓著手,“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和你母親說說,讓我進去站著。這……我已經在外面站了有一個月了?!?/br> 白蘇氏出院子后,他本以為她是想開了、愿意見他。結果,他在院子里等了幾日,也不見她來探望。他適才意識到,她哪里是因為原諒他,她分明只是為了子女才會出了院子。 所以他便跑過來想解釋,順便透露一下霺兒的身世,可他連院門都沒進,就被人攔在了外面。 白凝霺噎了一下,這話的風格怎么有些像皇伯伯? 她笑了笑,說道:“父親,你在外面站著和在里面站著的都見不到母親。因為母親呆在屋里,又不是呆在院子里?!?/br> 她頓了頓,又道:“所以你還不如站在外面,這樣至少可以幫母親守著院子,防止不清不楚的人混進去?!?/br> 靖國公聽此,氣哼哼地瞪了她一眼。 還真是“親閨女”,這話說得怎么那么膈應人。 偏偏他的“親閨女”還眨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目看著她,澄澈的眸底不帶有一絲雜質,無辜又懵懂的樣子,令他忍不住贊同她的提議。 “呵呵呵,霺兒說的有道理,我還是站在外面吧?!?/br> 白凝霺嫣然一笑,福了福身,走進院子。 靖國公看著她的背影,拍了拍腦袋,他怎么就被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了? 他理理衣袖,轉過身,冷冷地掃了一眼路過的、探頭探腦的仆從,努力做好“門神”,內心欲哭無淚。 清寧苑屋內。 白凝霺坐在白蘇氏身邊,把昨天晚上便的劍穗遞給她,讓她檢查。 白蘇氏面色淡淡,接過劍穗看了看,長嘆一口氣,勉強道:“……有進步?!?/br> 她這個掛名女兒興沖沖的找她學習編劍穗,多半是為了送給心儀的男子。雖然她不知道能讓這郡主傾心的人是誰,但是她不得不為那個人默哀一下。 她這掛名女兒的手工委實不是很出色,一個簡單的劍穗練習了那么多天,現在也只是勉強能看。 白凝霺眼睛一亮:“真的嗎?那我再練練,春獵前應該就能編好了?!?/br> 白蘇氏艱難地點了點頭,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母親,父親今日還在外面站著?!?/br> 白蘇氏聽了,手中動作一頓,隨即又神色如常地理著手中的絲線,平淡道:“他想站,便站吧?!?/br> 白凝霺抬眸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父親問,他能不能在院子里站著?!?/br> 白蘇氏眉頭微微蹙起。 她不想見他。她擔心她見到他后,就會忍不住原諒他。 白蘇氏垂下眼簾,放下手中絲線,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我乏了,你退下吧?!?/br> 白凝霺起身福了福身,道:“母親,其實你是想見父親的,不是嗎?” “咣當”茶盞被白蘇氏狠狠地擱在桌子上,她抬眸看向白凝霺,眸光銳利,又帶著一絲被人看破的慌張。 白凝霺垂下眼瞼,掩飾住眸底的情緒,淡淡道:“母親,換做我是你,知道自己的丈夫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心里也不會舒服?!?/br> “但是,”她話鋒一轉,語氣平靜,“你一直這樣避而不見并不能解決問題,與其這樣,你倒不如見父親一面?!?/br> 白蘇氏姣好溫婉的面容上神色有些恍惚,緩緩閉上雙目。 至今,她依舊記得,洞房花燭之夜,那個一身火紅嫁衣的少年掀開蓋頭,笑瞇瞇地瞧著她,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痞氣:“娘子放心,小爺我向來專情,既然娶了你為妻,便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br> 只是,他后來還是食言了,動了當初的霍家嫡女、現在的霍婕妤,還有了一個女兒。 或許他是只愛她一個人,但是他在那樣的誘惑下還是沒有忍住。 淚水順著白蘇氏的面頰緩緩流下,她睜開雙目,卻見白凝霺已經不知何時離去。 她抬手擦去眼淚,說道:“佟mama,你去請國公爺進來?!?/br> 避而不見,的確不能解決問題。 白澤:我的“白菜”啊qaq 白凝霺:我是“白菜”???那誰是“豬”??? =w= 男主好久沒有翻墻了,下章安排一波? 春獵這周開始,屆時女主的身世就快浮出水面了。 ps:大綱需要重新理一下,明日晚上會更得比較遲。 第37章 靖國公步入正屋,見白蘇氏靜靜地坐在榻上, 神情漠然。他神色一黯, 抬腳走了過去。 白蘇氏抬頭,看著面容依舊俊朗, 眼神卻不復從前明亮的靖國公,面上微微露出一絲苦澀。 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到底是在時間的長廊里走失了。 “國公爺,坐吧?!?/br> 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對面。 靖國公見狀, 立刻上前, 坐在白蘇氏的對面, 眼神緊緊地鎖在她姣好的容顏上,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 白蘇氏抬眸, 透過裊裊茶香看著靖國公,眸光認真而專注, 好像是當年大婚之日一樣。 靖國公感受到愛妻的目光在自己面上流連, 他突然有些緊張, 脊背僵直, 目光游移。 白蘇氏垂下眼瞼,扯了扯嘴角, 開口道:“國公爺,這些年你累嗎?” 聲音淡漠得似在同陌生人攀談。 靖國公微微一愣,滿心的苦澀從唇邊溢出了一絲半縷。他搖搖頭:“不累?!?/br> 為了她,他從不覺得累。 “但是我累了?!?/br>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驚地靖國公站了起來, 打翻了桌上的茶杯。guntang的茶水透過春衫滲入肌膚,他卻像沒有感覺一般,神色呆滯地看著她。 茶水沿著桌邊,一滴一滴、毫無聲息地砸在青石板上。 白蘇氏伸手扶起茶杯,神色平靜:“我們,和離吧?!?/br> 五個字,如同石破天驚,驚起靖國心里的無限惶恐。他傾身上前拉住白蘇氏的手臂,面色泛白:“不!我不同意!” 雙唇微微顫動,眸底慌亂:“陵川在朝為官、雪兒才出嫁、瀟兒還未滿十歲,你能忍心拋下他們嗎?” “他們會理解我?!卑滋K氏抬眸與他對視,眸底流露著nongnong的疲憊,“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這般下去。我們和離吧,算我求你了?!?/br> 靖國公看清她的神情,雙眸泛紅,緊抓住她的手臂,咬牙道:“蘇蕓,你究竟有沒有心,你知道我等你出來等了多少年嗎?結果你現在告訴我‘和離’?我不同意!” “我沒有心?”白蘇氏霍然掙脫開,站起身,落下兩行清淚,“我要是沒有心,當初看見你和她躺在一起時,我就不會痛不欲生!我現在也不會活得這般累!” 她抬手擦了擦臉頰的淚水,竭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現在的我們就是在互相折磨。所以我們和離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br> 白蘇氏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靖國公的心房。 “我不會放過你?!彼瓜率直?,神情帶著幾分頹廢,聲音顫抖,“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沒有?!?/br> 白蘇氏輕輕一笑,露出一點清淡容顏,眼中微見淚意涔涔:“你說你和她沒發生什么,那淑慧郡主是哪里來的?難道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她當初看見他和那位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處時,她相信了他的這句話。想著,也許是霍家算計他,才會做出這樣的假象。但是后來,當霍家抱著還在襁褓中的淑慧郡主來到府上時,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若真是沒有發生什么,又怎會有了孩子? “霺兒不是我和她的孩子?!本竾珡埩藦堊?,最終還是選擇把實情告訴她,“我那夜雖被下了迷藥,但還是有些意識。我根本就沒有動過她,怎么可能會有孩子?!?/br> 他抬眸直視著她的目光,緩緩道:“至于霺兒究竟是誰家的孩子,我也不清楚?!?/br> 白蘇氏聽了,連連搖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靖國公苦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很難以置信,我也覺得很奇怪?!?/br> 有時候,他看著霺兒,他有懷疑她真的是他的女兒。 但是,她真的不是。 白蘇氏忍不住問道:“那你當初為何不解釋?” 靖國公未做回答,只是靜靜地瞧著她,神色苦澀。 白蘇氏神情晃了晃,跌坐在軟榻上。適才意識到,他解釋了又有誰個會信? 他和霍家嫡女躺在一起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鬧得滿城風雨?;艏冶е⒆诱疑祥T的時候,心里都默認孩子是他的,沒有人會聽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