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糖堆的孩子是誰的_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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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好像站了很多人,影影綽綽,他們的嘴開開合合不知道在說什么,他們看著陳深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和恐懼。 陳深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可怕,他試圖冷靜下來,就像從前一樣在刮骨削rou的痛苦里帶上輕松的面具,給自己另外一張臉。 可是他做不到,陳深忽然發現他失去了這種能力。 他想在眼前那些人里找到他想找的人,然而看了很多遍,最終發現,很多人里沒有唐山海。扁頭站在人群身后,被陳深的眼神掃過,打了個冷顫。那不像是陳深往常的樣子,看著他們仿佛在看一些物品。 他置身在充滿了血的地方,用手捂著胸口,覺得像突然被挖了一塊,有冰冷的風不斷灌進來,紅色的血絲凝結在漆黑的瞳孔周圍,駭人的眼光從畢忠良臉上劃過,像是在審視著什么,空洞冷漠。 畢忠良突然驚了一下,這種目光他很久之前曾經見過,只有一次,而那次之后陳深不再握槍了。 陳深的視線終于轉開,穿過窗戶,落在對面的屋檐上,看著雨簾。 他聽見腦袋里有人問,你很痛嗎? 對。 你一直就很痛。 對。 但是為什么這次……我也會痛? 你感受得到? 唐山海早上的樣子還在他腦海里,他完全不能想象為什么只是一小會就能從他身體里流出這么多血。 ☆、第章 醫院 “輕點!”蘇三省已經亂了陣腳,一手握著槍,一手推開了幾個護士,“會不會做事!” 他信不過別人,自己輕手輕腳把唐山海放上床,跟著推床往手術室去,他知道唐山海并不清醒,卻還是一再說話,“你怎么樣了,我們到醫院了,到了!” 唐山海還有點意識,頭上醫院頂上的燈一盞盞過去,眼前都是白色的人影,在聽到推門聲響起時忽然努力睜開眼,手抓著蘇三省的槍柄,想起身的樣子。 蘇三省立馬低下頭去,托著他的后頸,“怎么了,想要什么?” 唐山海有些渙散的目光在他臉上略略停留,在聽到聲音后眼睛又往他身后掃去,“……陳……深……” 蘇三省也顧不上心里的不舒服,只是安慰道“他一會就來,我們先做手術,好不好?” 唐山海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握著他的手緊了一下,“陳、陳深……”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陳深,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是誰……唐山海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其實已經有數了,手術做完,他能不能活下來也是未知數,更不要提孩子了。他不想就這樣匆忙地和孩子、和陳深道別。 他想在進去前,再見一次陳深。 蘇三省眼前有溫熱的液體模糊了視線,他無比后悔為什么要在一開始做那種事,唐山海今天這樣有他一份手筆在里面。 他低著脖子轉頭擦過自己的肩膀,借機擦了眼淚,轉頭對唐山海溫言“他馬上就來的,先把手術做了,會沒事的,好不好?” 唐山海微微張開的雙唇沒有一點血色,白得過分,他不肯放松力道躺下去,可他沒有多少力氣,最終還是無力地躺下去了。 主治醫生趕來的時候,腳步快速臉上卻沒急躁,他著人將床推進了手術室,對著面前五六個面色不善的人道“我馬上開始手術,請不要喧嘩,以免在這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br> 蘇三省看著唐山海消失在門后才醒了神,轉頭一把揪住醫生的領口幾乎要將他完全提起來,槍口將他的頭抵得偏過去,“給我好好治,治不好的話,我要你的命?!?/br> 那醫生帶著一副眼鏡,人很是斯文,這種情況下也絲毫不見慌亂,“蘇所長,我認得您,我不是神,只是一個醫生,您多拖一分里面病人的情況就危險一分?!鄙硖巵y世,這個醫生顯然是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面。 蘇三省狠狠地盯著他,槍在手里卻不可能真的摁下去,威脅不起作用,他只好冷冷放下,替對方整理了下衣領,克制著情緒,“好……進去,還不進去!” 他站在門口,看著手術室的門在眼前關上,人失魂落魄地走到一邊,靠著墻坐下來,將頭埋在膝蓋上。 有手下踟躕著上去勸他坐在椅子上,被他不耐煩地吼了幾聲滾之后只好站在一邊裝人墻。 他使了計策,想離間陳深唐山海,可怎么會這么成功? 就在昨天,他還能想象唐山海因為陳深的冷漠而無奈又無力的樣子,他等著他心灰意冷,等著他回頭,認為一切都在掌握中,而今天一個電話就斷送了一切念想。 畢忠良一定是算準了時機的,李小男的頭七,陳深不在他身邊,自己又不再在行動處上班了,那時候只有唐山海一個人,他痛苦絕望的時候,最難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在。 蘇三省腦子里紛亂閃著許多場景,最清晰的是第一次見面,他拎著軍統上海站的名單站在唐山海對面,欣賞著他眼里壓抑著的驚異和沉痛,那掙扎的樣子美麗到讓人心驚。蘇三省不知不覺沉溺于這種感覺里,讓他痛苦讓他難受,不斷試探,看著唐山海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自己,那云淡風輕的笑意下深掩著對自己徹骨的仇恨,這種以別樣的方式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的讓他著迷。 唐山海不得不直視他的威脅,每一次談話見面都不敢分神的樣子都讓他上癮。 以至于他忘乎所以,覺得自己可以cao控一切了,一點點重復切開陳深留下的痕跡,讓他的傷口血rou模糊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這樣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烙印。 可是他錯了。 唐山海始終都是一株高潔玉立的君蘭,有著自己的傲氣,你可以摧折他傷害他卻不可能讓他主動低頭。 蘇三省的臉面是用白骨和鮮血堆積起來的,怎么就以為這些東西同樣也能沾染毀掉唐山海呢? 他不知道在地上等了多久,直到耳邊的開門聲響起,他才從回憶里被驚醒,他看見那醫生白袍上染了血,手套上也都是刺眼的紅色,忽然就不怎么敢開口詢問了。 醫生低頭看了眼他,眼里有些不屑,但還是十分客氣道,“蘇所長,我們已經盡力了,很抱歉,你可能需要做好準備……” 蘇三省耳朵里好像一時聽不清聲音,仿佛有雷炸毀了耳膜,他的□□落在地上,幾下都抓不住,只好揪住那醫生的外套一點點借力站了起來,雙手揪住他的衣領緊緊勒住,“你說什么?” “人送來得有點晚,我們也是盡了全力的,請……” “你他媽閉嘴!他不能有事,他得活著!”蘇三省眼淚一直流到嘴里,舌頭上都是苦澀,“進去,我讓你進去繼續治!” 那醫生冷眼看著他,對走廊上那些黑色外套的手下視而不見,只是冷靜道“蘇所長,我們會繼續治療的,只是您需要做好心理準備?!?/br> “不行,你給我保證,保證他沒事!”蘇三省額角的青筋一條條暴現,手背上的經脈清晰可怖,“說!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