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萬里_分節閱讀_116
他的目光在晏無意臉上繞了一圈,男人與上次見面也并無太大區別,倒是變得更加不羈了一些。繼而他的視線又落到了男人身旁的青年臉上,就算是連見慣了美人的衛從徵心下也不得不贊嘆一聲,他生得個好相貌! 倒也難怪晏無意之前拼了命的也要去救他,衛從徵心下有些不喜,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他笑著請二人上座,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今日明庭走的早了一點,竟然沒有撞上。不然還可以一同敘敘舊。只是二位今日為何如此突然,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是,” 晏無意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們聽聞衛從容已有動用天道石的打算,那樣的殺器一出,豈不是神佛也救不了了?!?/br> “實不相瞞,我的血液是有母石的藥性的?!?nbsp;溫述秋接著說道:“此次來找您,也是為了尋求一個合作的契機。衛從容的軍隊雖有混亂,但現在還是十分嚴密,只有有人將其從外面破開我們才能潛入?!?/br> “什么合作?” 衛從容頗感興趣,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不妨直說你們的條件?!?/br> “我們的條件很簡單,只有兩條?!?nbsp;晏無意暗暗捏了捏青年的手指,沉聲道:“一,衛從容不能死。除了死,怎樣都行?!?/br> 衛從徵皺了皺眉:“你知道我與他之間是什么樣的仇恨?!?/br> “不行就算了,” 晏無意冷冷說道:“仇恨千家萬戶都有,不差你這一著?!?/br> “......” 衛從徵煩躁地揉了揉刺痛的頭:“先說說第二個?!?/br> “保一方河山安寧,” 晏無意站了起來,看著他:“你能做到嗎?” “他們過的是你不敢想也不會想的日子,” 他指了指窗外:“讓這里的人都不在飽受戰火之痛,不用妻離子散,老有所依少有所成。你能做到嗎?” 衛從徵臉色極為難看,他想叱他胡鬧,想說從當朝元年便沒有一位皇帝能做到,想說自己也不過爾爾,不要寄予厚望。 這樣的話,他卻一句也說不出口。什么時候起,連這樣的話都覺得是稚子之談了?衛從徵恍惚地想著,就在前幾年,他才從政臨朝沒多久時。那時的愿為國為民用盡一生,而現在為了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看著面前兩個與他同樣歲數的人,他們的眼里與面上都像是洋溢著光輝一樣,他在從前大概也同他們一樣吧。 衛從徵咬了咬牙,:“朕可以做到,只是你們相應的也必須做到一點?!?/br> “必須讓所有天道石失效,這所需要的血也許不止你們所想的那樣,只用一點點?!?nbsp;說到這里,他一撩袍子,緩緩跪下:“朕以九五之軀懇求你們,救救百姓?!?/br> “你說什么?” 晏無意緊緊皺起了眉頭,剛要說話便被身旁一直靜默的青年拉住了,他笑了笑,對衛從徵說道:“陛下,需要多少您不妨直說。開誠布公才是立約合作之本?!?/br>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nbsp;衛從徵低聲說道:“也許需要你整個人,也許只用一些?!?/br> “好?!彼p聲說道。 “我不同意?!?nbsp;晏無意突然說道,他額上青筋暴起,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他一把拉過溫述秋:“恕難從命?!?/br> “看來二位還未商談融洽,”衛從容站起身,將房間留給了兩個人:“我等會再來看?!?/br> 他一走,晏無意也不裝什么高人樣了,他直接捏住溫述秋的臉,氣呼呼地晃了晃:“你為什么要答應?” “別鬧,無意?!?nbsp;溫述秋笑瞇瞇地:“這樁買賣并不虧,傾我一人之力便能換來他們的安□□活,我想很值得?!?/br> “你.....” 晏無意一時語塞,他想問難道你就沒考慮過衛從徵違背誓言嗎?你就沒想過最后那些人到底能不能成事嗎? 你就沒....想過我嗎。 這樣的話,他很難說出口,但卻明晃晃地表現在眼角眉梢,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之中。 “我懂,我讓你不好受了?!睖厥銮镅矍叭员荒瞧诎邓\罩,心中卻前所未有地變得光明一片,他面色坦蕩清白:“可我的父親犯下了這樣的罪孽,我去肅清它無可厚非。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什么私欲,那么便夠了。但行好事,莫問前程?!?/br> “溫述秋,” 男人最終還是沒有妥協,他閉上眼睛吻了吻青年的耳根,嗅聞著他身上清新的味道,鄭重其事地說道:“你會死,所以我不同意。和你是不是做了好事或者為誰洗凈罪孽都沒有關系,就像......” “就像我心悅你,與你是誰無關一樣?!?nbsp;他最終還是說出了忍了許久的話,“我不寬容,一直以來愛管閑事也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小愛好。如果真的牽扯到了你的安危,我寧愿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br> 溫述秋心下一片酸軟,卻也不得不硬起心腸,他定會活下來好好應對這份深情的。 他輕聲道:“對不起,無意?!北阋粋€手刀,將毫無防備的男人打暈了過去。 出了門,天色正好,陽光灑在了他的身上。溫述秋對門外守候的元太子說道:“麻煩你看好他?!?/br> 衛從徵應了聲,敬畏地看著他一路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結局,番外想看什么在底下評論。我挑著寫233333 第97章 百年江湖 死一樣的寂靜籠罩在營地之中,所有人的動作都小心翼翼起來,生怕驚擾到了那大帳中的人。 卻有一人不管不顧,發了瘋一樣的往那帳子里面闖。他一拳打開膽敢上前阻攔他的人,又惡狠狠地踹了一腳一旁的守衛。這樣的喧鬧很快便驚動了帳中的人,一只蒼白無力的手掀開了帳簾,低沉的聲音傳入那人耳畔:“進來吧?!?/br> 那人面上好像被小鬼拍過一巴掌似的青了一塊,這樣的猙獰痕跡毀掉了他原本英俊的五官。他背后的子母刀與面上的胎記都昭顯著身份——魏三絕。 衛從容坐在小塌上,并未理睬魏三絕,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床上。窄小的榻上躺著個男人,皮膚青紫,面色卻蒼白至極。衛從容定定地看著那個男人,像是要將他的五官用雙眼描摹下來記在心間一般仔細。而魏三絕的神情在看到躺著的那個人之時,便從原本的憤慨轉為了惶恐與悲痛。 “死了......” 他渾身都在顫抖,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不公,又像是剛從冰天雪地里回來似的:“他死了?!?/br> 這三個字帶走了他所有的力量,魏三絕雙膝一軟跪坐在了地上,他滿額是汗,青筋爆出。 “嗯?!?nbsp;衛從容應了一聲,他輕聲道:“九獻死了?!?/br> 鏗鏘一聲—— 魏三絕抽出了子母刀,架在了男人的脖頸之間,他雙目赤紅,絕望地問道:“他為何會死?” “為我擋了一箭?!?nbsp;衛從容的態度十分平靜,就好像死去的只是他的一朵澆灌已久的花一般,甚至連對威脅自己生命的刀也全然沒了反應。 若此時仔細看,定會發現他的平靜漠然已經成了麻木,眼中也空洞洞的。男人像是具行尸走rou一般端坐在這里,而主宰他思想的意識早已飛到了遠方。 “......他那樣愛你,為什么.......” 魏三絕像是再也找不到話來說了,他翻來覆去的重復著一句,最后就連刀掉在了地上也沒有發現。 衛從容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又轉而去看床上躺著的人。心里忽然覺得十分陌生,明明是朝夕相對的一張臉,為何閉上眼、不再開口之后便如此的難看?他伸手輕輕地推了推那具尸身,發現他仍是一副乖巧等待親吻的樣子,便輕輕嘆道:“送你了?!?/br> 他指了指榻上的尸身,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