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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淡的出現,簡直是立刻就令穆采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不好的片段。他從小家境優渥,被寵愛長大,這會兒驟然接收到這么多惡意的信息,生氣的程度不亞于原身見到韓淡。 然而穆采剛一動,修長有力的手指就握緊了他的腳踝,讓他一時動彈不得。 穆采睜大眼睛怒道:“放開我!” 秦重錦沒有松開,而是沉穩道:“你生氣了??梢愿嬖V我為什么嗎?” 穆采不想跟他說話,直接輕輕抬起腳,再重重地一踹。秦重錦一直沒有防備他,這會兒冷不丁受他這一腳,往后退了一步,咳嗽了一聲,手上也跟著松開了。 一旁的助理立刻走上前來要扶著秦老祖,卻被對方一個手勢給攔在了原地。 他抬起頭,眉心間紅色的劍紋閃爍。 穆采得到了片刻的自由,立刻紅衣翻飛,縱身一躍,就從美人榻上鉆進了緋紅的密密匝匝的桃花中,在瞬間消失不見。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韓淡的臉色都白了。 他長相風流,是有點雅痞的帥氣,又因為家世,至今還沒有收到過來自他人的特別明確的拒絕。 而現在,這美得驚心動魄,叫他連心臟都停跳了幾秒的人卻格外地厭惡他,甚至一見到他就毫不給面子地直接離開。這讓韓淡的心里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鈍痛,就像用銀針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地扎著,如同遲緩的酷刑。 韓淡是秦重錦的忘年交,他們兩人之間頗為投緣,平日里秦重錦也會歡迎他的到來。但是現在,秦重錦卻視面色發白的友人于無物,專心地“望”著滿樹的桃花說:“你不想出來也無事。傍晚時分,我會拿一副空畫來找你,你在畫中比在桃樹上好,可以好好地養魂。這一點不要和我置氣,好嗎,采采?” 滿樹的桃花開得熱烈,卻連樹葉間的颯颯聲都消失了。這顆桃樹從上至下,一動不動,沒有給予秦重錦一點回應。 他站在樹下等了許久。 現場的氣氛十分凝重,沒有人說話。韓淡的面色慘白,蘇鑰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秦重錦靜靜地等著,然而最終等來的,只有庭院里偶爾一陣微風刮過,桃樹的花朵和樹葉齊齊搖動的場景。 秦重錦最終垂下頭,轉過身,看向一旁的韓淡道:“韓先生,你也看到了,家里人對你不太歡迎。今日如果有事,我們改日再聊吧?;蛘吣阋部梢耘c我的助理在網絡上溝通,他再將消息轉達給我?!?/br> 韓淡倉促地點了點頭,轉身有些踉踉蹌蹌地被秦重錦送客出去。 他現在魂不守舍,滿腦子都是因為被那位美人討厭而產生的極大的挫敗感。盡管只是短短幾秒鐘的對視,還有不過幾分鐘的見面。對方漫不經心望過來的目光,如同蝴蝶翩飛的離開的紅衣背影,甚至是那蹙起的眉頭,厭惡的神色,都讓他回想起來既痛苦,又忍不住一遍遍地在腦海中回放。 在離開秦家的大門前,韓淡渾渾噩噩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看著前來送客的秦重錦,終于想起來詢問:“我想知道我做錯了什么?” 韓淡努力回想了半天,記得自己不過只是調笑了一句,跟對方打了一個照面。那紅衣美人究竟為什么這么討厭自己?連一個空間都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對方不喜歡的,他都可以改! 秦重錦沉默了一下,最后還是道:“你可能得問問你的前世?!?/br> 韓淡愣住了,隨即臉上現出不甘的神色。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究竟做過什么。但如果是因為前世自己的錯誤,就讓紅衣美人這樣對待這一世的自己話,那是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點?但是如果就讓紅衣美人放下前世,那對對方就更不公平了。 畢竟紅衣美人沒有轉世,他受過的傷害不可能就此消失,對方記恨自己也很正常。 只是韓淡實在不甘心! 他想到這里,更加失魂落魄,只能轉身離開了。 秦重錦沒有立刻轉身回到自己的庭院內,而是問身旁跟出來的助理:“有什么事要匯報?” 助理立刻道:“先生昨日交代我的匯款,我已經給金總匯過去了?!?/br> 那個價格當真是天價。要是放在尋常人身上,用這么一大筆錢就為了買一副非名家的畫,旁人多半會認為他瘋了。 但是助理想一想那位紅衣美人的面貌,就覺得這些錢還是賺了。而且秦先生也不缺錢,畢竟想要找他幫忙解決問題的人多如牛毛,唯有富貴二字齊全的人,才有資格搭得上秦先生的線。 秦重錦點點頭,又問:“我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助理答道:“關于這幅畫的消息很少,目前還沒有查全。目前只知道這幅畫是從雍地某個無名墓中帶出來的,然后立刻被保護起來。那位富商使了些手段,將這幅畫納入囊中。在他去世后,這幅畫又輾轉被轉手到京城?!?/br> 秦重錦點點頭,若有所思道:“看來跟雍地脫不開關系。那無名墓的時間是什么時候的?” 助理道:“據考古人員所言,按照陪葬的器皿花紋來看,那座墓應當是八方混戰期間的??匆挛锏闹剖?,有些像大梁期間的產物?!?/br> 秦重錦聽到這里,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br> 助理依言退下了。 …… 穆采化身在桃花間,思索著這次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