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蠱_分節閱讀_33
在荒漠中走了約有一兩個時辰,烈陽照得人提不起精神來,柳夢色便吩咐眾人停下歇息,喝了水再繼續上路。 休息之時是人最放松的時候。整個商隊的人此時都放下了警惕,就著水吃了些干糧,補充了體力等著一會兒再次出發。 襲羅聽力極好,這會兒正飲著水,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不正常的震動,就如同馬蹄跺在沙地上那般。他動作一滯,沈清秋自然明白他又發現了什么不對的。 “怎么?” “我像是聽見有馬蹄聲……這就近了?!币u羅說完,朝柳夢色所在的位置看去,“柳姑娘,快讓商隊戒備起來!” 他這話剛剛說完,那些耳力好的,貼著地面也能夠隱隱聽到馬蹄聲了,整隊人重新打起精神戒備起來,耳邊的馬蹄聲愈來愈響,那伙人自然離得越來越近。 沈清秋到底是以前走過鏢的,見這商隊的護衛多數是武館里找來的,不如鏢師有經驗,也不懂送鏢運鏢時的站位,這會兒得了空立刻部署起來。 他們這支商隊并沒有托鏢,因此既無鏢車也沒有鏢旗,若是遇到道上的人卻是報不上名號的,若是他交涉不成,那么定是少不了一場兵戎相見。 馬蹄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商隊面前。這是一伙大約十幾人的馬賊,各個手拿長槍,端的是一副矯勇善戰的騎兵模樣,只是長得兇神惡煞,一眼就知道不是善類。 沈清秋上前一步,朗聲喊道:“朋友們,燈籠扯高一點,我們這是個黃草窯子?。ǖ郎虾谠?,大意為:朋友們,將眼光放遠一點,我們這是無錢財的人家?。?/br> 那伙馬賊聽了沒什么反應,領頭的幾個交頭接耳說了幾句話。 沈清秋皺了皺眉,又喊道:“朋友踩寬著點,過來就是條子掃,片子咬。(朋友放過這商隊吧,否則過來便用槍扎、用刀砍你?。?/br> gt; 誰料這伙馬賊模樣的人仍是一臉疑惑,沉默了幾秒,道:“東西留下,否則休怪爺爺我無情!說著,便揮著手中長槍攻了過來?!?/br> 沈清秋一凜,喊道:“這伙人來歷不明,不是道上的!大家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多了幾個留言,我很開心^ ^,似乎求留言的話還是有點用的……不過說的多了大家也煩了不是,之后還是順其自然吧,如果喜歡的話歡迎留下你的腳印== 明天就開學了,我爭取不斷更【握拳】保持隔日更的速度 ☆、三二 方才沈清秋的那兩句話是道上的行話,他們先前走鏢時,多是一路上掛著鏢局旗號,口中喊著鏢號。若是遇到攔路的人則會出面交涉,若是達不成妥協便抄了家伙,以命相搏。 那伙人顯然是聽不懂沈清秋所說的黑話,他們不是剛剛入門,就是別的勢力偽裝成的馬賊,而且意不在商隊的金銀,而是沈清秋和襲羅! 他二人現在在荒漠,若是在此處遇上馬賊,客死他鄉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先前來奪血玉的人一直忌憚的事情到了此處卻是正中他們下懷。 當初羅家的那件事情就是如此,那群人佯裝劫財,實則是為了羅家的那塊血玉,只是沒想到幾個月之后沈清秋自己也會步上羅家的后塵。 這群人雖人數不多只有十幾人,卻都手執長槍,騎在馬上,而柳夢色商隊的護衛只拿著刀斧,人數雖有二十多,但真正動起手來定是不敵對方。對方意在沈清秋和襲羅二人,動起手來自然也很有針對性,只是礙于商隊護衛阻撓,才與他們交起手來。 柳夢色自是察覺到了這點,向襲羅投去疑惑目光。襲羅帶著歉意,笑道:“是我二人惹上的麻煩,卻讓你們遭了罪?!币u羅還想再說些什么,前面馬蹄已到了眼前,柳夢色抽刀格下來人長槍,沖襲羅喊道:“我既是交了你這個朋友,朋友有難我定然相幫!” 這柳夢色非但沒有記恨襲羅將她牽扯進來,還無畏于眼前險境,不知該說是她仍是初生牛犢不識險要,還是真將那二人當作至交好友。但無論如何,柳夢色的不棄卻是讓襲羅有些撼動。他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卻依然把不相關的人牽扯進來以保自己一線生機。 原本想著柳夢色知道此事定會帶著商隊先行離開,不料這年輕少女卻想與他和沈清秋生死同在——這情況當然比他一開始預料的要好。 商隊的護衛對上馬賊,無疑是步兵對上騎兵,毫無勝算可言。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人擊下馬,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沈清秋諳熟這點,眼前馬匹已至,他卻不逃不躲,反倒凝神靜氣,手拿著砍刀意圖將馬的前蹄砍下。他這做法極為兇險,稍有不測就會被馬蹄所踏,性命不保。周圍幾個護衛已經受傷倒下,他自知憑借一人之力是在難有作為,但眼下也只好解決一個算一個,容不得他多想。 手起刀落之時,來人似乎也發現他的目的,急著收住韁繩,但此時已于事無補,沈清秋 這一刀砍下了馬前面的雙足,趁著這馬痛極失去平衡之時閃到一邊,再瞄準了落馬的那人,手中大刀朝那人擲去,刀鋒擦著那人頸部割開了喉口,又筆直往后來那人而去。 他這一刀擊落了兩人,周圍馬匹受驚也開始不安起來,但此時情況已然不妙,商隊的護衛雖然都會武,但大多不是正統的護衛,只學了個花招子,這等生死場面何時見過?如今對上那隊馬賊已經倒下大半。 這等驚險時刻,卻聽到一聲刺耳的笛音傳來。這笛音聲聲,絲毫沒有音律之美,嘔啞嘲哳,又似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時叫人辨不清方位。 沈清秋自己被這笛音弄得心神不寧,反觀周圍,旁人似是沒有聽見似的,他正疑惑之際卻發現對方的馬匹聽到這笛聲更加躁動起來,沒一會兒竟顯出受驚之像。這些馬匹到底也是參與過廝殺的,經過馴服之后戰場血腥都能克服,都稱得上是上好的戰馬,這會兒卻躁動難安,硬是把背上的人抖落下來,才往四面八方逃竄。 笛聲經久不停,等到商隊護衛將來人全部收服之后,這刺耳笛音才越來越輕,最終停下了。沈清秋在這笛音漸弱的時候找到了聲音的方向,正看見手執著獸骨蟲笛的襲羅。 襲羅身邊的柳夢色已經暈倒,看樣子不是馬賊所為,倒是襲羅趁她不備將她擊暈的。襲羅注意到沈清秋的視線,沖他微微一笑,收了蟲笛,右手食指伸出搭在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沈清秋見襲羅這般也猜到幾分,想來是他不想讓柳夢色知道他有這等本事,才打暈了她。 此時護衛已然將來人制住,少數幾個受了重傷逃走,在這荒漠之中也活不長久,便也不再去管了。被生擒的共有三人,都只受了點輕傷。他們這邊商隊的護衛也有死傷,最后活著的還剩下十五人。 柳夢色此時已然暈厥,領隊的不在,剩下的人也沒法自己做決斷。沈清秋想起之前那個瘦小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是柳家商隊的二把手,只是那人似乎不通武藝,也不知剛才躲到哪兒去了。正這么想的時候,他瞥到一邊的沙丘,這人竟把自己的頭埋在了沙子里,露出的后半截身體像,篩糠似的抖個不停,再看他下半身的衣服已有濕痕,顯然是被嚇得不輕,已然失禁了。 “柳伯,人都走了,快出來吧!”沈清秋喚道,他先前聽柳夢色這么叫那人,現在便也這么叫。 柳伯也察覺到周圍沒了動靜,這才拱了拱身子,從沙坑里 抬起頭來,露出被沙子燙的通紅的臉。這柳伯仍是驚魂未定,但畢竟是活了四十多年的人了,命令商隊整理好貨物和死去人的尸體,整裝上路,往西北的驛站去。 他說完這些才驚覺自己尿了褲子,臉上又是窘迫又是氣惱,一紅一白的煞是精彩。好在此時柳夢色也悠悠轉醒,向商隊眾人交代了一番,開始和沈清秋和襲羅料理起被抓的那三人來。 此處往西北四十里外有間驛站,這個時節會有商隊路過,也能招攬些生意。柳夢色的商隊到了驛站,把駱駝、馬匹都牽進馬廄里,又把死去兄弟的尸骨燒了,放進空罐里,這才在驛站里休息起來。 此番商隊里的幾個護衛受了傷,不適宜繼續上路,唯有選擇在驛站里休息一段時間。 到了這里,襲羅和沈清秋卻是不能再等。追著他們的人其實一直都未消失,只是在等他們離開中原地域,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們死在荒漠。眼下和柳夢色的商隊一道,看似平安無事,但若真的將那些人背后的勢力惹急了,只怕同他們在一起的全都會和他們在黃泉路上做伴。 晚間歇息的時候,兩人同柳夢色說了此事。柳夢色聽后,道:“我聽說過半年前江陵沈家的事情。說是江陵那開鏢局的沈家得了什么寶物惹怒天顏,弄得滿門抄斬,只是仍有三人流落在外……當時這事鬧的極大,大街小巷貼滿了巡捕告示。你們,可就是那沈家的人?” 柳夢色神色凄然,又說:“江公子,江庭江子遙這名字想必也是假名了……我見你二人容貌與告示上所畫不同,可是易了容?” 沈清秋見柳夢色這般,心想此處是北地荒漠,山高皇帝遠,撤了這人皮面具也無妨,便默默的將那面具撕開,露出自己那張英俊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