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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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霂卻是始終不動聲色,仍舊站在那里。 皇帝收回目光,輕聲笑了笑:“將軍久經沙場,精通軍事,今日朕有幾個問題想求教一二?!?/br> “皇上請講?!?/br> “如今天下,步車騎兵,何為最強?” “說來各有所長,精于排兵布陣便可互相遏制,不過,”百里霂談到兵事,稍稍有了神采,答道,“其余兵種自然無法同騎兵相提并論?!?/br> “騎兵?”皇帝微微挑起眉毛看他。 “不錯,皇上難道沒聽說過,‘得騎兵者得天下’?!?/br> 皇帝笑了笑,接著問道:“那組建騎兵最重要的是什么?” 百里霂想了想,答道:“馬?!彼D了頓,解釋道,“士卒可以挑選訓練,但若是馬匹孱弱,則無法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br> “朕再問將軍,這天下哪里的馬最好?” 百里霂笑了笑:“各處的馬自有長處,西南邊的馬矮小而擅于負重,河下馬高大而耐力不足……” “北涼呢?素聞北涼騎兵雄壯,想必馬種也好?!被实酆鋈淮驍嗨?,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北涼馬的體格甚至不如河下馬,只是十分耐寒,不挑草料,而且性子勇猛,不易受驚,所以適合做戰馬?!?/br> 皇帝瞇起眼睛,低聲問道:“那……最好的戰馬應該是哪里的馬?” 百里霂抬了抬眉毛:“自然是西域伽摩的駿馬,日行千里不知疲倦,體格高壯,無與倫比?!?/br> “不錯,方才馬球賽上,朕也能看出兩方馬匹的差距?!被实壅f到這,又道,“除了馬匹,軍備中還有什么最為重要?” 不等答話,皇帝自己接著說道:“朕想,大約是護甲劍戟之類吧?!?/br> 百里霂點了點頭。 “那劍戟的質地,自然是精鋼為佳,”皇帝說得順暢,顯然是思慮已久,“我國中軍備以生鐵為多,鋼甲雖有,卻是重厚,竟比不上偏夷之地護甲輕薄堅韌?!?/br> “皇上說的是西域諸國的冶鋼之術?” 皇帝似乎是笑了一聲,卻是冷冷的:“朕瞧那些馬球手的護具竟都是精鋼所制,隨意沖撞間便將朕的禁軍撞傷,自己卻毫發無損。今日若不是將軍上場,這場球賽朕不免要損些顏面?!?/br> 百里霂琢磨著他話里的深意,卻聽他接著說道。 “但將軍雖神勇,大炎也只有將軍一人,大炎國土雖廣,馬匹眾多,卻找不出第二匹逐日??墒琴つ?,如是的駿馬千匹,鋼甲利劍不計其數?!被实壑刂氐刈匚蛔由?,頗有些唏噓,“伽摩國雖然表面順服,骨子里卻是傲慢反逆,朕以千金向其購馬,他竟不肯,顯然是不把大炎放在眼里……” “陛下,”百里霂忽而朗聲打斷,“伽摩雖有駿馬,有冶鋼之術,卻是地處偏遠,人口稀薄,國中子民甚至不足我大炎百姓一成之數,無論如何也難成大患?!?/br> “朕自然知道,”皇帝的聲音依舊不大,卻是帶了不容置疑的意味,“北涼已滅,西域偏遠人稀,朕有生之年自可以安坐這太平天下,但是,將軍以為,朕是個只滿足于一世太平之人么?” “朕要的,是子子孫孫永坐這大炎的江山,后顧無憂?!彼币曋倮镫?,字字決斷,擲地有聲。 然而聽者卻只是輕輕喟嘆道:“皇上雄心壯志,”百里霂微伏下身,“不過恕臣直言,后世之事,終究不可勉強,皇位變遷也自有變數?!?/br> 他這話說得直白,幾乎可算是大不敬,皇帝卻并不惱怒,只是淡淡搖頭:“朕何嘗不明白世代輪轉,天命使然的道理。但朕想要為后世子孫在河下圈一塊草場,在那里飼養最好的馬匹,繁衍生息,世代為我大炎軍隊所用?!?/br> 百里霂聽到此處,低嘆:“看來向伽摩開戰之事勢不可免,只是不知,皇上所屬意的領兵人選,是臣么?” 皇帝沉默了片刻:“我朝中為將者雖多,卻無人能同將軍相提并論。其實這兩年,邊境有過數次摩擦,但西處戍軍在伽摩人手中卻是難有勝績。朕連換了八名戍邊守將,始終無用,唯有請將軍率軍前往,執此一戰?!?/br> “西域路途遙遠,糧草難以供應,再加上氣候干燥,水源缺乏,所以難以取勝?!卑倮镫幍?,“而且,就算是我領著麾下精兵與他們相戰,也未必討得到好處。畢竟我軍這些年所經歷的大都是平原馬戰,而西域地勢大不相同,城池堅固,而戰術之類更是難以捉摸?!?/br> 皇帝聽到這,一整袍帶走到他面前:“將軍不必過謙,馬戰雖是將軍所長,步戰也必不會輸于蠻夷?!彼煊X到自己口氣過于迫切,便緩了緩接著道,“況且,當年父親離宮之時,曾告訴我說……” 他說到這里稱謂都變了,一字一句道:“他說,滿朝文武,可信者唯有百里將軍一人而已?!?/br> 百里霂聽完,眼中神色復雜,過了良久才低聲道:“皇上若真是信我,就不會特意說出這番話來?!?/br> 皇帝臉色微變,后退一步,目光鋒利地掃視了他一眼,卻只是一瞬就恢復了笑意:“將軍愿意受這個帥印么?” 百里霂望著這個年輕皇帝陌生的眉宇,低頭下拜:“臣領命?!?/br> “此去路遠,舊時靈州的士卒大約會不服水土,將軍只領嫡系的一萬士卒便罷,等后日上朝,朕自會當著滿朝文武,將調動西北大軍的兵符交給你?!被实垡皇址銎鹚?,低聲囑咐道。 “皇上,這一戰或許曠日持久,軍需巨大,這樣耗費國庫,真的值得么?”百里霂抬頭問他。 皇帝稍稍一愣,沉思片刻:“朕自即位以來,每每殫精竭慮,勵精圖治,所為的不過是為后世開疆擴土,”他說到這,一把抓住百里霂的手,目光灼灼,唇角微有笑意:“因為朕知道,后世再難有愛卿這樣的名將,和朕這樣的君王?!?/br> 秋日的午后還有些隱約的炙熱,過了泰安宮門就是外宮城,在駐守著層層侍衛的廣闊宮門后,有一道并不十分重要的門廊,平日都是由少年禁軍們守衛。這些少年多是貴胄子弟,平日里囂張慣了,常放下事務聚在一處大聲閑聊,毫不避諱。 被眾人拱在中間唾沫橫飛的少年正是百里陵,算起來他的家世在這些人中毫不顯赫,但其他人大都在他拳頭下吃過虧,所以對他的話無不唯唯諾諾。 “聽御醫說,方柯的腿是斷了,就算接得上,以后也不能從軍跑馬了?!币粋€小個子低聲道。 百里陵憤憤地罵了一句,向眾人道:“那黃胡子明明是故意縱馬傷人,若不給他些教訓,還讓胡子們忘了這是誰的地界!” “老大,你說怎么辦?” “他弄斷了方柯一條腿,我們就打斷他兩條腿,”百里陵惡狠狠地說,“今晚你們幾個跟我到驛館旁邊守著,等他路過時就拖到暗巷里狠狠地打!” 他話音剛落,只聽身后一聲冷笑:“打斷他的腿,使臣必然要向皇上告狀,對使節無禮的罪名恐怕少不了責罰,不如干脆打死了他,省得留下口舌?!?/br> 百里陵一怔,心道這話不錯,但這幫廢物怎會想出這么狠絕的主意,抬頭一看,只見面前幾個少年都綠了臉直直地看著他身后,他也轉頭看去,登時嚇得往后一退:“大……大將軍?!?/br> 百里霂微微一笑:“怎么,不繼續商討如何對付伽摩國使臣了?” “我,我跟他們說笑呢?!鄙倌曜ブ活^的亂發,十分窘迫地說。 百里霂沒說什么,轉身便向宮外走去,忽而在幾十步外回身招了招手:“你過來?!?/br> 百里陵忙緊了緊皮甲跑了過去:“大將軍有何吩咐?!?/br> “看你的樣子,少不得也是個愛生事的?!卑倮镫幮α诵?,“不過,只在這里欺負這些軟腳蝦有什么意思,你敢上陣與敵人拼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