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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他不凡身世與驚艷容貌的同時,拿走他的靈田與靈根,這份獨屬于天道的殘忍,帶著宿命殘酷的惡意,為他未來的大罪大惡埋下伏筆。 江氏長子,其人暴虐嗜血,罪行滔天。為禍人間,手上沾著成千上萬老百姓的命債,血洗上清,刀上染著數不清的金丹碎片。 按理來說,后來的修真史應該極力丑化這個無惡不作的魔頭,給他柔美的肌膚添上丑惡鱗片,給他極具欺騙性的靈動雙眸畫上可怖印記—— 可他們只能按照原樣來畫,把這個冷心冷清的魔頭畫成殺人不用劍、眼波流轉就足以取人性命的美人,以至于千百年后的修真界竟有不少人癡迷于他的絕美與強大。 原因十分巧合。 江大公子滅世,救世的人是江二公子。 第一次與姜勤風見面時,江佑鄰完完整整給對方磕了三個響頭。 每個都實打實,他從小就做事固執且追求完美,連磕頭都十分講究。說實話,他雖習慣了冷眼嘲諷,如此低聲下氣還是頭一次。 江佑鄰不會為這種小事難過,立起來的時候還記得落下一滴讓人心軟的眼淚,連睫毛顫動的弧度、抖落淚滴的時刻都恰到好處。 對方果然驚慌失措,甚至還傻乎乎地把他扶起來。 十一歲的江佑鄰,外表柔嫩得像個小包子,心卻硬得如同冰凌。 他想,偏偏這種出身卑賤的傻子,擁有他可望不可及的絕世靈根,命運真是不公。 聽到姜勤風選擇臨江城為籍貫處時,江佑鄰的笑總算有了一絲真意。 他的父母終于可以安心了。 下一秒,他就被那個少年抱進懷里。 怎么說呢,他以為自己會很討厭。 可能是對方被騙還不察覺的笑容太傻氣了—— 他感覺挺像每日撿包子的那條小白狗。 居然有點可愛? 穿過甬道,進入暗室,江佑鄰站在那些牢籠前,燈火燭光暗影在他雪白的臉上跳躍,好看得如同陰影光暗處生暈散輝的明珠。 從前看到這副慈悲仙童般的面孔,這些人還會求他饒命。 他從來都不理會。 只是這些天,他的想法被某個人改變了。 “阿佑?你最近沒喂他們嗎?”江夫人皺著眉詢問。 江佑鄰提議道:“倒是每次都喂,他們又偷偷吐出來了吧,娘……他們已經用盡了,不如灌了迷魂湯,送出去如何?” 江夫人垂下眼簾:“做到這一步,已經不能回頭了,阿佑?!?/br> 江佑鄰本來不能修練,江夫人她不甘心,求了一個開心口靈田的異術,可以讓江佑鄰吸收靈氣,修行簡單的法術,身體也強壯許多。 ……既然都開了心口靈田,為什么不再做一個靈根出來? “你不會是和姜勤風做了兄弟之后,被他感染上傻氣,心軟了吧?”江夫人問。 江佑鄰搖搖頭:“不是?!?/br> 從小到大,他對自己娘親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像這種時候,沒有必要去忤逆她。她這是在犯病。就好像之前她問他姜勤風要跟自己做兄弟時是否感到惡心,他嘴上雖答的憤怒,實際上卻是有幾分靦腆的。 江夫人不屑道:“他是個被我們騙得團團轉的傻子,也就你能看得上了?!?/br> 姜勤風傻嗎?姜勤風笨嗎? 他那副小白狗似的樣子浮現在腦海里,江佑鄰的嘴角忍不住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其實第二次與姜勤風見面,他就知道自己的謊言被識破了。 對方明顯在冷落自己,防備自己。 他不允許自己承認,被對方疏遠時心里有些難過。 奉承也好,拍馬屁也好,熱臉貼冷屁股也好。 這些低賤的事,高貴的江家少爺統統熟練擅長。 江佑鄰知道自己長得萬里挑一的好看,在撒嬌扮乖上極有優勢。那些原本欺負自己的修士,就是在這種乖巧的欺騙下,慢慢對他從敵視變成漠視。 但明明萬試萬靈的方法,偏偏在這個小傻子身上不管用。 他的弟弟江勤風,江家二公子,不是笨,而是容易心軟啊。 二人出了密室,江佑鄰把青玉的霸下雕像歸還原位,那扇通往修仙坦途與罪惡深淵的暗門緩緩合上,赤紅色的火光與沉寂的黑暗一同在眼前消失。 “這是今天的包子,記得吃完?!苯蛉朔愿赖?。 江佑鄰乖巧地接過食盒。 “我看你房前的結界有被人攻擊過的痕跡,是不是被人發現了?難道是姜勤風?這事不可馬虎,若是敗露,你爹這城主之位可就保不住了?!?/br> “必要時候,有必要手段,你明白嗎?” 江佑鄰搖頭:“他很傻,什么都不知道。結界是我借他的靈心劍測試一下強度,近日包子總有丟失,恐怕不妥?!?/br> 江夫人冷笑:“沒有心口靈田,這么多靈氣,就算公孫贏吃下去都夠嗆,我看看是誰有膽子偷,沒有命吃?!?/br> “嗯,兩天前,已經把寧秀運出去了?!?/br> 見他乖巧安靜,實在可人,江夫人的心中一軟,把幺兒攬在懷里,語氣稍微好些:“我的乖兒子,等到你靈根大成,娘便送你去上清境修行,再也沒人看不起我們母子兩個了?!?/br> 江佑鄰聞著娘親的香氣,遙想上清境的盛景,很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