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她扯著他的衣角,一聲聲哽咽著喊哥哥,嚇的臉兒都白了。 “宋宋別怕,宋宋你把手松松,你這樣我怎么把它趕出去?!?/br> “宋宋,你再哭,爹娘該以為是我欺負你了?!?/br> … … 夢境緩緩抽離,宋長訣眉頭顰起,夢囈般喚了聲:“宋宋,宋宋別怕…” 宋長訣忽的睜開眼,恰好對上牢房上方,窗口透進來的光,就這么明晃晃的打在他臉上。 他撐起身子,低低緩出一口氣。 宋宋? 宋長訣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小他認識的姑娘中,應是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 自打上回生辰宴后,昭陽宮的內室里,幾乎是夜夜留一盞燈。 至于給誰留的,不言而喻。 元祿顯然能瞧出皇上近日心情大好,連帶著犯了錯的宮人,都不過是輕飄飄揭過。 如今長了眼睛耳朵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風頭正盛,且是從未有過的盛。 這時間一長,免不得叫人嫉妒。 尤其姚文麗前些日子叫聞恕罰跪在內務府外,眾目睽睽之下,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已是心生怨恨。 等了多日,卻不見皇上宣她到御書房磨墨,這心里更加堵得慌。 現下她一出現,準沒好事。 素心憂心道:“娘娘,姚嬪來了,說是給太后抄了一卷經書,勞娘娘轉交?!?/br> 還真是會投其所好,且以太后為由,又不得不見,饒是素心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付茗頌對姚嬪的印像,該是宮里所有嬪妃中最深的一個。 緣由無他,就因她眼下那顆特殊的紅痣。 待被請了進去,姚文麗便朝她綻了個動人的笑,那顆痣便顯得尤為有韻味。 付茗頌目光從她眼下移開,對上她的眸子:“姚嬪有心了,明日給母后請安時,定會將此轉交?!?/br> 說話間,姚文麗便一瞬不錯的盯著她看,罷了還嘆了聲:“娘娘真是天仙一樣的姿色,臣妾自小,還未見過比娘娘姿容還出眾之人?!?/br> 恭維的一句話,叫人挑不出錯,亦是接不上話。 付茗頌扯了扯嘴角,敷衍的應了聲:“這后宮嬪妃中,姚嬪的姿色已是數一數二,此話…便是見笑了?!?/br> “那又有何用,皇上看中的,不過是臣妾眼下的一顆痣罷了,旁的,都入不了他的眼?!彼隣钊魺o意的接了話,又佯裝驚訝道:“不說臣妾都未發覺,娘娘眼下,亦有顆紅痣呢,想來皇上應是愛極了?!?/br> 付茗頌抬眼,想到夜里男人回回都要吻那處,心下莫名一堵。 姚文麗的話就像是在提醒她,后宮眾人,不過是那幅畫的影子。 不等她細想,就聽姚文麗那婉轉的嗓音輕輕一嘆:“當初,皇上還念著臣妾這顆紅痣,時不時便宣臣妾到御書房磨墨,說來說去,亦是沾了光,還有何不滿足的?!?/br> 這話聽起來,三分感慨,三分惆悵,三分淡然,還剩一分意味不明。 素心在一旁聽著著急,幾次想開口打斷,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偷偷瞥了眼付茗頌的神色,卻半分都瞧不出情緒。 姚文麗又話了幾句家常,眼見天色漸暗,這才依依不舍的扭著細腰離開。 至小徑上,她回眸瞧了眼昭陽宮的牌匾,心下的不平可不是一星半點。 要論家世,姚家與付家旗鼓相當,可她姚文麗,可是嫡女。 幾月前內務府還得巴結她,現下,個個見風使舵。 這宮里的圣寵哪有經久不衰的呢,得寵是,失寵亦是。 — 魏時棟干的混賬事兒,周賢順著擴充軍力一事,順藤摸瓜,抽絲剝繭,將證物呈了上去。 一直待到戌時,才堪堪從御書房內離開。 王瀝正從牢房過來,見素心滿臉憂慮的候在門外,忍不住道:“這是生何大事兒了?” 素心朝他張了張嘴,想想又閉上了:“皇上今日忙,我再等等?!?/br> 王瀝頷首,也不糾結,忙抬腳進了內殿。 他拱手道:“皇上,宋長訣那小子已關押兩日了,可要提審?” 本以為皇上扣押宋長訣是為定罪魏時棟,可現下壓根用不著宋長訣,魏時棟已是跑不了了。 他實在不知還留宋長訣有何用? 聞恕抬眼:“不必,他如何?” 王瀝笑道:“吃好喝好,那小子全然不當自己在坐牢呢?!?/br> 見無要事,王瀝指了指門外:“皇上,素心在外頭,候了應有一會兒了?!?/br> 元祿喲了聲:“該不是昭陽宮有事兒吧?” 須臾,素心才得以面圣。 她將姚嬪的話一字不錯的陳述一遍,殿內眾人皆漠了臉色。 就連一向粗心的王瀝,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輕聲道:“屬下先行告退?!?/br> 說罷,他疾步出了御書房,還貼心的合上門。 嘖,嘖嘖,王瀝搖了搖腦袋。 沒想這后宮,也會有爭寵的一日,這皇后娘娘真乃神人。 亥時,龍攆在昭陽宮門外停下。 聞恕進到寢殿時,一片漆黑,連盞燭火都沒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推遲到晚上九點,會更的!3.10 皇上:今日沒留燈 第44章 付茗頌側臥在床榻上,背對著床幔外, 聞恕站定瞧了會兒,隨即踱步到案邊,一手執起火折子,將燭芯點燃。 微弱的燭光靠近床榻,在墻上勾勒出女子的陰影,以及那上下眨動的睫毛。 付茗頌翻過身,仰頭看了他一眼,隨即雙手撐著被褥坐了起來。 見架上搖曳的燭火,她抬眸解釋道:“素心說皇上今日忙,臣妾便沒差人留一盞燈?!?/br> 聞恕眉頭輕抬,姑且認了她的解釋。 他沒寬衣,直接就著玄金色龍袍坐下,“姚嬪今日,叫你不高興了?” 付茗頌呼吸一滯,連忙搖頭道:“她有心了,給母后抄了一卷經書,臣妾瞧著那字,是費了心思的?!?/br> 誰問她這個了?男人眉頭輕蹙了下,付茗頌這人就像一團棉花,軟軟糯糯,卻叫人束手無策。 偏偏,他最討厭束手無策之事。 聞恕伸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叫她挪過來些,好能瞧清她的模樣。 付茗頌一愣,倒是乖巧照做,被褥壓在膝蓋下,跪坐著與他面對面。 他低頭瞧著面前的人,“還有呢?” “皇上不是都知道?”她輕聲反問。 這話叫她說出口,好似是在說,知道還問什么? 許是付茗頌自個兒都沒發覺,這話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情緒。 誰知,她這話一出口,便惹的原本面無神色的人低聲一笑,在夜里顯得格外滲人。 付茗頌立即反應,她方才居然敢反問他? 她下意識挺直背脊,解釋道:“臣妾的意思是——” “是什么?”他毫無預兆的俯身下來,高挺的鼻梁就在她眼前,只見他湊近聞了聞,“什么味兒?” 付茗頌叫他這番動作弄的一驚一乍,回過神后也低頭聞了聞,遲疑道:“新進的香料,太重了?” 聞恕徹底繃不住嘴角,好笑的望著她,眼底的戲謔浮起,壓著聲兒道:“這香料里,放了醋么?” 姑娘錯愕一瞬,撞見他眼底那點笑意,呼吸猛然一滯,脖頸漲紅,偏生又故作沉穩的抿著嘴角。 她眉心揪成一個小小的“川”字,正兒八經回他:“這得問內務府了?!?/br> 話落,聞恕徹底笑出了聲。 付茗頌拽著被褥的手心一緊,不自在的換了個坐姿。 聞恕抬手壓在她發頂上,一張口,卻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她一無所知,他要如何同她道曾經? 且不說她是信與不信,他都沒有半點想讓她記起的意思。 半響,他只輕聲道:“朕娶你,立你為后,與你眼下那顆痣無關?!?/br> 付茗頌一怔,抬頭看了他一眼。 見她不信,聞恕又道:“至于姚嬪,朕是宣她伺候過筆墨,但旁的也再沒有了,往后若還有人到你面前嚼舌根,罰了便是,氣壞了自己,得不償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