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轍，大不了他玩膩了，我走人。還能怎么著？你放心，我不像你，有衛苒那樣的癡情愛人陪著，你們倆互相守身如玉，恩恩愛愛的一輩子，到底是個依靠。我有什么？替誰守身如玉？我不會受那個累。我也沒那個福氣。平安過日子就行了?！眏iejie笑了。

    我默默無語。我還能說什么呢？

    我們姐弟倆個說著話，衛苒已經醒了，jiejie便走了。

    “喝點酸梅湯吧，清涼的很?！蔽野研l苒抱起來，摟他坐在大腿上。

    他在我懷里乖乖喝著湯，頭靠在我肩上，舒服的笑了一下。

    “好點了嗎？”我親親他。

    他點點頭，沒說話。

    “對不起，下次再也不讓你去了?！蔽液苄奶?。

    他搖搖頭。

    自從那次和盧莜嘉吃了飯。大家漸漸熟悉起來。他此后經常來戲園子聽戲，來給jiejie捧場，jiejie果然像她自己說的，行動大方，經常和他一起出去吃飯，但是再也不叫著我們了。

    我和衛苒當然是樂得逍遙自在呢。

    干娘卻還是有些擔心。

    “聽說那個盧少爺風流的很，家里也好幾個姨太太呢。你jiejie她——”

    我何嘗不知道？有錢的少爺有幾個不風流？就是林梓楓也是情場的高手。

    “jiejie說她自己有分寸?！蔽艺f。

    干娘嘆口氣，不言語了。

    小月菊沉寂了幾個月，等那個督軍去外地公干了，便又活躍起來。她和盧莜嘉的三姨太蘇婉珍是好姐妹，經常結伴來看戲。

    蘇婉珍很溫婉的樣子，聽說是小布商的女兒，進過學堂，讀過書，氣質風度和小月菊很不一樣。她本來是陪著小月菊來看京戲，是來給黎俊臣捧場的。卻對我和衛苒的越劇著迷起來，幾次來給我們捧場，賞錢很是大方。尤其特別喜愛衛苒的戲，幾次想和衛苒認識，衛苒因為怕我不高興，一直都拒絕了。

    “苒兒，我不是無理取鬧，要禁錮你和朋友交往。只是那個蘇婉珍是盧莜嘉的人，又和小月菊打得火熱，我覺得是個麻煩，才不讓你搭理她的?！蔽液托l苒解釋。

    “荏，我知道。我不生氣。我不搭理她，搭理她們干嘛？我有你就夠了。結交什么朋友？我用不著?！毙l苒倒安慰我，怕我吃醋生氣，趕緊討好我。

    我也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結交女人。私心里確實是吃醋的。但我沒告訴衛苒。

    一天早上，小月菊和蘇婉珍來后臺找黎俊臣，他卻到外面去吃早茶去了，只有他師哥許三奎在。

    “衛老板，您今天早??？”蘇婉珍過去和衛苒打招呼。

    “蘇太太早?！毙l苒只得招呼她，又偷偷看我的臉色。

    我很不高興，瞪著他們。

    “我早年也學過戲，后來嫁了人，就不弄了。我挺喜歡您的戲，想跟您學一出，您有空教教我嗎？”蘇婉珍看著衛苒瀲滟的美色，熱情的眼睛一點也隱藏不住。

    “蘇太太，您真會開玩笑，您那么貴氣的太太，和我們戲子學戲？您別逗我了。我哪敢當老師??？”衛苒看我不高興了，趕緊一口拒絕。

    蘇婉珍訕訕的，不好意思起來。

    小月菊顧不上搭理我們，趕著和許三奎談笑。

    “黎老板不在嗎？”

    “他出去吃早茶，一會兒也就回來了。您找他有事？”許三奎挺和氣。

    “我也沒什么事，就是他以前答應給我一張他的小照，我來問問有沒有?！毙≡戮找荒槾猴L的笑。

    “照片啊，這還不容易?！痹S三奎笑了，順手從化妝臺抽屜里拿出一張黎俊臣的照片送給了小月菊。

    小月菊非常驚喜，連忙接過去，裝進了小手提包里。

    我看見他們拿黎老板的照片，很覺得不妥當，很想阻止。但是怕小月菊這個潑婦和我鬧翻臉，我便忍住了，沒有管閑事。

    “苒兒，過來喝點茶?！蔽也辉敢饪匆娦≡戮账齻?，趕緊把衛苒拉走了。

    第121章 禍從天降

    過了殘冬，又是早春時節，清明前后，天氣格外的好。

    我和衛苒商量了，想要到西郊去踏青游玩。早上起來，我們和孫映梅一起吃早飯。邀請她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今天有我北京來的同學來看我，我得去火車站接他?！彼戎煌爰t豆米粥，搖搖頭。

    我沒有勉強，和衛苒一起去了。

    農歷3月23日，是天后娘娘生日。天津的天后宮，每到這天會舉行盛大的廟會。我和衛苒特意去逛了逛，給他買了一個魏記的風箏，他高興的不得了。

    民國時期，天津也有很多外國的租界，比如解放路一帶就是英國的租界。和平路一帶是法國的租界。河東區大光明橋附近是俄國的租界。建國道附近是意大利的租界。因此，天津著名的意大利風情街，便也和北京的東交民巷一樣，都是西洋建筑和文化。

    至于八一禮堂附近，那就是日本人的租界了。

    這些地方，中國人是不敢去的。雖然那里非常優美秀麗，建筑及其典雅漂亮。光是那高高的大噴泉和大花園就是罕見的，可以比擬北京圓明園的大水法。

    衛苒很想去看看，我搖頭。那里怎么敢去隨便看呢？要是在從前，如果林梓楓在，那肯定是讓小彤開著福特汽車，帶著我們來去無阻的。

    我們特意到租界附近繞道，從遠處望望也就行了。

    剛剛走到八一路口，忽然從日本租界出來了一輛汽車，那車開的不是很快，剛然從我們身邊路過，車玻璃窗是白色的紗簾擋著，看不見里面的人。我趕緊拉著衛苒在馬路旁邊躲避。

    那汽車從我們眼前過去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那白色紗簾被掀開了一角，一雙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看見那雙眼睛，如電的目光，心里一驚。似乎看見了那個我念念不忘的人。

    然而汽車并沒有停下，很快開走，遠遠地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