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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則是生靈毫無保留的甘愿與奉獻。 以上條件缺一不可,可集中起來難度無異于化神飛升,根本不可能輕易完成。是以瓊州大陸存在萬年之久,所謂神兵也就這樣屈指可數的幾柄,瀾蓁古劍更是其中翹楚。 而這古劍中的劍靈,便是和他三生牽緣,情愫匪淺的一位。 此中是非曲直不足為外人道,他不愿將這段前塵往事和盤托出,于是也只簡單概括道:“古劍有靈,我前生與鑄劍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前世因今世果,所以才有了抵擋天裂的使命?!?/br> “說到底,其實你也不必羨慕我什么,”他悵然搖了搖頭,自嘲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抵擋天裂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不僅一身修為盡毀,甚至連神魂也被撕裂,過往的記憶蕩然無存,所有的一切都要重頭再來?!?/br> 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被所謂的命運橫刀奪去,他心里不能說是不怨的。 可與他一同蘇醒的,還有那人。 記憶不受控制地倒回,他恍惚想起自己被玄胤門的丘壑真人收養之時,對方曾經告訴自己,他躺在雪地之中,身上只裹著一件單薄衣衫,手腳凍得通紅,卻始終不肯放開懷中的另一人。 “為師當時忍不住想,你們二人一來沒有陽氣傍身,二來衣衫單薄,在這雪地之中根本呆不長久,原本打算將你們分別帶回玄胤門中修養,沒想到你這孩子硬是死活不肯松開手?!?/br> 而那日被他緊緊抱在懷中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弟陳茗。 他生來是個驕縱肆意的性子,對于這件事當然是梗死不認,日后不僅不親近這位師弟,甚至有些刻意地疏遠他。 然而這一切在一場酒醉之后就不復存在。 那人生而溫涼,是瀾蓁古劍所能帶給他的最大溫柔。 “原來一切真相,不過如此,”駱騫自嘲地翹起嘴角,“說到底,還是我過不去自己心底的坎,才有了今日的結局?!?/br> 他趁著獸潮的機會來到這青璃山,便是想要一雪前恥,再與駱華卿堂堂正正決戰一場,奪回古劍的所有權??扇缃窨磥?,自己這樣做根本沒有必要,也毫無意義可言。 他瞥一眼駱華卿的面色,神情淡淡道:“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繼續逗留的必要。你如今是仙人之體,受到本座的陰氣侵蝕,只怕一時難以恢復。如今心魔得解,本座也算是承了你一個人情,這枚凝露丸可去除你體內陰氣,滋補體魄,你拿去服下吧?!?/br> 話音未落,一枚通體淡藍的丸藥就滴溜溜飛出,漂浮到駱華卿眼前。 極夜帝君雖然行事離經叛道,卻是極重信諾的人,駱華卿前世與他是同族兄弟,自然深知他的為人,也不再遲疑,抬手接了丹藥收在懷中。 其實他體內的傷勢早已被瀾蓁古劍的靈氣治愈得七七八八,更何況直接接觸陰氣的并不是他,而是不顧一切現出本形的那人,說到治療,想必對方的情形當然比他緊急得多。 二人有寒暄了幾句,極夜帝君便反手撕開一道空間裂隙,率領著身后的邪修魚貫而歸。滯留在原地的妖獸見大勢已去,更加無心與瀾蓁古劍抗衡,很快也分撥退走。 手中的古劍劍身依然顫抖不休,似乎還沒能從方才的沖擊中緩過神來,駱華卿心中酸澀,忍不住抬手撫上那微涼的金屬,輕嘆道: “沒事了,小明,你不必緊張?!?/br> “一切都結束了?!?/br>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手中的瀾蓁古劍發出輕顫,隨后灼眼的光芒褪去,緩緩幻化出一道纖長的人影來。 他伸手接住,垂眸細看,只見陳茗半閉著雙眼靠在他懷里,面色蒼白,額角冷汗涔涔。 極夜帝君輸出的陰氣盡數沾染在了瀾蓁古劍上,化形前的陳茗不過是個元嬰初期的劍修,哪里禁受得住陰氣的侵蝕,這時渾身發冷,想必是體內陽氣躁動不休的緣故。 駱華卿皺了皺眉,取出極夜帝君留下的凝露丸,試圖喂進他口中,奈何對方將唇瓣抿得緊緊,根本沒辦法將藥丸送服。 他暗嘆一聲,索性將丹藥銜在嘴里,俯首含住陳茗的唇,舌尖一頂,將藥丸哺入。 那人所說的果然不假,凝露丸服下沒多久,陳茗的臉色就rou眼可見地恢復了些許紅暈,不久就眼睫輕顫,悠悠醒轉。 駱華卿有些嗔怪地望著他,數落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就被對方哼哼唧唧地抱了個滿懷: “我好累……抱著我?!?/br> 清涼的唇抵在他頸側,吹拂在絨毛上的卻全是熱氣,駱華卿眨眨眼,心頭仿佛落了片輕盈的羽毛,簌簌的麻癢難耐。 這是怎么了? 他眸色微深,突然想起陳茗今日突然爆發出古劍的力量,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那人是古劍化形沒錯,可畢竟現世的修為只有元嬰的水準,遠遠達不到能夠隨心所欲喚醒古劍力量的層次。之所以能夠成功恢復如初,只怕是見到自己遇險,心中焦灼,才爆發了潛力。 獲得遠超于自己層次力量的代價就是神魂受損,眼下他看上去懵懵懂懂的樣子,只怕正是因為還沒能完全清醒過來。 白衣小仙君抱著他黏糊勁十足的師弟站在眾人眼前,神色端莊坐懷不亂,耳朵尖卻幾不可查地騰騰紅起。 死里逃生的山民這才回過神來,他們即使生在這青璃山下見多識廣,面對這樣浩大的獸潮、見識極夜帝君與鳴煜帝君這樣頂級的強者對決卻還是首次,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下,他們拉著駱華卿的手,聲稱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設宴答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