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就如魏倩羽所說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國小時是怎樣的。 要說我的國小生活,那可以說是我的一段黑歷史。 那時我不懂用偽裝來保護自己,完全就是一個邊緣人。成績平平、不會打扮、家境不好,真實的我完全被攤在眾人面前。 小時候沒想過要替家里拿獎學金節省開銷,所以我的成績向來平庸,頂多中上。而且國小時還有那該死的便服日,而我能穿的衣服也就那幾件,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家沒什么錢。 而和魏倩羽同班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場災難。 魏倩羽簡單來說,就是每個班里面都會有的那種孩子王。國小高年級的時候,她已經學會化妝、用電捲棒,還學會了怎么排擠別人。 魏倩羽向來看我不順眼。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討厭我,或許是因為我俗,也或許是因為我窮。她是班長,負責保管我們班的冷氣卡,里面大概存了兩、三百塊。在我們快畢業的時候,冷氣卡不見了。魏倩羽不愿承認自己的疏失,反而對全班嗆聲,說一定是有人偷走冷氣卡,還當著全班的面對我說:「許諾,你的嫌疑最大?!?/br> 即使后來找到冷氣卡,發現只是掉到魏倩羽自己的餐袋里了,她還是堅持說是我做賊心虛,才偷偷把冷氣卡還回去。 就這樣,直到畢業,我都被冠上了小偷的名號。 全部都是魏倩羽搞的。 對,災難。 我這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就只有被欺負的份,甚至還無權反抗。 所以我決定了,未來我一定要讓自己脫胎換骨。 哪怕是靠謊言去建構。 * 有句話說,「冤家路窄」。 今天,我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境。 走出女廁,我竟在洗手臺遇到正在補妝的魏倩羽。 嘖,有夠衰。但我也不可能不洗手,只好硬著頭皮走到她旁邊,扭開水龍頭。 透過鏡子看到我,魏倩羽馬上露出戲謔的笑容:「乖學生,你裝得還開心嗎?」 我沒有抬頭,逕自搓洗著雙手,「我不想跟你對話,會降低我的智商?!?/br> 「哼,沒有其他人在,就乾脆不裝了是嗎?」她不屑地鼻孔噴氣,對著鏡子涂口紅,「你到底是多沒自信,才這樣裝模作樣???」 我關上水龍頭,嘆了口氣,「你又是多沒自信,才在臉上涂這么厚的粉???」 說著,我伸手用溼答答的手指抹過她的臉。她的臉上馬上出現一截色差。 「干,白癡喔!」她尖聲叫著,連連向后退,「你干么啦!」 我甩乾手,用衛生紙擦掉手上沾到的那層粉。 「哇,你這樣真的比較美耶!」我笑盈盈地看著她,用浮夸的語氣稱讚道,就像平常演的那樣。 忽然,她一個箭步朝我衝過來,我還來不及躲開,她的巴掌就已經朝我臉上招呼。 啪!清脆地一響,她毫不留情的巴向我的左臉。我被打到眼睛,不由得泛淚。 「這樣就哭?」魏倩羽再次舉起手,「又要開始演被害者了是吧?」 還沒反應過來,她又一掌呼了過來。 「有尹尚言罩你,你現在很囂張了是不是???」魏倩羽笑得扭曲,「你現在連別人的男人都想偷???我跟你說,尚言他是我的——」 不等她廢話完,我一抬腳往她的下巴踹上去。 幸好我柔軟度夠好,不然要是踢到她的胸就尷尬了。 大概是痛到說不出話,魏倩羽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兀自在那哀號著。 「同學,表情不要這么恐怖嘛,你粉底涂那么厚,這樣容易裂開喔!」留下這一句話,我馬上一溜煙跑開。優良學生許諾可不能跟人打架還被發現。 「許諾!你給我走著瞧!」身后,魏倩羽還在哀哀叫著。 我快步走過沒人的走廊。一旁的樓梯間卻傳來了一陣竊笑,而且聲音還不小。 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我決定予以無視,直接掠過。 突然,一隻手從我腦后抓住我的馬尾?!概?!」我的確清楚聽見了自己額上暴出青筋的聲音。 我撐起優等生的微笑轉頭,「同學,請問有什么事嗎?」 「噗哧!」那非常不會看狀況的傢伙忍不住偷笑,「還同學咧,明明平常都叫我尹傷…痛!」 我不動聲色地踩了一下他的腳。非常,用力。尹尚言于是吃痛地喊了聲,而我則是露出了勝利者的燦爛笑容。 「嘖,雙面人、虐待狂......」 我再次抬起腳。 「對不起?!顾R上立正站好。 我雙手叉腰、兩腳開開,氣勢十足地站在他面前質問道:「喂,你老實說,你剛才全都看到了吧?」 「嗯?你是說女神許諾被賞巴掌的部份?還是女神許諾抬腳踹人的部份?」 「你這不是全看到了嗎!」我大喊,「你是不會出來勸架嗎???」 他痞痞地笑了,「難道我要走出來說什么,『你們不要為了我爭吵』之類的嗎?」 「感覺好渣?!刮铱粗?,直言說道。 「誰渣了,我可是純情少年?!拐f著,他還煞有其事地撩了下頭發,雙頰微紅地看向我。忽然,尹尚言的視線在我臉上定住,他的臉還不斷靠近我的。 我向后倒退,「你干么?」 「……呃,你在哭嗎?」他盯著我微微發紅的眼,有些慌張地問。 「欸……?」我伸手摸摸臉,臉上傳來一陣熱辣辣的觸感,我旋即想起剛才被魏倩羽打到眼睛,眼淚不由自主地飆出來的事。 才正想解釋,尹尚言就已經拉著我到樓梯上坐下,接著便霸道地把我的頭往他肩上按,「我的肩膀借你靠?!?/br> 「……呃,喔?」我無言,這個尹傷眼裝什么帥,誰說我需要你的肩膀了??!無奈他強而有力的手正壓在我頭上,我想溜都溜不開,索性就這樣偎依著他的肩放松。 「哭吧?!顾f。 「我沒有要哭?!刮移v地嘆息。 或許他說得對,我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已經好累、好累了,卻還是會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明明很渴望他人的溫暖,卻又拉不下臉接受別人的好意,因為我必須是最堅強的許諾。 但是,像這樣享有他霸道的溫柔,好像也挺好的。 靠著他的肩,我的嘴角抿起笑意。 「咳哼!」突然,他夸張地清了清嗓,「許諾,我這樣寬宏大量地出借肩膀,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 「……蛤?」我抬頭瞅著他。這才是他的目的嗎! 尹尚言紅著臉,眼睛不知道在看天花板的哪里,遲遲不肯面對我。 「……你要我怎樣?」我慢慢從他的懷里退開,而他則不要臉地開口,「答應我一個要求,可以嗎?」 「你先說你要干么?!刮曳纻渲?。 而他則是轉了轉肩膀,好像剛才我躺那一下下讓他肩膀痠痛似的。接著,他猛地撇頭,笑嘻嘻地對我說:「讓我去你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