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蠱_分節閱讀_59
事情的發展或許真如蘇瑤所說的那樣,計劃有所推遲,目的卻不會改變…… 而此刻的沈清秋正策馬馳騁大漠,往中原的地界去了。 塞北風雨·完 ☆、五〇 作者有話要說:10.27補完 初春,江陵渡口。 迎面駛來的渡船上坐著位樣貌出眾的公子。這位公子雖衣著普通,卻生得一副豐神俊秀之貌。 沿路上見到他的人都免不了多看了幾眼,這其中緣由有二,一是這公子生得著實俊美無雙;這二么,便是這樣一位俊美的年輕男子,身邊卻帶著個看起來不滿周歲的小奶娃。 渡船上的人有幾個好事的,往往會上前詢問幾句。 而每逢此時,這抱著嬰孩的人只會含笑回道:“這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娘……他的生母……沒能熬過去?!彼@話只說到這里,再多的,卻都閉口不談了。人們便猜測這位公子是痛失愛妻,帶著孩子來到這江南水鄉忘卻情傷。 那些心善的大叔大娘一面可憐那奶娃兒打小就沒了娘親,一面又是擔心這公子日后續弦,繼母恐怕會虧待那小孩兒,看向兩人的眼神不免有些異狀;而那些年輕的女兒家的神色,卻是少女懷春的多些,就連那些個有了心上人的也免不了多看幾眼。畢竟賞心悅目的事物人人都愛,何況那公子逗弄小孩兒的樣子,真是美的如天神下凡。 渡船靠了岸,那位公子便也隨著人流下了船。 江南初春的時候,柳條均已抽出新葉,湖畔的新柳都顯出極為晃眼的鮮綠色,整個江陵被這些鮮綠襯托著,都顯出極為鮮活的氣氛來。 這里多得是些小橋流水,道路卻并不曲折,就是出來此地的外鄉人也能找到路,鮮少有走岔的。 這人抱著一手橫抱著嬰兒,另一邊的肩上背了個月白色的行囊,里頭沉甸甸地裝滿了東西。到了江陵之后他倒也不急,先是帶著嬰兒而江陵的街上轉了一圈兒,懷中嬰兒倒是不哭不鬧,尤為安靜,等到日頭到了中天,他才進了江陵的一家客棧,要了一間客房,還叫了熱水和米糊命人送進房里。 送來的米糊當然是要喂給嬰兒的,這孩子從小沒喝過人奶,剛出生那會兒的幾個月都是靠著羊奶過活,男人帶著未斷奶的孩子趕路有諸多不便,以至于這孩子不到五個月就已經斷了奶,改喝米糊。 他正給這小孩兒喂飯,剛到了一半,這孩子就哭鬧起來,他一開始還露出驚訝的神色來,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很有經驗似的,把窩在自己臂彎的孩子懸空抱起來。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這小孩兒尿濕了他半身衣裳。 于是他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著一會兒會有熱水送來,即刻就能沐浴,倒也不急不惱,先把自己被尿濕了的外衫脫了下來,復又解了孩子的尿布,從行囊里拿出換洗的,給孩子換上。 這件事情他做了五個多月,首發自然練得極為嫻熟,因此用的時間也不長。等到做完這一切,等了一會兒,才有小二把熱水送上來。他替那嬰兒擦洗了身子,安頓好了小的,便開始打理起自己來。 這人的頭發很長,雙鬢的發自然放下,都遮住了耳朵,這會兒洗澡的時候自然要把長發盤起,這才顯露出他與尋常男子不同的耳垂。他的耳垂上有個小孔,雖是有段時日未帶耳飾了,卻沒有張合的跡象。 中原男子從沒有佩戴耳飾的習慣,這留著耳洞的俊逸之人很顯然是外邦人。 男子洗漱完畢,便吩咐了小二來收拾東西。 他便趁著這個機會與那小二攀談起來,問的卻是當地的大戶,沈家的事情。 “江公子,你問這個可真是問對人了!我王二從小在這江陵城長大,這沈家的事情我可是最清楚不過了!”小二也是個話多性子直的,襲羅剛開口他便已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這沈家的祖上是武夫,后來發了筆橫財才在江陵置了間鏢局,這沈家在江陵也是威望極高,誰曾想后來會出了那樣的事情呢……” 那樣的事情……是指沈家無故入獄,一家人被偷偷殺死在獄中,尸身還被懸在城門上供人觀瞻了三個多月。 這事情發生在長安,身在江陵的店小二自然不知道這么多,因此中間的那段他避過不談,只說了結局。 “現在沈家可是已經昭雪了,不過沈家人也死得差不多,鏢局也散了有些時日了……好好的一家人,這都是造了什么孽??!” 葉景修未能從塞北回來,開春的時候,他的死訊連同那群失蹤的江湖人士一起傳回了長安。幼帝乘此機會重領超綱,葉景修的勢力頃刻瓦解,沈家的事情自然因為沒有實證而得以平反,只是那個時候,沈家已經沒幾個活人了。 幼帝把沈家人的尸體運回江陵厚葬,入土的地方自然是沈家的祖墳。沈家的老五沈清秋還有長孫沈成樂生死不明,興許是在外面躲著,還不知道中原這邊的風聲,因此沈宅雖然已經解了封條,卻始終沒人入住。 襲羅聽那小二說完也沒過多地追問,僅僅是在小二快離開的時候又問了一句:“沈宅在哪兒 ?” 小二便了,末了還開玩笑道:“江公子要是嫌住在客棧里太貴,也能到沈家宅子里去住?!?/br> “只是他們都說那沈家宅子的怨氣太重,平日里蛇蟲鼠蟻都不敢出沒,江公子若是膽識過人倒是可以一試?!?/br> 那小二也是無聊開個玩笑,即說那沈宅鬧鬼,一個帶著嬰兒的人自然不會搬去哪兒。 襲羅聽了也只是笑笑說:“哪里的話,孩子還小,就是我有這個膽子,也怕孩子受不了?!彼斎皇遣幌嘈殴砩裰f的,而他這次來江陵也不是特地要回沈宅,只是突然來了興趣,隨口一說罷了。 小二端著臟水走了,襲羅便抱起孩子,把行囊里的三個陶罐拿了出來。 “云兒乖~今天還沒和你爹娘和四伯伯問好……” 他哄小孩兒的本事并不高明,只是懷中的這個孩子乖巧,并不總是哭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的。 襲羅帶著的嬰兒喚作晏云,這名字并非他所取,而是婉兒臨死前用血寫在地上的。 他離開沙漠之后就回了中原,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胡鎮。沈成樂和婉兒就在胡鎮定居,他雖是離開了沈清秋,但對旁人還是在意的。 那時候葉景修身處大漠,他的死訊也沒有傳回中原,因此葉景修的人一直都在追查沈成樂的去向。胡鎮雖然看起來很安全,但始終不是能夠長久逗留的地方。行蹤被發現之后,成樂帶著身懷六甲的婉兒出逃,被人堵在了后山竹林內。 襲羅在竹林內的破廟里遇見了臨盆的婉兒,當時的婉兒下jjwxc身都是血跡,雖是產下了孩子,卻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嬰兒的臍帶是婉兒自己咬斷的,似乎是為了防止初生的嬰兒著涼,婉兒撕了自己的外衫裹在了嬰兒身上。 婉兒在一旁的地上還用血水寫著孩子的名字和生辰。 她身為孩子的母親,在彌留之前已經替這個嬰兒做完了自己所有能做的。 襲羅見到母子兩人的時候,婉兒才剛剛斷了氣,空氣中飄灑著血的腥味,并不好聞。這樣的景象并未激起襲羅的感傷,只是讓他有些小小的遺憾,緊接著,他就抱著嬰兒離開了竹林。 一個年輕男子照顧起剛出生的嬰兒來并不容易,襲羅擺弄了半天才摸出些門道來,這嬰兒倒也經得起他的折騰,沒病沒災地熬了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