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我覺得那四個字換個角度品品,挺甜的 第62章 空氣流動,燭火搖曳,映在墻面上的影子晃動,殿內只有刻意放慢的腳步聲,是素心領著宮人將冷膳撤下。 她拽住他五指的一瞬,聞恕的記憶一下倒回。從前她也喜歡在椅上窩成一團,他政務繁忙,她便等著,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醒來后見到他還要抱怨,那張小嘴,能將兩分的委屈控訴成十分,偏你還拿她沒辦法。 若是他沒了耐心,眉頭一蹙,姑娘便十分有眼力勁,不鬧騰,哄他的話信手拈來,這從來都是她的本事。 就是這樣一張善于花言巧語的嘴,在大難當頭時,偏生不肯多說一個字,當初她但凡示個弱,哪怕是說一個“怕”字…… 可她沒有。 宋長訣說她怕疼,這個怕疼的人,寧可服毒自盡,都不愿留在他身邊。 你說,他怎么敢讓她想起來? “嘶…” 付茗頌小手掙扎了一下,聞恕立即回過神,不知何時變成他拽住她的手,勁兒很大,白皙的手紅了一圈。 她那點困意,頓時煙消云散。 “皇上,您可用膳了?”她仰起頭問。 聞恕低低應了聲,在她不寬敞的椅子上坐下,付茗頌不得不往邊上挪一些,伸手去拽被他壓住的裙擺。 忽然,一抹溫熱的觸感貼在她額頭上。 付茗頌微微一頓,抬起臉,便立即被堵住了嘴。 她溢出一道短暫的聲響,乖乖仰頭受著。 耳邊宮人的腳步聲極為刺激人,她垂在長裙上的雙手胡亂摩挲,抓住一點衣角料,緊握成拳頭,脖頸通紅。 付茗頌一向注意分寸,極少在人前親昵。 遮月紅著臉背過身,剛朝宮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就聽“咚”的一聲,布菜的小宮女手重,碗底磕到木桌…… 聞恕松開她,糾纏過的唇泛著色欲的紅,與她眼尾的那一抹深色,有異曲同工之妙。 付茗頌稍稍垂下頭,領口處便露出一枚印記,他眸色暗沉,伸手給她拉了回去。 “用膳?!彼?。 — 十月三十,入冬。 京城的冬日凍人,每逢冬日,出行的人便少許多,馬車行駛在路上,十分通暢,半柱香的功夫便抵達薛府。 聞昔坐在小院的搖椅上,享受她孕婦的待遇,手邊擺了一桌糖梨紡的茶點,也不知那位指揮使大人要排多長的隊。 一進內室,炭火的暖意撲面,蘇禾解下小襖,羨慕的嘆了聲,“六公主這日子,可真是羨煞旁人?!?/br> 聞昔朝她身后的丫鬟看去,夏意手中抱著從永福宮拿來的三幅畫,今日正是聞昔想瞧瞧,才特意囑咐蘇禾帶來。 她招了招手,夏意便將畫像遞上。 “你若是好好找個人家,不久便能過上我這個神仙日子?!?/br> 聞昔一邊調侃,一邊攤開畫像。 人她都認識,沈太后挑選的,定都是頂好的,無論學識亦或家世,根本都挑不出錯來,非要說美中不足,便是樣貌普通,比之聞恕,實在過于平平無奇。 可這女子選夫,家世學識才是最緊要的。 聞昔點了點頭,“我瞧著這佟世嵐最好,我上回宮宴見過他,彬彬有禮,是你喜歡的?!?/br> 蘇禾反駁:“我何時喜歡?” 聞昔未答,只揚了揚眉。 從前的皇上,不正是彬彬有禮,謙謙君子么。 蘇禾抿了抿唇,佯裝無意道:“上回進宮,話里話外,太后都惦記著你腹中的胎兒,兒孫繞膝的希冀,都快寫在臉上了?!?/br> 聞昔隨口應:“指望著昭陽宮呢,平日里沒少送助孕的藥膳?!?/br> 說罷,她抬頭瞧了眼蘇禾。 蘇禾只淡淡應了聲“是么”,倒也沒下文了。 聞昔如今嗜睡,僅半個時辰,便打了個好幾個呵欠,最后囑咐蘇禾好生抉擇未來的郎君,便抬腳進屋休憩。 出了薛府,一陣冷風灌進領口,蘇禾頓時精神。 坐上馬車,她問夏意道:“上回你打聽的,昭陽宮的香塊,是內務府送去的,負責點香的宮人,是素心?” 夏意不知緣由,只點頭應是。 蘇禾仰靠在枕墊上,眉頭一揚。 素心,可是皇上的人。 — 十一月初二是出榜的日子。 秋試僅為六部招攬人才,乃先帝在時定的規矩,與科考不同,并不向外登榜,而是在各參考人的信封中裝上紙條。 紅色意為登榜,白色意為落榜。 禮部親自敲開付家的門,遞了信封過去。 付家圍坐一堂,老太太、付嚴栢與姜氏皆神色緊繃的望著付毓揚。 付姝云受不了這緊張的氛圍,伸手推了推自家兄長,“快打開瞧瞧?!?/br> 付毓揚皺眉,打開一瞧,白紙。 眾人神色落寞,唯有嘆息之聲。 可不出片刻,禮部之人再一次敲開付家大門,送來一則授官書,眉眼帶笑道:“恭喜付大公子,往后便是一家人,還望大公子,多多關照?!?/br> 白紙,卻得了授官書,顯然是受人照拂。 付毓揚神色略微凝滯,如若只是照拂,大可一開始便直接遞上授官書,而非先叫他看到這落榜的白紙。 此舉是給了誰的臉,不言而喻。 他頭一次知曉,他這個五meimei在皇上面前,竟能有這么大臉面。 付毓揚能瞧出來的細末,付家這些人精哪能瞧不出。 翌日一早,姜氏遞了宮牌,千恩萬謝,言語之中敬意誠誠。 可最緊要的,是姜氏無意道了一句:“這付家,終于再不止老爺一個當官兒的?!?/br> 付茗頌抬眼,看姜氏離去,細細品了其中的意思。 稍微回憶一下在付家的十五年,她會發現除她之外,小心謹慎的還有一人,那便是姜氏。 伺候付家的老太太,容忍付家的姨娘,甚至有時這姨娘不知好歹,姜氏也少有明面上刁難她的時候。 在俞州時,便有不少人夸她大方,夸她得體。 方才提到付毓揚任官時,姜氏一臉如釋重負,仿佛都有了緣由。 姑娘捏了捏溫熱的杯盞,倏地彎了彎唇。 老太太要體面,付嚴栢要顏面,獨獨沒了兒孫繞膝,沒了闔家歡樂。 從前,她羨慕上頭兩個jiejie擁有的疼愛,如今再回頭瞧瞧,整個付家,支離破碎,虛以逶迤,哪有什么疼和愛。 付茗頌擱下茶盞,陡然起身,往小廚房的方向去。 遮月跟在她身后,“娘娘,您可是要傳膳?” 姑娘搖頭,嗓音輕慢柔和,道:“做八寶膳?!?/br> 所謂八寶膳,不過是用糯米、紅豆、綠豆、小紅棗、蓮子、花生、栗子、松子仁這八樣食材熬制成粥,從前為討老太太歡心,她沒少做過這道膳食。 可自打進宮來,她這雙手,便再沒碰過那些炊具。 遮月道:“娘娘,您是餓了?” “給皇上的?!?/br> 一陣風吹來,那幾個字被吹散,落入遮月耳中時,平添了幾許柔情蜜意。 她“噢”了聲,給皇上的,那她不敢攔著。 — 宮道兩旁的綠植又換了品種,兩排整整齊齊的報春花,顏色各異,在寒風中肆意晃蕩。 付茗頌提裙踩上石階,見御書房外僅兩個侍衛守著,不見元祿。 她只當元祿在殿內伺候。 可就在她踏上第一個石階時,侍衛二人面色一緊,兩個粗糙的大男人互覷一眼,竟露出慌張的神情。 攔?還是不攔? 可元公公此前吩咐過,皇后若是來御書房,若非皇上議政,那是攔不得的。 現在里頭,確實不在議政,萬一攔錯了……他二人摸了摸腰,并不想挨板子。 是以,侍衛二人立直了身子,面露難色,斜眼看著皇后走近。 至于為何面露難色,只因一盞茶的功夫前,蘇姑娘剛從這門檻踏進去。 蘇禾回京已有些日子,是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直至前日確定了昭陽宮點的香乃南陽進貢的美人香,這才膽敢請見。 她確信,皇上對皇后,絕非情愛。 蘇禾跪在地上,眼尾泛紅,“臣女不愿嫁人,還請皇上將這三幅畫,收回吧?!?/br> 說罷,她伸手遞上畫像。 聞恕瞇了瞇眼,既沒問緣由,也未有勸告,只道:“這事太后拿的主意,你不必往御書房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