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霄做了一個夢，回到了九年前，小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夢里太子的眼睛，即使哭泣也是倔強的，不服輸的。然后那孩子的面目五官就漸漸生長開，眉宇間的氣度也變得不凡。再然后，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皇家的感情隨著流年的流逝會變得比普通人家更容易淡薄。月九霄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自己心里會衍生出如此的不安，焦躁地手腳不知道如何擺放是好。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響。

    臉被迫打偏向一邊的人又迅速跪好，低下頭的時候嘴角劃出詭異的微笑，聲音卻是驚慌的，肩膀甚至在微微顫抖：“大、大人?！?/br>
    王丞相坐在上座，只微微睜開一只眼，上下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一個字：“打?！?/br>
    “啪啪啪?！惫蛟诘叵碌娜四樕狭⒖逃侄嗔藥讞l紅印。施刑的手心也是通紅，一連打了十幾下。王丞相終于擱下了茶杯。

    “知道為什么罰你么？”丞相沉著臉問。

    跪著的那人立馬挺直了背，恭敬道：“昭陽知錯?！?/br>
    王寬嘆口氣道：“昭陽，我本不想罰你，但這次，你確實妄為了?！?/br>
    昭陽抬起頭，睜大眼睛，手緊緊捏成拳頭：“可是，大人明知道昭陽和那人有血海深仇，昭陽怎能，怎能……”說著眼睛漲得通紅。

    王寬走下來，摸摸他的頭：“本相知道，可你這次稍有不慎，輸掉的，可是本丞相多年的精心策劃，難道昭陽想讓本相輸么？”

    話到最后，昭陽埋下頭深深地磕到地面：“大人，昭陽的真心，請大人明鑒?！?/br>
    “本相自然是…”王寬神色一深，“信你的，只是以后切記不可妄動。等本相得所嘗，昭陽自然是，也能得你所嘗?！?/br>
    “王爺？”昭陽難以置信地看著王丞相。

    “呵，就你的那點小心思，本相如何看不出來?！蓖踟┫鄰澫卵?，把嘴巴湊到昭陽耳邊，“想必到時，王爺的滋味，定是極好?！闭Z氣曖昧。

    昭陽壓制住內心翻涌的情緒，眼睛一垂：“多謝大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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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請留步?！蓖鯇挾抵渥?，賊眉鼠眼，“下官與王爺多時不見，甚為掛念，不知王爺可否賞臉？”

    “下官？本王可不敢當。本王只是頂著頭銜手無寸權的閑散王爺，比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大人，本王可真擔不起這下官一詞?！痹戮畔稣f得忿忿不平，眉宇間透出一絲戾氣。

    王寬眼睛一轉，又瞇起來：“王爺有煩心事，不如說與下官，以解內心之煩悶，如何？”

    “好，王大人，請！”月九霄說道。

    “請?！蓖鯇捝焓肿龀鲎尣降膭幼?。月九霄也不推辭，率先踏出步子。

    在他們身后，站在茂盛樹叢后的月傾寒直直地站著，幽深的眼睛，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月九霄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頭很暈，眼前的事物迷迷糊糊變成兩個。

    王丞相微微一笑：“王爺是醉了嗎？”

    月九霄低頭，盯著右手里的杯子，左手拇指的指甲深深扣進rou里。

    小兔崽子，小白眼兒狼，爺今天為了你可是虧大發了！月九霄腹誹。

    “唔”著嗓子道：“醉？呵呵呵，爺活這么大，還不知道醉為何物。喝，倒酒！”

    王寬捏起酒壺晃了晃，才慢悠悠往月九霄杯子里倒滿：“當然，王爺是千杯不醉?！?/br>
    “唔，喝?！痹戮畔稣f著，突然埋頭哭起來。

    “王爺。王爺？”王寬試探著喊了兩聲，就看見放聲哭著的月九霄突然坐直身子，眼里放出光彩來：“丞、丞相，你怎么…唔，長了兩個腦袋？”歪著頭傻傻看著。

    “呃，下官只是生得奇特而已?！蓖鯇捳f。

    “……”月九霄繼續，嘆口氣道“丞相就算這樣，也比不上小白眼狼?！?/br>
    王丞相：“……”

    王寬咧咧嘴，小心問道：“王爺，這小白眼兒狼是？”王寬一個眼神，立在一旁的下人立刻上前關了窗戶，又打開門走出去。

    “在外面看著?！?/br>
    “是?！?/br>
    “小白眼狼啊……”月九霄喝醉般理直氣壯道，“小白眼狼就是那小兔崽子！”

    王丞相：“……”

    王丞相又咧咧嘴：“王爺，喝酒，喝酒?！?/br>
    月九霄看著王寬倒酒的手，突然一把抓住。王丞相一個哆嗦往回縮，酒潑了一身。月九霄力氣大，死死拽著不松，還把丞相的手抓到面前，捏著臉頰：“嗚嗚嗚還是丞相想著本王啊?！?/br>
    王丞相“呵呵”干笑兩聲，縮縮手，月九霄卻握得更緊了。

    “王爺?！?/br>
    “王爺?！?/br>
    “王爺！”

    半天沒有動靜。王丞相再一看。握著自己手的王爺已經瞇著眼睡著了。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一小塊蒼白色的皮膚。

    月九霄雖然身為王爺，先帝的弟弟，說到底也只是個二十五歲的大好青年。月九霄長相隨母，生的好看，睫毛長長的，膚色是健康的白。尤其胸前露出的那塊，因為沒有陽光的照曬更是白得如同粉妝。王丞相嘆口氣。

    如此姿色，怪不得昭陽要……想到這里，王寬的眼神又深了深。

    可惜，可惜……王丞相捏著月九霄的臉左右看了看，輕哼一聲。

    “來人?！蓖鯇捙呐氖?。外面立刻走進來一個美少年。衣衫半裹著肩。

    “王爺，只是下官一點心意，還望王爺笑納吶?！蓖鯇捒粗焖脑戮畔龅哪?，輕輕說。

    睡夢里，月九霄的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