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后冥婚后_第70章
夏九歌的眼神淡漠無神,白簡的臉上則是籠著一層憂郁,手中的劍都提不穩。 “在你們要將妖物趕盡殺絕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殺死自己?”楚謹言說話一貫不客氣,她的視線在夏九歌和白簡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看出些許端倪來,舔了舔唇,她又媚笑道,“白簡,你不忍心了?做不到像夏九歌一樣冷硬無情?是當初巫妖大戰時候背叛妖族,給你留下了陰影嗎?” “夏九歌,你當初為了妖族復仇,現在是把對妖族的愛轉換成了無限的恨了?數千年的時光,你們的身份倒置,真是好笑啊,看來時間的確有改變一切的可能?!?/br> “涂山言?!毕木鸥璧哪抗庖粍C,手中的太昊劍直指九尾狐。 “完蛋了,我現在妖力散盡,不會是他們的對手?!背斞钥鋸埖睾傲艘宦?,退了一步到盛清如的身后去,她瞇著眼笑道,“當時還想著得到了女媧之心修復九尾呢?誰知道現在只剩下一條尾巴。清如啊清如,要是這條尾巴斷了,我就沒命了?!?/br> “結陣?!毕木鸥璨焕頃斞缘逆倚?,冷著一張臉下了一道命令。 沖突遲早都會到來,只不過沒想到會有這么快。白簡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猶豫的神情,她倒提著手中的長劍,嘆聲道:“有必要這么做嗎?”與妖皇的一戰中,夏九歌忽然間心性大變,要對僅存的妖族趕盡殺絕。難道是東皇自封入東皇鐘刺激了她?白簡對東皇始終是不信任的,當初西皇村就是東皇騙了她,誰知道之后會不會有做手腳?東皇與她的仇怨已經過了數千年,難道真的能夠在時間中消退嗎? “千人血祭開啟大陣,這一切都是因為妖族的貪婪,因為妖皇的野心。誰知道后世會不會出現另外的妖皇?我們走的都是一樣的路,只要將妖族徹底滅絕了,不久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嗎?”夏九歌嗤笑了一聲,又繼續道,“到了那時候,我也會自戕,把這條命還給妖族?!?/br> “天道自有定數,你怎么不現在自盡呢?”季喻川翻了個白眼,越看夏九歌越是覺得不順眼。當時在巷子里救了她一回的女道者,不該是這個模樣。 夏九歌冷笑道:“你們之前是站在人這邊的,為什么現在要維護妖族呢?” “我們從來沒有站在人族這邊,也不曾站在妖界這邊?!笔⑶迦绨櫫税櫭?,“我們只是希望一切順應天道,所有逆天之行,諸如妖皇開啟太古天庭、妖監會將殘余妖物趕盡殺絕……都有違天道自然之旨?!?/br> “看來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毕木鸥桧耸⑶迦缫谎?,“那便動手吧?!彼纳駪B極為輕松,像是指引手下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跟隨她來此的道者都是她的親信,在妖監會中,到底也是遵從強者為尊之法則的,她同樣是前任會長的徒兒,有資格坐上會長之位。原先有不少的其他聲音,但是在她親手斬殺了妖監會囚牢中的妖物后,大部分的人都心服口服。 她不是妖,在那個時代,是被稱為“神”的存在。但是他們意識不到,神與妖原本就同源。當初的太古天庭,就是妖族的天庭、妖族的神界。 “我原本以為她們在妖皇之戰后,是個美好的開始,也是一切禍亂的終結?!奔居鞔▏@了一口氣,她看著眼前的一群道者,眸光中滿是憐憫。她會幫人、救人,但是讓她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的“大義”,很抱歉,在這點上她沒有那么大度、豁達。面臨著逼上家門的人,她不想聽那些大道理,只能夠選擇放手一搏。 “‘我以為’是最要不得的三個字?!笔⑶迦缡媪艘豢跉?,她抬起頭看忽然間變得陰沉的天色,那厚重的陰云就像是她的心情。道者在夏九歌的命令下動了手,楚謹言一個人可以應付那些個變化,而她則是要全心全意對付著夏九歌和白簡。明明不久前還并肩作戰呢,誰能料到了這種結局呢?青色的劍芒像是初生長的嫩綠葉子,只不過在遇到了火光時候立馬就變得焦黑。在神凰之火下,別說是青木之靈,就連白簡的真金之堅,也會融化成一灘液體?!吧窕酥饘δ銈冇锌酥谱饔?,你們沒必要在這里白費力氣?!钡搅诉@時候,盛清如依舊是不想下殺招的,只不過她的仁慈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攻擊。 像是細小的鞭子抽在了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灼燒著面部的肌膚,盛清如伸出手撫了撫面龐,淡淡的青色中還有一抹血痕。她的眸光一沉,怒氣隱隱浮現,無弦之弓上的長箭如火焰燃燒。嗖嗖嗖幾聲響,面前便是一片誰都沒辦法跨越的火海。 聽到了各種凄慘叫聲的時候,盛清如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的顫動??墒撬囊活w心卻是填滿了悲哀,所有的熱切被寒霜給凍結,最后又在一陣火中燒成了灰燼。她的左手還握著無弦之弓,但是右手卻垂在了身側,蜷縮的手指攥進了掌心,直到被季喻川給分開。 “這不是你的錯?!奔居鞔苊靼姿那榫w,她何嘗不是如此作想?當中最冷漠的還是夏九歌吧?她難道不知道這一次試探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嗎?所謂的妖監會精英啊,在與妖皇作戰時候都沒有任何作用,憑什么能夠消除她們呢?遇到幾只沒有修為的小妖,便以為自己可以同天對抗了嗎?“夏九歌在笑?!奔居鞔ㄅc盛清如手指交握,她的視線落在了被白簡保護得很好的夏九歌身上。 夏九歌臉上的張狂和興奮。 白簡眉眼中的隱忍和怒火。 “我覺得她是故意的?!奔居鞔ê龅亻_口道。 第077章 夏九歌對妖監會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同情心, 就算有人向她求救, 她僅僅是殘忍一笑。來到羽山是為了對付盛清如她們么?不, 她是故意將妖監會的人送上了一條死路。大片的綠草在火中被燒成了灰燼, 只有少部分人安然離開了羽山。 “她的所作所為都很難理解,未必是為了妖監會好?!笔⑶迦鐕@了一口氣,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眸光越來越沉。她贊同季喻川的想法, 夏九歌的行為根本就不能解釋, 就像——盛清如驀然地想到了在西皇村的場景, 她當初受制于妖皇令,所以做出了那些行為。那么現在呢?她體內的妖皇令真的□□了嗎?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是受制于妖皇, 而是源自于東皇的報復心? “你也想到了東皇, 是么?”楚謹言勾了勾唇,她的笑容涼薄,“他被妖皇喚醒, 之后又自我封印在東皇鐘里,他出來就是搗個亂?讓妖皇為難的么?” “我防備著東皇?!笔⑶迦绲暤?。其實直到東皇自我封印在東皇鐘的那一刻, 她都一直注意著東皇的動態。她不知道東皇是敵是友, 那位做事情向來是出乎諸人的意料。他跟執著于權力和太古天庭的妖皇還是有不同的, 如果有什么能讓他重視的,那一定是立功德成為天道圣人?!八娴淖晕曳庥×??!?/br> “可是封印能夠再解開,只要有人去?!奔居鞔☉?。 楚謹言沉吟了片刻道:“東皇的移魂之術——” 她的話音落下,場中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她們的腦海中同時浮現了一個地方, 那兒曾經是妖皇用千人血祭之所,成了一處無人愿意前往的禁地,但是那兒血祭石還立著,如果妖皇以妖族之性命來做祭品,完成自己的功德呢? “走,我們去隕石坑那兒!”盛清如面色一變,高聲喝道。 夏九歌帶了妖監會的人來到這兒,如果只是為了攔住她們—— 被困在了陣法中的望天犼聲音凄厲。 盛清如她們不詳的預感在靠近隕石坑的時候得到了應驗,黑壓壓的獸潮遠勝過當時被土靈珠召喚的。它們現出了原形,瘋狂地涌向了那塊黑色的祭石,混沌五靈陣還沒有完全消失,只要是闖入其中的妖物直接發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在之后它們自爆元神,化作了淡芒沒入了黑石內。當初消失的東皇鐘,浮現了一道淡淡的影子,就像是小說中的妖塔,漂浮在半空中。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何止是一個人發問的聲音? 冰冷的妖監會里,除了道者只有人的聲音最多。前段時間只是送來一些覺得可疑的寵物,可是現在他們推搡著自己的同類,只要稍微不順眼的便算作是妖怪,給扭送到了妖監會。一旦妖監會確認了他們是人,那不服氣的人就破口大罵,對維持著秩序的道者拳打腳踢。 夏九歌回來的時候,手中仍舊倒提著長劍。 太昊劍的青木之靈已經淡到不可見,只剩下了一層紅色的光芒,向著周邊散發著濃重的煞氣。罵罵咧咧的人看到了夏九歌這副模樣立馬就閉上了嘴,紛紛往一邊退讓,等她的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才嘟囔了一句好屁股、好腰,目光流露出幾分猥瑣來。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趕盡殺絕,退后一步不行么?為什么還對盛清如她們出手?最后葬送了多少妖監會的弟子?”白簡對夏九歌很不滿,她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憂愁。 “你這一番話同情的是人還是妖?”夏九歌冷淡地覷了她一眼,又道,“當初你背叛了妖族?!?/br> “你當初為了妖族對我動手?!边@是白簡心中最恨的事情,再過千萬年她都沒辦法遺忘。雙手壓在了桌面上,她奪過了夏九歌的那杯茶水,又憤憤道,“空桑,你要這么對待妖族么?這個世界靈力已經逸散了,根本就沒有長生之道了,你為何連最后的幾十年都要從它們手里奪走?” “那不是你的愿望嗎?我走上了你曾經走的路,你對我的影響不可磨滅呢,不就是背叛妖族么?當初在妖族之中,你不是把自己劃分為神么?西方白帝之女,你手上主掌的是殺伐,為什么還有這么多無用的仁慈之心?”夏九歌冷笑道,她身體前屈,帶著森寒之意的目光凝視著白簡,“你以前的決定是對的,妖根本就不該存在,之前的人命和禍端可不是妖皇惹出來的嗎?當妖完全消失了,人界才會平穩?!?/br> “你以為人間的動蕩是由于妖么?”白簡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道,“你變了,走出西皇村的時候你就開始變了,對付妖皇是為了順應天道的旨意,那你告訴我,現在是為了什么?你看看你的劍,殺戮之氣比主兵之刃還重,青木之靈已經完全被殺機給覆蓋了。太昊劍是主創生的神劍,它是一切的開端,而不是萬物的終結?!毖孰E落,她以為可以和夏九歌一起回到西皇村的,但是她拒絕了,她加入了妖監會。長久的分離后重聚,白簡如何再愿意分開?所以她也加入了其中。她跟著夏九歌一起屠殺妖物,將它們趕盡殺絕,她看到了不少的有情妖在無情符箓下喪命,難道這才是真正的道么? “我不想跟你吵?!毕木鸥枰姲缀喌呐庠絹碓街?,也放緩了語氣道,“我在進入西皇村之前就是這個樣子了,幾度輪回后,誰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呢?比起空桑,我更愿意你稱呼我九歌——”她伸出手,指尖貼在了白簡冰涼的面頰上輕輕摩挲。 就算當初兵刃相向的時候,她復雜的情緒中亦是有愛的存在,或許就是那愛意轉化成了恨和怨,轉換成了無限的力量。但是現在呢?冷冰冰的視線中什么都沒有,白簡還能夠分得清真情假意,她曾經真切地愛過這個人,所以在她身上喪失了愛的溫度時,便能夠立馬的警覺。覆在了她臉上的手,還是曾經的那一雙手嗎?白簡忽地有一種作嘔的沖動,她拍下了夏九歌的手,飛快地沖出了房間。 她沒有看到夏九歌那陡然變冷的面龐,也沒有聽到那一聲冷漠的譏笑。 * 躲藏在人間的妖物如果在妖監會的逼迫下聯合起來與人類對抗,那該如何?妖監會能夠足夠的力量保護著人類么?這兩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了,因為在另一個月圓之夜,它們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只知道瘋狂地趕到血祭石處。 這兒曾經有一道妖界大門,是被夏九歌用鮮血作符給關上的。 另一世界的妖物是自在的,它們不用在人間,雖然是永遠的沉淪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