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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還瞧不起蔣云,現在才知道,自己才是最可憐可笑的那個。 她媽每天只會哭,不是哭自己嫁錯了人,就是哭兩個兒女都沒出息,只會叫她傷心。 即便是這時候,蔣向雅依然冷著臉,沒有一絲動容。 被禁足了大半年,原來嬌縱的女孩兒哭過鬧過,甚至還成功跑出去過,沒人知道她那幾天遭遇了什么,反正等再捉回來的時候,這個20歲都不到的女孩已經變得古怪又冷漠,有時候一天都不說一句話,眼睛又暗又沉,誰也鬧不明白她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母親走到蔣向雅邊上,指甲狠狠的擰了一下女兒的胳膊軟rou:“哭呀,你快給我狠狠的哭!” 蔣向雅淡漠的看一眼母親:“有什么好哭的,給誰聽?” “你你,”她的母親被氣到了,瞪了女兒一眼,“真是不懂事,你還是沒關夠!” 說著說著,二太太又大聲嚎哭起自己的不幸來。 蔣向雅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前期的訂婚宴都已經辦過,那邊算好了時間,說是明年3月份是好日子,到時候正式接她過門。 剛出事的時候,二太太還擔心對方悔婚,沒想到對方一點也不介意有這么一個麻煩的親家,還是堅持照舊舉辦婚禮。 二太太連呼對方仗義,蔣向雅卻狠狠的把手掌心掐出了好幾個血洞。 蔣向雅的眼淚,在訂婚的時候早就哭干凈了。 她極冷的看著這一群人,看著他們做作的表演,心慌又期待的模樣,只想放聲大笑。 但是她不能笑,至少不能笑出聲。 現在,還不到時候呢。 病房里老爺子趟在床上,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看著僅剩的長子和幾個孫子。 長房的蔣向初已經從法國趕了回來,他的模樣俊秀,帶著一點藝術家的神經質,長發及肩,在腦后扎成一個帶卷的馬尾,臉上的神情永遠透著一股天真勁兒。 三房的蔣向宇,很短的時間內似乎長大了不少,他原本就是個平平常常不愛說話的男孩子,十分崇拜他的父親,有些天真軟弱??墒峭环甏笞?,他的臉頰一下子消瘦下來,原本還帶著點少年氣的柔軟盡數退卻,眼神倉皇中又帶著一點狠厲,像是一只剛剛獨自闖進草原,渴望著狩獵又忐忑不安的狼崽子。 蔣老太爺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爸爸,你醒了?” “爺爺……” 幾個人迅速的圍上來。 這個老人連連咳嗽了幾聲,原本就顯得蒼老的面容,這時候看上去更加憔悴。 “先生,先生你醒了?!彼默F任妻子淚眼漣漣的叫。 聽到叫聲,原本在外頭的人一股腦兒都涌了進來,又被看護趕了出去。 蔣老太爺微微瞇起眼睛,慢悠悠的再看了眾人一眼。 在其他人眼里,蔣老爺子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還沒有徹底醒過來,他的眼底混濁不堪,神情蒼老而憔悴,這可憐的老人打擊過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旁邊人連連叫了他幾聲,似乎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反應。 “醫生,我爸這是……”蔣臨淵擔心的問剛進來的醫生。 醫生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目前來看問題不大,不過還需要繼續觀察,你們也別多打擾病人休息,尤其不能再叫他生氣傷心?!?/br> 幾個人連連點頭。 又過了一會,蔣老太爺才艱難的動了動嘴唇:“蔣云……去把那孩子給我叫過來?!?/br> 老大恭恭敬敬的說:“我馬上去打電話?!?/br> 老爺子慢慢的點頭,眼睛依然盯著幾個孫子在看。 聽到蔣云的名字,他的嫡長孫蔣向初眼睛里流露出幾分好奇,就算二十多歲了,這依然是個簡單天真的孩子。 蔣向宇的眼神中,兇狠一閃而過,像是野狼在暗處窺視著他的獵物。 有點意思,蔣老太爺想。 言末聽說蔣云要去醫院看老爺子,一定也要一同跟著。 “你去做什么?”蔣云莫名其妙。 “怕你遇到麻煩?!毖阅┱f。 蔣云眼瞼微微下垂,過了一會兒才笑:“你想多了?!?/br> 他現在早就不是那個一點不經事,只能任人踩的小孩子了,況且蔣家現在,真沒有那個本事來找他的麻煩。 不過最終,蔣云還是沒能拒絕言末,兩人一起到了醫院。 醫院頂樓的VIP病房里,外頭正圍著一圈人,見到蔣云,全不由自主的讓了一條空道出來,唯一反應不一樣的,只有蔣向雅,她比上回見到的時候枯瘦了很多,原本圓潤的雙頰徹底陷了下去,唇色發灰,就連嘴唇的形狀都好像薄了很多。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蔣云,一眨不眨。 蔣云瞟了她一眼,也沒放在心上,只信步走進病房。 “你盯著那個煞星看做什么!”二太太很不高興的狠狠拉了一下女兒。 蔣向雅什么都沒說,冷冰冰的回看了母親一眼。 二太太氣焰一下子低了下去,只喃喃罵著白眼狼不識相之類的空話。 病房里頭,氣氛有些沉郁。 蔣老太爺的夫人還坐在病床的小桌邊抹眼淚,其他幾人面色都有些沉重,只蔣向初,忍不住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蔣云。 蔣向初對蔣云聞名已久,他的老師對這個新崛起的東方設計師贊嘆連連,同時還想請他在下一季的時裝大秀里做模特,能同時將這兩件事做到這個水平的,老實說,蔣向初還從來沒親眼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