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無人的巷子里停了一會，小肖這才拉著戴上口罩帽子的林北辭出來。

    看了看街道上沒人注意他們，小肖終于松了一口氣。

    只是她一口氣還沒卸下去，一轉身，林北辭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小肖：“……”

    小肖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抽過去。

    ***

    中午時，褚辛處理好公司的事情，孤身一人去吃牛排。

    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后，褚辛一天兩頓全都在吃魚，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都要長魚鱗了。

    林北辭出去工作，褚辛有些記掛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終于不用吃魚了。

    他到了牛排店，打開菜單挑選起來。

    不吃魚的第一天，他一定要好好慰勞自己的胃。

    就在褚辛選好，剛要抬手叫服務生的時候，旁邊的玻璃上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褚辛是見過大世面了，饒是突然出聲也沒被嚇住，他面如沉水，冷淡地偏頭看去……

    接著，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褚辛臉立刻綠了。

    林北辭背著旅行包，正站在牛排店外面，開心地沖他揮手。

    “哥！”林北辭說，“哥！好巧??！吃飯吶？！”

    褚辛：“……”

    林北辭整張臉都貼在玻璃上，看起來很想直接穿過玻璃跳到他桌子上來。

    褚辛面有菜色，“啪”的一聲闔上菜單，面無表情地心想：“慰勞？慰勞個鬼?！?/br>
    很快，林北辭被滿頭是汗的服務生帶了進來。

    林北辭將背包隨手一扔，坐在褚辛旁邊，一把奪過他的菜單，說：“我剛剛跑了一上午，都要餓死了，快，我們吃魚?！?/br>
    褚辛面無表情，宛如要立地成佛。

    褚辛經常不理他，林北辭早都習慣了，他也沒期待會得到褚辛回應，隨手扯了個服務生，說：“把你們的魚全都上兩份?！?/br>
    服務員訥訥說：“這位客人，我們是牛排店……”

    林北辭：“哦，那給我上五份魚吧?！?/br>
    服務員：“？？？”

    是份數的問題嗎？

    褚辛在一旁扶住了額頭，他站起來揪住林北辭的后領，順帶拿起他的旅行包，向服務員道了歉后，拎著林倉鼠就出去了。

    林北辭：“魚！”

    褚辛將他扯出牛排店，頭疼地說：“你怎么會在這里？不是去蓋亞星了嗎？”

    林北辭一邊把機場的事說了，一邊扯著他要回去吃魚。

    褚辛沒辦法，只能帶著他去了旁邊一家做魚很好吃的店，隨便點了幾個有魚的菜——林北辭屬于有多少吃多少的類型，褚辛總是怕他吃壞了胃，也不敢點太多。

    林北辭興致勃勃地吃，褚辛就坐在旁邊拿筷子艱難地夾輔料配菜，聞到魚味臉都隱隱綠了。

    半個小時后，林北辭功成身退，跟著褚辛走出了店。

    褚辛問：“所以你現在是要去哪里？繼續等，還是跟我去公司休息一會？”

    林北辭正要說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小肖的喊聲：“褚哥！”

    兩人回頭，小肖拖了個箱子，看見他眼淚汪汪地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你突然不見可把我嚇死了，還、還好終于找到你了！”

    林北辭這才想起來有小肖這個人。

    褚辛看到小肖額頭上都是汗，知道林北辭大概是沒和小助理說自己單獨跑出來的，有些不贊同地看了一眼林北辭。

    林北辭：“我……”

    他剛要說話，腦海中再次出現那個聲音：【道歉?！?/br>
    與此同時，褚辛在旁邊淡淡道：“道歉?！?/br>
    林北辭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褚辛：“你……剛才說了什么？”

    褚辛聽到他這樣問，還以為他沒聽懂意思，耐著性子和他解釋：“你一句話也不說就把別人丟下，讓一個小姑娘拖著這么大的箱子在外面找了你半天，這種事情，你自己覺得對嗎？”

    褚辛知道林北辭七情不通無法與常人共情的毛病，正因為知道，所以在引導他是非對錯通曉七情六欲這件事上，十分耐心。

    林北辭怔然看著他，想了想嘗試著回答：“不……對？”

    褚辛問：“為什么不對？”

    林北辭被他問得又愣了一下，旁邊的小肖連忙擺手：“沒事沒事的，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累，不、不用道歉的?！?/br>
    褚辛卻沒管：“平時你怎么鬧我都不會管你，但是這種事情卻不一樣，你必須要學會自己思考?！?/br>
    林北辭本能搖頭：“我學不會?！?/br>
    褚辛無聲嘆了一口氣。

    林北辭看到他臉上的神色，心口莫名浮現一抹酸澀的情緒，他不懂那個叫什么，細想之下，可能和第一個世界里，鐘溪帶著點冷淡地質問他“不臟嗎”時的感覺十分類似。

    只是那時他覺得莫名又隱晦的難堪居多，現在卻是委屈占了大半。

    林北辭張了張嘴，他想說：“我學不會，這種事情太復雜了，我一點都學不會?！?/br>
    他可以去學所有人的言行舉止，和那些浮于表面的喜怒哀樂，卻始終學不會與人情感相通。

    林北辭極其聰明，他學會了人類所有的情緒，哪怕是微表情他都能一眼看出表達的是什么意思，卻從來不能理解那些神情到底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