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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勤風轉轉眼珠,伸出手: “把你手給我,我要給你包扎,龍爪就不是手了?” 謝靈檀看他的足下錦靴已被燒爛,知他嘴上不說,實際長途跋涉,猛火灼烤,身體情況大為不妙。 “好?!?/br> 他便抿著唇伸出手,乖乖讓姜勤風上藥。 上完藥之后,姜勤風為了自己的腳不被烤成豬蹄,也乖乖上了謝靈檀的背。 好不容易等到小公子聽話了,謝靈檀唇角一個笑還沒扯開,就被腳下猛烈加劇的痛苦激得蒼白了臉色。 就這樣,謝靈檀背著姜勤風,又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樣嚴苛的高溫下,人對時間的概念都已經模糊,姜勤風覺得自己這片小雪花都快被烤化了,汗水止不住地流,把衣服都濕透。 他到底是冰靈根的靈體,這樣的幻境對于他來說,無異于噩夢。 “謝哥,你覺不覺得……越來越熱了?不會是要把我們烤死在這里吧?” 謝靈檀腳步一頓:“我會盡快找到?!?/br> 并非越來越熱,而是他們的靈力消耗殆盡,已經不能夠用于隔熱了。 懸掛的釘板越來越低,幾乎到了姜勤風半頭之上的位置。 他用手擦拭掉額頭的汗水,這個時候也不講究了,直接一甩,晶瑩的汗水濺射到一邊的黑劍上,立刻滋滋作響,化為一道白煙。 姜勤風召出靈心劍,守住天上的釘板,謝靈檀背著他,仍舊在四處尋找下落未明的天象劍。 “難道……要這樣做?怕是,會帶來危險?!?/br> 姜勤風:“危險?多危險?“ “不會比現在危險了?!?/br> 謝靈檀拔出斷金劍,一手持柄,一手擦拭劍身,幽幽嘆道: “我有斷金,小風有靈心,沒想到揚名天下的天象劍,也淪落到求人把自己帶出去的地步,困在這鬼地方,你怕是也生銹了吧??峙逻B我這斷金都比不過!” “嗖——” 他話音才落,遠處一把黑劍光芒大漲,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紫氣俱赫然,強大、可怕,不可抵擋,直直刺向謝靈檀的心臟。 “謝哥,小心?。?!” “錚——” 頭頂釘板轟然下落。 啪嗒。 是血。 姜勤風舔舐嘴角。 好燙的血。 “謝靈檀……?”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去,謝靈檀撐在身上,雙臂逼迫折在他的手臂上,用手關節支撐著身體,心口插著一把天象劍,血流如注,脊背上無數鐵釘刺入,穿身而過,千瘡百孔。 血,殷紅的血順著被碾碎的脊背、肩膀,再從手臂滴落,混在與姜勤風交纏的手中。 “我們不會死在這里?!?/br> 整個布滿尖刺的鐵板壓下來,力道還在不斷加重,刺穿他的骨rou,刺穿他的五臟六腑,刺穿他每一處關節,血rou模糊,不成樣子。 謝靈檀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悉數落在姜勤風胸前。 “為什么……為什么……” 姜勤風被迫躺在他的身下,無能為力。 只要稍稍動彈,就會牽扯到謝靈檀的傷口。 血,無窮無盡地流。 謝靈檀:“無妨?!?/br>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 因為謝靈檀已有半個龍身,血rou筋骨在這樣的折磨下,人身的那一部分不停地重塑,不停重塑又被毀滅,周而復始,沒有盡頭。 但他卻咬著牙,死死地撐在姜勤風身上。 姜勤風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不知是淚還是汗,雪白的臉上沾染污血,好似一朵白花掉落污泥,美得教人忘卻疼痛,那漆黑的睫羽猶帶著淚珠,惹得謝靈檀忍著痛,俯下身去啜了下那淚珠。 劍,又近了一分。 “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別哭啊。我的,我的身體,會重新長出來,對我來說,是件好事?!?/br> 半身之體,不論是半龍半妖,想要純化身體,這一步聽著簡單,不需要去求其他的外界寶物,卻是最難的。 因為,要毀掉另一半身體。 在修真境的歷史上,從來沒有人成功熬過去,大家寧愿寄托于集齊三大天龍血脈,也不愿意去體會這毀身重塑之痛。 那樣長久又可怕的痛,會讓人失去理智,會讓人徹徹底底地瘋掉。 “謝哥?謝哥!我有什么能幫你的嗎我有什么能幫你的嗎!” 補靈? 對了!補靈! 姜勤風覺得自己可以用靈氣去減輕一些謝靈檀的痛苦,哪怕是一點也好。 靈氣不能直接治療人修的外傷,但謝靈檀的人身已經被破壞,算是半個靈物了,或許真的可行呢? 他用力吻上去,將靈氣渡到謝靈檀的口中。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漸漸地,謝靈檀沒了聲音,只有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 “求求你,熬過去……為了自己也好,為了我也好,求求你熬過去!” “我以后都不偏袒阿佑了好不好,我都偏袒你,我、我知道你喜歡我……其實我本來覺得自己不喜歡男人的,但現在想想我好想不討厭你?” “謝靈檀,謝靈檀,不要死,你要活下去……” 姜勤風把靈田之海所有的靈力集中到唇間,因為靈氣濃郁,已然結成光球。 光線暗淡,只有那明珠有一絲微光,在他們交纏的齒唇間,有如一顆永恒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