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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佑鄰沒有血色的唇瓣顫抖片刻,心思幾欲動搖,他猛然呼吸幾口,又恢復到剛開始冷靜的模樣。 他眸中暗光流轉,輕輕笑道:“你不是想出去嗎?我現在就給你解脫?!?/br> “娘——” 一瞬間,手起刀落,血花四濺。 “公子?” 江佑鄰用絲帛細細擦拭沾滿鮮血的刀背,斂去笑容,轉身離開。 “今日我娘探親回府,先安置到你的房間,明早再送出去?!?/br> “是?!?/br> 侍從抱起昏迷的小艾,也悄聲走出這個晦氣的地方。 深不見底的長長甬道,照明的燭臺依次熄滅,一切的一切,都歸入不為人知的黑夜。 探查心緒,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姜勤風回過神來,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 他再次望向江佑鄰時,對方卻罕見偏頭,不與他對視。 卿夫人問:“不知雪魂公子,對此事如何看法?” 這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姜勤風身上。 或者說,其實所有人都一直暗暗等待這個聲名遠播的江二公子,怎么面對這樣兩難的局面? 燕倚云不安地看著他:“你不要做傻事,你遠在上清,根本沒回過臨江,這事與你沒關系!” “可那畢竟是生姜的家人啊,還有生姜的哥哥?!毙煨▲P也非常擔心。 謝靈檀關切道:“小風,雖然我不建議你這樣做,但無論如何,我支持你的決定?!?/br> 在場最在乎姜勤風態度的,反而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江佑鄰。 姜勤風深呼一口氣:“諸位仙長前輩,晚輩以為江佑鄰罪不至死——” “去你媽的吧!罪不至死?雪魂公子,我敬佩你仁義禮信,崇拜你修為高深,結果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你竟如此偏私!” 不少上清修士氣得暴跳如雷,立刻出聲打斷他。 “晚輩并非偏私,只是此事主要責任確實在父母。剛才追行修士也說了,案發在十五年前,江佑鄰不過五六歲,他用什么去反抗陷入瘋狂的親娘?故而我以為,殺人償命,罪在大人,就算你們再如何指責我,我姜勤風還是那句話:江佑鄰,罪不至死?!?/br> 卿夫人斟酌半響,也接著說:“這兩個喪心病狂的人不配為父母,不僅要降死罪,剝職位,江家數百年的爵位也要毀在他們手里了,不知江家列祖列宗看了作何感想?但……江佑鄰,魔人之戰中有功,案發時確實年幼,我以為可以不死?!?/br> 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能夠在魔人之戰中立下大功,那他們這些又算得了什么?修士們愈發不平。 “切,我看,這個姜勤風修煉速度如此之快,估計也用了這見不人的手段,能把沒靈根的變得有靈根,有靈根的變成絕世靈根,這一家子都在吸血??!” “是啊,他們是一家人,搞不好……嘖嘖?!?/br> “說不定江佑鄰只是掩護,背后真正受益者,還指不定是誰!”靈寶修士竊竊私語。 方才還鎮定自若的江佑鄰,指尖血像被凍僵一般,遍體生寒,看到那群修士用懷疑質問的眼神盯著姜勤風,腦內如玉山傾塌,震得耳朵里一陣嗡鳴。 父母的痛苦,沒讓他驚慌失措。 沉重的罪行,也沒有使他心神動搖。 可他,他最害怕的,就是此時與姜勤風扯上關系??! 他江佑鄰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小風與這件事半分關系也無! 江佑鄰仰起頭:“今日,我還想說一件,一件至關重要的往事,公孫仙師,最清楚不過?!?/br> 小風,他的小風,要做世上受人景仰萬丈的仙君,要做修真界不染纖塵的皓雪,不應該與他這個罪人有任何一絲的牽連。 聽到公孫贏,眾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江佑鄰身上。 他一身紅衣,美得濃烈,可惜了,這樣的美,渾身都沾滿罪孽。 江佑鄰在身后取出一把匕首,平靜地將它慢慢抽離。 “足夠了?!?/br> 他莞爾一笑,就算身處這樣的絕境,風姿依舊是美的。 “你愿意為我說話,就已經足夠了?!?/br> “我與上清境的雪魂公子姜勤風并非親生兄弟,當年我江家看他身懷絕世靈根,強硬將其納入門下,這些年,上清境因著他,為臨江提供諸多好處與便利?!?/br> “假意與他接近,不過為了討好,實際上每日每夜都在嫉妒姜勤風,恨不得挖掉他的靈根,喝干他的血?!?/br> 他聲線在顫抖。 寒光凜冽的刀面,倒映著他一雙微紅的杏眼。 “不、不,阿佑!你要干什么??!”江夫人大聲哭喊。 “噗嗤——” 鋒銳刀尖穿透胸口時,只有一聲悶響。 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他沒有靈根,匕首插入的不僅是他的心臟,更是他的靈田。 這一刀又狠又準,裹挾著驚人的靈氣,將半顆心臟絞滅得血rou模糊,也輕而易舉,便把他多年熬出來的修為毀于一旦。 江佑鄰半跪在血泊里,又馬上強撐著站起來,他松開染血的匕首,用力投擲到懸崖之下。 懸崖深不見底,一把匕首落入其中,根本聽不到半點聲響。 可他眉目間染上愉悅的笑意。 “這樣的靈根靈田……我早就不想要了?!?/br>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