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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龍首張開的喉嚨深處驀然被什么粉碎,像是被無形的攪拌機狠狠攪碎一般,血rou糊成了漿,像極了一朵血紅的玫瑰。 一顆導彈從玫瑰的中心沖出來,是那枚落空的導彈,它驀然折了回來,趁著龍掉以輕心之時,從后射中了它的后頸。 那瞬間,龍嚎叫著想要合上嘴,然而它的下顎已經不在了,導彈打碎了它的牙齒,連同下顎一起。 血rou模糊,噴濺在了本就破裂的前車窗上,形成一幅詭異的抽象畫。有幾滴血從破洞中飛進來,濺在裴原的臉上。 導彈從車頂上呼嘯而過,落入了深淵之中,同時,龍首嚎叫著,脖子上多了一個大洞,腦袋殘余的部分緩緩滑落。那只金色的巨瞳怨恨地望著他們,它逐漸發不出聲音,斷裂的腦袋從他們身邊落下,朝著深淵墜落。 印水單手握著方向盤,平靜地開著車駛過去,甚至不曾多看一眼。裴原被那只金色的瞳孔看得毛骨悚然,不知為何,他的面前閃過了賭場那條巨蟒吞噬女人的場景,這條龍,和那條蟒蛇,有著同樣的眼神。 然而,它還是死了,它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它死于自大。 印水從容地開著車,前方就是路的盡頭,森林到了。 車子平穩地駛過柏油路的最后一段,停在了森林旁邊,同時也是懸崖旁邊,這座森林和之前的城市一樣懸浮在空中,四周皆是迷霧,像是一座森林孤島。 裴原看了看四周,這里已經沒有可以通行的路,只能步行進入森林。 “要下車嗎?” 裴原反射性地問。 印水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往下移,一直落到了裴原的左手上。 裴原跟著一看,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握著他的手,難怪他得單手握方向盤。 他連忙松開,尷尬地說道:“抱歉,剛才下意識就……” 后面的話他可就說不下去了,更何況印水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樣子,什么都沒表示,誰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沒聽懂,還是壓根就不在乎,只是示意他放手。 趴在中控臺上的大黃蛇好奇地探出頭,在他們之間張望。 這詭異的氣氛并沒有延續多久,印水很快就說:“下車?!?/br> 裴原一聽,就和出獄的犯人一樣如釋重負,馬上溜下了副駕駛座。 大黃蛇則從前車窗的洞里鉆了出來,趴在破裂的玻璃窗上,那上面還有一大灘血rou形成的漿糊,看著格外惡心。 這輛車恐怕是報廢了。 裴原憂心忡忡地看向來時的路,然而所見之處都是云霧,偶爾風一吹,才能看到柏油路的殘跡,如同斷裂的橋梁,浮在空中。 他們已經沒有回去的路了。 他望向印水:“現在應該做什么?” “去找他們?!庇∷f,“然后你殺了他們?!?/br> 裴原想說沒這么簡單,然而話一出口,就變成了:“那藍金怎么辦?” 印水回過頭來,似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裴原只好解釋道:“藍金把你當成大哥,你就這么讓我去找他,真的沒問題?” “他會死在你手里?!庇∷卣f,“執日已經給他寫好了悼詞?!?/br> “是預言詩?!迸嵩m正他。 “無所謂,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庇∷卮?,“只有我會被留下來,只有我無法殺死你,你也一樣,無法殺死我?!?/br> 裴原無話可答,事情就是如此。 “這是什么惡作???既無法了結,也無法開始,被困在這里,可笑?!庇∷雌鹆俗旖?,雖然他的表情依然冷漠,但他眼中確實有嘲諷的笑容,他在諷刺這個劇情,他設計的劇情。 “你想錯了,這只是保護手段?!迸嵩瓫Q定說出來,“你無法殺死我,是因為你被這里的規則約束住了,同樣,我也是如此?!?/br> “規則?” 印水冷冷的視線掃了過來,那雙眼冰冷無情,是獸類的眼神。 裴原迎著這目光說:“只有愛他的人才能殺死他,這就是這里的規則,對我們都適用?!?/br> 唯有愛,能殺死愛。 印水微微挑眉,然后,沒有了然后。 那些情感是什么,他統統不明白。挑眉的動作就是他最大的反應,接著他恢復冷淡,總結出了目前的情況:“我的預言詩是空白的,是因為你無法殺了我,你無法殺死我,是因為你對我沒有那種感情。我也一樣,我對你沒有感覺,所以我無法殺了你?!?/br> 裴原點點頭:“簡單來說,就是這樣?!?/br> 印水若有所思:“還有一個問題,你到現在還活著,而他們卻死了,難道是他們不夠愛你?” “我想不是這么回事,我能殺死他們,是因為得到了他們的允許。他們也本可以殺死我,但是,他們都放棄了,也許他們……” 他們比想象中的用情更深。 裴原沒說出來這話,反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場對話聽起來怪怪的,他在和一個處刑人“談情說愛”,還像老師指導學生一樣指導他,實在是不正常。 他期盼著能早點結束這詭異的談話,然而印水卻回過頭來,盯著他說:“所以,這場游戲中,付出更少的人才能取得勝利,沒有情感的人會贏到最后?!?/br> 第129章 第七天 裴原從未這么想過,情感中付出更少就能占據優勢,或許從生存的角度,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