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陸溫柔揚眉一笑,朝氣蓬勃,絲毫不見方才的哀傷:“今年的春闈快開始了,說不定未來的狀元郎便是我的駙馬?!?/br> 白凝霺眨了眨眼,勾了勾唇角,她覺得非??梢?。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狀元名曰許子墨。她前世有幸見過這位狀元郎幾面,哥哥經常提到他,頗的皇伯伯賞識,想來姑母也不會不同意。 * 回到靖國公府,已是午后。 白凝霺與幾個jiejie一起前往敬安堂向白老夫人匯報今日在傅家的所見所聞。 白凝惜全程脊背繃直,生怕白凝霺將傅家身份誤導之事如實告知祖母。然而,白凝霺對此只字未提。 從敬安堂出來后,她抬眸小心看了白凝霺一眼,見她正眉開眼笑地與白凝雪說笑。 咬了咬牙,想上前攔住她。 轉念一想,她覺得自己又沒有做錯,她說了她是她的“meimei”,那些貴女誤會了干她何事。 當下心里一松,趾高氣昂地扶著侍女去母親那。 白凝霺看著白凝惜的背影,眸中劃過一絲冷意。 和前世一樣,白凝惜總揪著她不放,這便不要怪她。 前世,白凝惜四處宣揚她仗著縣主的身份欺負她,害得她被長安城中貴女孤立。這一世,經過今天這一遭,想必在場的世家女都把她記恨上了。 不知道,當白凝惜意識到被長安城世家貴女孤立時,心里的滋味又是如何呢? 白凝霺揚了揚嘴角,向白凝雪欠了欠身:“jiejie,我聽說瀟兒在武場練功,我去看看他?!?/br> 白凝雪柔柔一笑:“去吧,小心點?!?/br> 白凝霺道了武場,便見她那幼弟正緊抿雙唇蹲馬步,汗水順著額頭一路流至下巴,一張小臉憋得通紅,雙腿之間放了一個漆木鏤空花卉香爐,香爐里燃著三株香,皆已燒了大半。 而罪魁禍首則似個老大爺一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著個二郎腿,好不愜意。 “霺兒,你怎么來了?”楚澈抬眼瞧見白凝霺,立刻放下腿,又變回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眉眼溫和,唇角含笑。 白凝霺假裝沒注意,淺淺一笑:“我來看看瀟兒?!?/br> 楚澈斜眼看著白瀟,心下不爽,他以為霺兒是來看他的呢:“他呀,還要有一會?!?/br> “楚哥哥,是你在教瀟兒武功?” 楚澈澹澹而笑,看著白瀟淡淡道:“白澤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教白瀟武功,左右我并無大事,便過來教教他?!?/br> 他不會告訴霺兒,其實是他有意無意在白澤面前提了一句“朝中局勢緊張,涉及之人皆需要小心”。白澤當下便理解了他的意思,白瀟年幼,如果有歹人入侵,第一個擒的便是白瀟。 白凝霺心下微動,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爐,見已快燒到盡頭,便道:“楚哥哥,讓瀟兒休息會吧?!?/br> 楚澈揮手命人撤走白瀟腿間的香爐。 香爐撤走,白瀟立刻坐倒在地,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雙腿輕輕發顫。 白凝霺掏出手絹為他擦汗,眉宇間盡是心疼:“瀟兒,你還小,不必那么勉強自己?!?/br> 白瀟搖搖頭,小臉緊繃,義正言辭:“哥哥說,我是白家的男子,要保護jiejie和母親?!?/br> 母親。 白凝霺目光閃了閃,記起楚澈昨日說的話,不由徐徐問道:“瀟兒,你想母親嗎?” 白瀟的眸中一片茫然。 母親? 他記事起便只有哥哥、大姐、四姐,大姐一邊管家一邊照顧他,哥哥教他讀書寫字,四姐時不時從宮中跑出來探望他。 他從未覺見過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她長什么樣。 他想,或許母親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吧。 白凝霺見他眼中的茫然,心中抽痛,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好了,jiejie知道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jiejie和你師傅有話說?!?? 白瀟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向楚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白凝霺看著幼弟的背影,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 她這輩子是和“母親”二字無緣了,但是瀟兒還小,他和她不一樣,他的母親很愛他。她不能因為內心的膽怯而害得瀟兒一生無法見到親生母親。 “楚澈,你說我是她心中的結,可若是她不愿見我該如何?” 楚澈怔了怔,笑道:“她不愿見你,那她難道連她兒子都不愿見嗎?” 白凝霺驀然太起眼簾,見楚澈眸底一片篤定的笑意,不知為何,心下下騰然一松。 “楚澈,謝謝你?!?/br> 楚澈抬手夾了夾她的鼻尖,聲音滿是寵溺和欣慰:“傻丫頭,你是白澤的meimei,就是我的meimei,你我之間不必言謝?!?/br> 白凝霺抬眸不期然撞入楚澈黑色眸底,nongnong的情意似一張網罩住她,讓她避無可避。 白凝霺心弦微顫,躲開他的視線。 真的只是當作meimei嗎? “縣主,縣主不好了?!币粋€侍女慌慌張張地跑來。 白凝霺認出,她是jiejie身邊的人。 “縣主,檀香姑娘被二夫人罰了二十大板,現在他們正圍在觀瀾苑?!?/br> 楚澈:傻丫頭,你是我meimei。 白凝霺:,,,不信。 =w= 第10章 觀瀾苑 板子打在皮rou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檀香面色蒼白,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汗水浸濕了額邊的碎發,她緊咬著雙唇,迫使自己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白吳氏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撫平衣袖上的褶皺,輕哼一聲,一個奴婢而已,她還是懲戒得起得。 白凝雪眉頭蹙起,瞟了一眼院門,在心中默默祈禱霺兒快點到。 “啪,啪……” “住手!” 白凝霺疾步走進院內,初芍含珠銀步搖垂下的流蘇在耳邊劇烈晃動,冰涼的觸感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緩緩抬頭,明亮的雙眸直直地看著舉著板子的兩個小廝:“本縣主讓你們住手!” 兩個小廝動作一滯,舉著板子征求地看向白吳氏。 白吳氏眉頭跳了跳,面上浮起一個虛假的微笑,起身親熱地拉著白凝霺:“霺兒,你不是在武場嗎?” 白凝霺縮回手臂,抬手扶了扶發間的步搖,眉眼淡漠地看著她,欠了欠身:“見過二嬸,不知我貼身婢女究竟犯了錯什么錯,惹得你大動肝火?!?/br> 白吳氏笑容一僵,尷尬地收回雙手,道:“也沒什么大事,你這婢女手腳不干凈,偷了我的手鐲,所以幫你管教一番?!?/br> 白凝霺抬眸看向白凝雪,白凝雪為難地點了點頭。 她接到消息,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可是二嬸說得有理有據,一時之間,她根本沒法偏單檀香。 白凝霺心下百轉,檀香的品性她是清楚的,斷然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想必是二嬸設計。 “二嬸,你說檀香偷了你的手鐲,不知可否讓霺兒瞧一瞧究竟是何手鐲?” 白吳氏命人呈上,秀美輕皺,佯作無奈道:“霺兒,你看就是這支簪子?!?/br> 白凝霺接過端詳,數顆圓潤的紅玉髓以金絲串聯,不待一絲雜質。 “我今日想讓佩蘭取幾樣首飾給惋兒和惜兒送去,她半路遇到了檀香撞了一個滿懷。待她把首飾拾起時發現少了一串瑪瑙手鐲,回來告訴了我?!?/br> 白吳氏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知道后,便來過來問檀香有沒有看到我那串手鐲。檀香一口咬定沒有,佩蘭不信,與檀香爭執起來,拉扯之間手鐲從檀香的袖口掉了出來?!?/br> 白凝霺聽后,佯作歉意地向白吳氏福了福身,略帶心痛道:“二嬸,那真是對不住,檀香自由與我一起長,倒不曾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br> 白吳氏面露無奈,眸中劃過一縷得逞后的笑意,依舊安慰道:“霺兒,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以后小心點便是?!?/br> 心里忍不住有些輕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這便信了。 “二嬸教育的是?!卑啄S喏喏應道,“二嬸,你丟的真的是這串瑪瑙手鏈嗎?” 白吳氏心下有些疑惑,但依然肯定道:“就是這串?!?/br> 白凝霺又問:“這串從檀香衣袖里調出來的?” “是,是我親眼所見?!卑讌鞘弦豢谝Ф?。 “這樣啊……可是這串明明是紅玉髓,并不是瑪瑙?!卑啄S面上有些茫然,含著朦朧水汽的杏目微微睜大,好似怕白吳氏不信一樣,補充道,“二嬸若是不信可以問問jiejie,也可以去問問祖母?!?/br> 白凝雪愣了一下,對呀,她怎么沒有想到…… 白吳氏面色微變,勉強擠出一縷笑來:“霺兒,我記錯……” 白凝霺眨眨眼,面露微笑,笑意不達眼底:“想來是二嬸眼花看錯了吧,你丟的是瑪瑙,并非紅玉髓?!?/br> 說著好像恍然大悟似得:“那檀香豈不是冤枉的!快,憐香快扶她回屋歇著?!?/br> 白吳氏干笑一聲,又道:“可是霺兒,這串手鏈的確是從檀香袖中調出來的,我也的確丟了一串瑪瑙手鏈?!?/br> “二嬸,檀香是宮中女官,她自己買的、姨母和我賞的,她的首飾發簪并不少?!卑啄S轉動著手中的紅玉髓,笑吟吟地看著白吳氏,眸光中流轉著冷意,“至于你丟的串,你不如問問佩蘭,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些總是沒有錯?!?/br> 白吳氏藏在袖中的緊緊握成團,臉上掛著極為僵硬的微笑,卻是一副深受啟發地樣子:“霺兒說的是,我這邊回去好好查查?!?/br> 說著,便帶著一眾下人準備離去。 “二嬸,”白凝霺喊住她,將手中的手鐲塞到她手里,“雖然紅玉髓比不上瑪瑙,但是比什么都沒有強?!?/br> 再惹她她便讓她變得一無所有。 白吳氏眉心突突直跳,這丫頭竟敢威脅她。 憤憤地攥緊紅玉髓手串,扯了扯嘴角,道:“霺兒說的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