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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币砘謴土随偠?,聲音隱忍,“請忍耐一會,莊園馬上就到了?!?/br> 相間遠點了一下頭,他臉上的傷刺痛不已,他幾乎難以開口。 翼用力踩下油門,重新啟動了車子,這回的車速明顯比剛才要快,幾乎逼近這輛車的極限。 但對于相間遠來說,這個速度還是太慢了。 在發動車子后不到一分鐘里,他又收到了好幾次鞭打,無形的鞭子落在他的身上,交叉在看不見的衣料之下,他渾身激痛,指尖都在顫抖,卻咬著唇不肯叫出聲。 如果不是他的雙肩發顫,十指緊抓住外套下擺,完全看不出他正在遭受嚴刑拷打。 “主人,要不要打電話給奧丁大人?”翼問道。 “不、不要?!?/br> 相間遠斷斷續續地說,他面色蒼白,幾乎無法坐在座位上,這張硬式座椅只是加重了他后背的傷痕而已。 翼沉默下來,沒有再次詢問。 就是這時,相間遠忽然劇震,身體從座位上彈起,幅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翼察覺出來,又是一道鞭痕落在了他身上,但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狠絕,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刁鉆的地方,激痛滅頂。相間遠的理智終于崩了,他苦苦壓抑的聲音一瞬間沖破喉嚨,逃出了唇舌間。 他叫出了聲。 相間遠的痛叫聲有如哭泣般,充斥了這個狹小的空間。他像是要極力擺脫什么似的,瘋狂扯著安全帶,似乎下一秒就會解開它,打開車門跳下這輛車。 他甚至這么做了,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 “主人,請不要這么做?!币黹_口道。 相間遠根本沒聽到,又或者是他聽到了,但生出了逆反心理。 他用力去開門,試圖逃出這輛車。 然而車門打不開。 早在重新啟動車子的同時,翼就鎖住了車門。 相間遠咬著唇倒回了座位上,他們都很清楚,就算他跳下這輛車,鞭打也不會停止。那個人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刻印,不管他逃到哪里,這份疼痛都會追隨著他。 他被困在座椅上,在一輛急速行駛的車里,單方面被凌虐。 這完全是一場審訊,只是審訊官不在此處。 他的管家將一切看在眼里,卻只能緊握著方向盤,竭盡全力沖刺。 只有回到莊園,才能減輕相間遠的痛苦。 “主人,請堅持住,莊園就快到了?!币碚f道。 忽然,手機響了。 翼拿出來,看了一眼:“主人,是門德爾家族的電話?!?/br> 癱在座椅上的相間遠微微睜開眼:“掛掉?!?/br> 他勉強說出了這兩個字。 現在的他根本接不了電話,只要一開口就會被朱利安識破,然后就是永無止境的嘲笑。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么做。 翼掛掉了電話,車內重新安靜了下來,只有微微的喘息聲困在車里,如同它的主人一樣。 鞭打還在持續,那個不在這里的人似乎挑了不少刁鉆的地方下手,每一次相間遠都克制不住地叫出了聲。他的衣裳和頭發都亂了,劉海被汗水打濕,貼在汗涔涔的額頭上,左臉的傷痕觸目驚心。 這時,鈴聲再次響起。 翼再次說:“還是門德爾家族?!?/br> 他又要掛掉電話。 “別……” 相間遠顫抖著開口,他只說了一個字,然后就咬住了唇。 翼微微一愣,落在掛斷鍵上的手指移開了。 鈴聲還在繼續,和相間遠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翼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鈴聲依然響個不停,它發出枯燥單調的重復音節,回蕩在車內。 相間遠軟在座位上,斷斷續續地喘著氣,重復作響的鈴聲掩蓋了難堪的喘息聲。 忽然,鈴聲停止,相間遠馬上緊閉了雙唇,不肯發出聲音。 車里如同墳墓,死寂一片。 相間遠閉上眼,車窗玻璃上映出他蒼白的側臉,他的眼睫一顫,眼角落下了不知是淚還是汗的水痕。 冷硬無暇的他被生生撕下了面具,露出他脆弱的血rou。 即使如此,他仍緊咬著唇,不甘心就此屈服。 翼憐憫地望向后視鏡,他的主人太可憐了,受著這般痛苦,也無法叫出聲,能安慰他的人要么已經死去,要么就在失控邊緣。 他坐在荊棘之上,手握著帶刺玫瑰,血滴落下來,依然保持微笑。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 甚至于此刻,他也需要一通他討厭的人打來的電話鈴聲,來緩解他的痛苦。 只有鈴聲響的時候,他才能放任一點輕微的□□發出來,然而鈴聲一結束,他只能忍受。 翼的手指落在車載電臺上,如果他打開電臺的聲音,里面播放出音樂,他的主人會好過一些嗎?又或者他會識破他偽善的幫助,反而更加緊閉心門。 翼猶疑不決。 這時,朱利安的電話又來了。 翼松了口氣,專心開車。 莊園就在前面,他加速沖刺,車子停在鋪滿石磚的前庭花園。 這時,鈴聲停止了。 無形的鞭打也大發慈悲地停了下來,沒有再出現。 相間遠癱在后座,幾乎沒有發覺車已經停了,翼打開車門,對他說:“主人,已經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