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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述...” “原屹,人都是會有撐不住的時候的?!?/br> 沒必要那么要面子,撐不住就哭,有什么不對的?程述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他見證人心好好壞壞地變化,看過事情起起伏伏地變化,最后得出一個這樣簡單的結論,難過就哭。 因為被迫降到人間受苦,所以人生來哇哇大哭,這叫真性情,可是越長大越不知道這個簡單的道理,那就是越活越回去,甚至還不如小兒。 程述今天的懷抱是暖的。 原屹閉上了眼:“我們一直都在教筱筱做一個正直、善良、腳踏實地的人,”他每個字都帶著nongnong的蒼涼,“可我們忘了教會她怎么對待這個世界的惡毒?!?/br> 此時此刻,原屹沒有多余的心情去想他和程述之間的溫馨恩愛。他滿腦子都是自己那個可愛的meimei。 兩歲的時候,原筱的小奶牙咬了原屹的手指頭,口水流了一地;原筱上幼兒園,原屹自告奮勇給她扎羊角辮,一個朝天一個朝地,她還樂呵呵的;小學一年級,原筱上臺朗誦詩歌,題目是《我最愛的哥哥》,可是她太害怕太緊張,上臺前還在哭,原屹就在臺下跳著腳給她加油,原筱一邊哭一邊完成了比賽;初中畢業,原筱偷偷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原屹背著她直到她酒醒了才敢往家里回;高中的時候,寄宿學校管得嚴,可原筱還是能托同學從校外買了蛋糕進來,端著到原屹面前唱生日快樂。 筱筱曾經說,要找個比哥哥更疼她的人當老公。 原屹聽完就亮拳頭,哪個不長眼的小子敢染指我meimei? 沒了,都沒了啊。 ———— 如果說,打架這種事對柯炎來說沒在怕的,那么現在他所處的情形真的讓他是有些怕的。 他頭上頂著一只小奶貓,腳邊圍著兩只,左右手各抱著一只,每一只都不安分地蹭他。 這些奶貓可不是他鄉下隨便養的土貓,楊染說都是名貴的品種,嚇得他不敢動了,生怕把這些價值七八千的祖宗給摔了。 看到這木頭一副呆相,楊染很壞心眼地在柯炎臉上親了一下,柯炎就像通了電似的,撲簌簌發抖,那貓就喵一下往下掉。 楊染大叫:“呀!小心!” 柯炎眼疾手快接住了,把小奶貓放在地上。 直到這個時候,江起浮才從里面走出來,把觀音抱起來:“對不起啊,我收拾了一下里面,二位有看中的貓么?” 自打江起浮住到溫之存家里之后,這還是頭一回開張寵物店。這同居的日子說有什么不同,那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明白的。 打個比方,你知道猴子撈月嗎,就是那輪井里的月亮,又大又圓,江起浮撈了又撈,總是空的,突然有一天,他想著這是最后一次撈月,一碰,是個真的。 他還三更半夜打給程述,偷偷問他,是不是到了他該跟溫之存挑明關系的時候,這層窗戶紙,是等著溫之存來撕,還是他自己捅破。 程述笑說,早晚的事,你說是早好還是晚好? 擇日不如撞日。 今天路過百貨大樓的櫥窗前,江起浮看見了一件很漂亮的燙金黑色壓褶裙,就像桂花被揉碎了灑在夜幕中一樣,一瞬間就擊中了他的心,讓他有想買下的沖動。 擁有小裙子的沖動,和想告白的沖動,是驚人的相似。 那么...關門以后,去買那件衣服,把那句藏了很久的話告訴溫之存吧。 所以這一整天,江起浮的心就像氫氣球飄在半空中似的,也沒什么心思在營業。 他定睛看了一下,發現是見過的人:“嗯?柯炎...還有這位是...程述的朋友么?我們在醫院見過一面是吧?” 江起浮見過楊染給程述探病。 楊染擺擺手:“朋友不敢說,就是普通認識的關系?!?/br> “想養貓么?” “其實是想買只貓當禮物,不過還在猶豫,所以先來看看?!?/br> 江起浮把總想舔他臉的觀音放下,問:“莫不是你想送給程述?” 楊染很有禮貌地聽完江起浮的建議,跟著也點頭:“是啊,如果我想討程先生開心的話,得挑個別出心裁的禮物才可以呀?!?/br> “討好?”江起浮不大明白了,“你討好程述做什么?” 楊染狡黠地笑了一下,往逗貓的柯炎那里看了一眼,偷偷踹了他一腳:“還不是這個損色兒,我這叫替他賄賂‘上司的家屬’,這有利于發展仕途~” 這理由果真無法反駁。 江起浮想了想:“我看還是算了,他現在還不是有閑心養貓的狀態,而且我看他對養寵物的興趣也平平淡淡,這個當禮物不大好?!?/br> “唉...我還想了好久才想出這么個點子呢,就這么廢了,我真的不知道他還有可能會喜歡什么了,”楊染嘴巴撅了一下,捅了捅柯炎,“要不然你問溫律師去?他倆一起長大,應該很了解啊,你有他電話沒?或者去他律師樓?” 柯炎眨眨眼,否決了這個建議:“不行,溫律師最近忙著婚事,可能會沒有空。你就隨便送吧,程先生不是那種會在意這些的人?!?/br> “婚事?”江起浮像是被一根針扎在耳膜上似的,連著腦袋都是刺痛的感覺。 “嗯,我幫原少送文件去律師樓聽說的,好像是相親認識的?!笨卵捉忉屨f。 啪——半空氫氣球被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