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默了默，說，“你可以等我?！?/br>
    逢寧被他逗笑了，“跟誰學的，還會抖包袱了?！?/br>
    “是在之前那個酒吧嗎，什么時候下班？我來找你?！?/br>
    “不用找了，你趕緊回學校去吧?！?/br>
    有人高聲喊逢寧，她把電話拿遠了一點，“什么事？”

    “前臺有幾個人等著買單?！?/br>
    “好，知道了?！狈陮幖贝掖腋瓎柕绖e：“那就這樣，我現在正忙呢，有事兒明天說?！?/br>
    忙到兩點，酒吧里的客人就少很多了。彤彤閑下來，跑到逢寧身邊，神秘兮兮地說，“有個人在外面坐了好久，不知道在等誰?！?/br>
    “坐就坐唄，有什么稀奇的?！狈陮幷诓帘?，“這個城市又多了一個傷心人罷了?！?/br>
    彤彤急著比劃，“不是，好像還是個高中生呢，超帥的。我和小西都溜去偷看了好多次，我們問他要干什么，他說等人?！?/br>
    逢寧眼一抬，擦杯子的動作頓住。她把東西擱到一邊，“我出去看看?！?/br>
    這一條長街都是酒吧，晚上人聲熱鬧，外面招牌掛的彩燈都是暖色調的。這會時間已經很晚了，也不顯得多冷清。

    逢寧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到他面前，“嘿，帥哥?！?/br>
    江問穿著白色的連帽衛衣，盯著眼前的木桌子，也不挪眼看她。

    逢寧伸手，用一個手指把他的下巴挑起來，“脾氣夠大啊，不理人？”

    江問下巴被迫仰起，回視她。

    他們對視了幾秒。

    逢寧帶點笑，輕飄飄地說，“你怎么一聲不吭坐在這里？想等我下班？”

    江問還不是不說話。

    逢寧勾著他的下巴，又顛動了兩下，“啞巴了？”

    江問微微低頭，氣哼哼的，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逢寧指尖一片濕潤，江問的舌頭軟軟的。她要把手往回抽，他不松口。

    “我手臟死了?！?/br>
    他一排睫毛略略下垂。

    逢寧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掐他的下巴，“行了，你是狗嗎，還咬人，別咬了?！?/br>
    磨蹭了一會，江問松口，仍舊生氣，“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訴我?！?/br>
    “怎么，大老遠跑來要跟我吵架??？”逢寧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你等一下，我去跟老板說一聲再過來陪你?！?/br>
    逢寧一邊走一邊把圍兜脫下。

    簡糖門口早就聚集了幾個看戲的，彤彤羨慕地說，“臥槽，寧仔，原來那個帥哥等的就是你??？”

    逢寧看著她們激動的樣子，有點好笑，她隨手把衣服放到一邊，“是我朋友，我去跟他說點事，要是忙的話再過來找我?！?/br>
    “去去去，這會還能有什么事，和帥哥約會最重要?！?/br>
    “成?！狈陮巹倻蕚渥?，被彤彤一把拉住，“哎哎哎，對了對了，那你和這個帥哥是什么關系??？”

    “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br>
    *

    逢寧端了一杯氣泡雞尾酒出來，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

    江問：“我不喝酒?！?/br>
    “我親自調的，沒度數的，少爺您賞臉嘗嘗?！?/br>
    她難得獻一次殷勤，江問勉為其難端起來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樣？”

    “還可以?！苯瓎柗畔卤?。

    逢寧心想，這毛總算擼順了。誰知慶幸不過兩秒，他就開始算賬：“如果不是我跟你打電話，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逢寧訕笑：“我哪里瞞著你，你一跟我打電話我不就說了？”

    “那你為什么不能主動跟我說?！?/br>
    她承認錯誤：“行，是我覺悟不夠高?！?/br>
    她這樣，江問有氣也發不出來。他悶了半晌才說，“你要是缺錢，我可以幫你申請助學金?！?/br>
    逢寧表情匱乏，沒多大反應，“怎么，你還打算要你家里人幫我找關系？”

    江問看出她的戲謔，“我認真的?！?/br>
    逢寧托腮看著他，“正好，我們倆談談吧?！?/br>
    “談什么?！?/br>
    “前幾天你有個朋友找我，她說你打算當留級生？”

    江問臉色微變，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想了想，“誰跟你說的?！?/br>
    逢寧直起身，驚訝：“你居然還真有這打算？”

    江問不做聲。

    逢寧伸出手，捧著他的腦袋前后搖晃。

    他往后躲，“你干什么？”

    逢寧咬牙切齒：“我晃晃你腦子里，看看有沒有水?！?/br>
    江問不想跟她開玩笑：“你想一個人留在南城？”

    “一個人有什么不可以？”逢寧嚴肅了表情，“你不要為了我做這種事情，你有你應該做的事情。不要意氣用事，什么事都等到高考完了再說?！?/br>
    他若無其事，“就算我復讀，又怎么樣？今年能考的大學，明年一樣能考?！?/br>
    “那你做這件事的意義是什么？”

    他脫口而出：“陪你?！?/br>
    “我說了，我不需要?！彼龂@了口氣，淡淡看定江問：“我不想你這樣，我非常認真地跟你說，我不需要人陪。你不要意氣用事，而且以后有類似的事情，你必須要跟我提前商量。要是還有下一次，我就真的生氣了?！?/br>
    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平等，他喜歡她，可她不喜歡她。江問被她奚弄過太多次，以至于他總有一根脆弱的小神經被她捏著。只要逢寧一撂狠話，他情緒立刻就不對了。

    江問呼吸漸漸濃重，仿佛在壓抑著什么東西，“所以你就是覺得，我沒長大，我心理不成熟，我沒追求，是嗎？”逢寧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安撫他：“我沒有這樣覺得，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這件事，我不想吵架，你冷靜一下?！?/br>
    “你就不擔心我去上大學把你忘了？”他的聲音隱隱帶著點惱。

    逢寧做出惆悵的樣子，“我會盡量克服的?！?/br>
    “我知道你不會擔心?！苯瓎栍米猿暗恼Z氣，“但是我會擔心，我不想異地戀，我怕你把我忘了，可以嗎?！?/br>
    逢寧：“？”

    “你讓我很沒有安全感?！?/br>
    “......”

    逢寧輕呼出一口氣，有氣無力，“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會有，安全感？”

    “我不知道，你就當我是任性吧?！?/br>
    “任性也不能不高考，都多大的人還玩叛逆？”

    江問不回答。

    逢寧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忽然，她動了一下。

    江問見她欺身過來，下意識偏了一下頭。

    逢寧雙手撐在他的身側，微微仰起臉，瞇起眼打量著江問。

    他佯裝平靜，眼神逡巡。

    幽藍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眼是眼，鼻是鼻，唇形淡薄，無一處不秀氣銷魂。

    光是看這張臉，滔天的火都能消了。

    唇上忽然一熱，逢寧親了他唇角一下。

    江問表情微怔，尚在氣頭。

    她親，他躲。

    幾次之后，他拿手掐著她的下巴，聲音喑啞，“你干什么，耍流氓？”

    逢寧眼睛微微彎著，故意說：“跟你接吻啊，怎么，不要？”

    “不要算了?！彼齽倓倻蕚渲逼鹧?，幾乎是下一秒，江問就回吻住她。

    濕熱而柔軟的舌尖抵開她的唇縫，滑過齒間。

    他閉著眼睛，又密長的黑色睫毛在快速顫抖，連呼吸都有點急切。逢寧一直睜著眼，盯著他看。

    她突然笑場。

    江問停下動作，惱火地睜開眼，幽深如潭的黑眼珠蒙了一層水光，“你笑什么?！?/br>
    “好好上學，知道嗎？不要讓我cao心?！?/br>
    逢寧主動湊近了，攀在江問的肩頭，手臂在他頸后繞著，“聽到了嗎？”

    他撇開臉，“沒有?！?/br>
    逢寧吻了一下他的耳垂，“這樣呢？”

    “沒有?！?/br>
    吻落到他的下巴，“這樣？”

    “沒有?！?/br>
    吻落到他的眼皮，“這樣？”

    “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