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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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棵榕樹卻不似平常那般中正平和,隱隱透出一股邪意,樹身色澤沉暗,樹冠卻太過鮮艷博大,不甚協調。 那個從榕樹后面探出半個腦袋的白影,正是這棵榕樹的寄靈;說是靈,卻沒有一般生物的靈智,而是怨念惡意集合而成的邪靈,形如鬼魅,倒更像是遭人厭惡的鬼祟。 擅于鎮邪術法的修士們將這種寄生于樹的惡性寄靈稱之為障目。 這只障目又不同于池子里那怪模怪樣的鱗面,白影飄飄,無根浮萍似的,那看過來的卻分明是一張人臉,還是一張不過總角的孩童的面相,只是眼中沒有眼白,只剩兩顆黝黑的瞳仁,嘴唇也泛著淡淡的紫,膚色蒼白,鬼氣森森。 鐘離晴瞇著眼睛看去,那只障目仿若無根的腳下卻連著一條條紅色的血線,蜿蜒著連入了那棵榕樹的樹根,虬結交纏著,也不知是這樹根牽扯控制著障目,還是這障目掠奪著榕樹的養分為己用。 看這架勢,定是有人用未成年的孩童血rou埋在這榕樹根下,長年累月,這孩童的冤魂便與榕樹化為了一體,成為了寄靈,而從這榕樹反哺的血氣來看,這孩童是被活活封入樹根底下,徹底抽去了血rou,吸食殆盡,才能化出這般有如實質的怨恨。 也不知是誰的手筆……不管目的何在,還真是泯滅人性。 無怪乎那中人說起過這座院子不太干凈,能養這么久的障目,哪里還能容得下活人? 鐘離晴瞇了瞇眼睛,收起了不合時宜的唏噓,一臉凝重地抬起手,手中攥著一張清靈符——但是至少有一點能肯定,這與榕樹渾然一體的障目不好對付。 嘖,她這個還未到煉氣期的人,既要對付這怨氣滔滔的障目,還要小心那池子里虎視眈眈的鱗面,還真是不輕松。 “對面看戲的姑娘,煩請搭把手,否則弄臟了這池水,殃及你府上的水源,可就不美了?!焙鋈?,鐘離晴轉頭朝著西面的院墻揚聲說道。 隨著她話音才落,一個纖細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在墻頭,也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正是傍晚時分有過一面之緣的鄰居,那個氣質優雅的女子。 “閣下過謙了,我看你一人就能將這兩只怪物收服,又何須我多此一舉?”被鐘離晴點破了自己的存在,那女子便現了身,只是輕飄飄地推脫著,也不知是真心假意。 “二十個靈幣?!痹谀桥硬粸樗鶆拥匚⑿r,鐘離晴又輕輕地補充道,“外加十張白銀符箓?!?/br> “成交,”女子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纖指并指成劍,指向無聲咆哮發出音波震蕩的障目,“樹上的歸我,水里的歸你?!?/br> “……好?!笨此饝乃?,鐘離晴突然便有幾分后悔——早知道白銀符箓搶手,卻沒預料到這么容易便能說動她出手。 ——早知道就說五張了。 都說無功不受祿,那么受祿之后自然是要使力做出幾分功績來的,否則也就愧對這份報酬了。 雖說鐘離晴原先并沒想著能夠拜托這位住對門的鄰居收拾掉這障目和鱗面——本來么,她既然敢買下這宅子住進來,本身也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如今不過是秉持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有助力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先請那位筑基期的姑娘牽制住障目,自己一門心思將那水里的鱗面解決了,然后再騰出手來對付那樹中鬼。 這樣也能節省下精力來應付之后的事——無論是將這宅子賣給她的中人,還是這位莫名出現的鄰居,在沒有弄清楚她們接近的目的以及與這兩只怪物的關系以前,鐘離晴都是保持著萬分的警惕,將對方當做敵人看待的。 事實上,在她心里,這世上的人只分為三種——阿娘,旁人,敵人。 阿娘給了她全部的情感,也是她唯一放在心里的人,至于不相干的旁人,如過眼云煙,不必放在心上;而對待敵人,除了殺死對方,沒有第二種選擇。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將筑基期的實力隱藏在煉氣中期水平的姑娘,又或者是太低估了筑基期修士的神通,本以為她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只簡單出手,最多也只能將那障目阻攔圍困一陣,卻不能對付它。 萬萬沒想到,那姑娘答應了她的報酬,微一頷首便輕飄飄地飛向院中那棵大榕樹,慢騰騰地豎起一根手指,指尖躍動著一撮靈性十足的火焰,竟然是黑色的。 那火焰仿佛是在跳舞一般,妖妖嬈嬈地在她的指尖頂端扭曲著,若即若離,卻始終不曾脫離她的掌控,等待著指令——這也意味著她對火焰的cao控達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而那一縷黑色的火焰,看著無害,卻流瀉出一股子陰冷深沉的氣息,那本還陰測測盯著鐘離晴這個方向的障目忽然驚叫一聲,轉身就要撲入榕樹中,順著那樹根脈絡融入地下逃脫。 “去!”說時遲那時快,就聽那姑娘一聲嬌叱,指尖的黑焰便像是得了令,倏地飛射出去,直逼向那障目的眉心,幽幽暗暗的,卻像是要將它連著那棵大榕樹都灼燒殆盡似的。 ——地獄黑蓮。 鐘離晴一下子就認出了這縷火焰的品相和名字,縱然眼界高遠如她,也不由得贊嘆這位鄰居的好運氣。 火為五行屬之一,天地間有自然之火,同樣也有著特別而稀少的異火,諸如三昧真火,青離丹火等等,都是屬性極為厲害的種類。 這地獄黑蓮自然是異火中的一種,而且是殺傷性十分巨大的毀滅類異火,算是異火中品階最為上乘的其中之一,放到任何一個擁有火系靈根的修士手中,都是夢寐以求的天賦。 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可不簡單吶。 既然這位鄰居這么賣力,她這個正主也不好再磨洋工瞎耽誤了。 鐘離晴挑了挑眉,指尖夾著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幽幽地看向那已經有大半個身子從水中爬出來的鱗面:“丑東西,難道沒有覺得身上有點癢么?” 那鱗面自然聽不懂她的話,只是躍躍欲試地扒拉了一下爪子,齜了齜牙。 獸類的直覺要比人類靈敏得多,它能感覺到這個站在石桌上的兩足蟲身上散發的氣息遠遠不如那個指尖飄著黑色火焰的兩足蟲,趁著那樹中鬼與對方纏斗的時候,快點把眼前這個吞下腹中,化為血rou和力量,那它也就有了更多的底氣,不說逃跑,就算是與那個使黑火的兩足蟲斗上一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鱗面的頭腦很簡單,還維持在獸類最原始的思考層面,迅速判斷了一下形勢,它二話不說,就要朝鐘離晴發動進攻,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指間夾著的那張淡黃色符紙已經飄了過來——看似慢吞吞的不著力,實則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到了池塘里。 還沒等那只鱗面反應過來,只見池中的水波像是著了火似的,沒錯,真的就是水中摻了火油似的,被引燃的東西一勾動,“刺啦”一下竄出了火星子,并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席卷整個池面。 那火蛇來得迅疾而洶涌,張開嘴巴猛地撕咬住那只鱗面半邊留在水中的身子,在它嘶叫著費力往岸上掙脫爬動的時候,不依不撓地舔食著它的表皮,在上面留下煙熏火燎的焦黑,本就疙疙瘩瘩的外皮顯得更丑陋了。 但現在不是關心外表的時候,生死攸關,那鱗面也顧不得討伐那個害得它被火灼傷的兩足蟲,只一門心思想著擺脫這火焰的侵襲,那不甚靈光的腦子轉了轉,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池子里逃去——水能滅火,往池子里逃總沒錯的。 如果這個鱗面不是只怪物,而是聽得懂人言,鐘離晴又不是那么冷漠寡言的性子,那么一個精通物理與化學的理科生在得知了這鱗面的打算以后,大概會好心地為它科普一下——熄滅火焰的原因從來不是水,而是降溫與空氣的隔絕。 所以說,這只鱗面不逃出池面拍滅身上的火焰,反而進到水里,不啻于是在自尋死路,畢竟,那張火烈符引動的,是這池子里的易燃物。 若是這只鱗面記憶夠好的話,應該能回想起最早些時候,鐘離晴在池邊喂給那些錦鯉的魚食兒;那些可不是簡單的谷物,而是用火蒺藜粉和甘芥藤種子搓成的小碎粒。 只要抓上嬰兒拳頭那么一小把,添點兒引燃的信兒,再加上那么一丁點兒的火星子,就能燒掉這整座兩進的小宅子,更別說鐘離晴方才不要錢地撒了一個食盤的量,大都被那些貪吃的錦鯉吞進了肚子,而那些錦鯉則又有一部分被鱗面囫圇地吞下,也就是說,那大部分易燃的碎粒,全都在鱗面的肚子里。 那張火烈符是符箓師們煉制的銅級法符之一,溫度要略高于自然生出的火,價格低廉又好用,常被拿來對敵偷襲,奢侈些的,也會被非火靈根的修士用作野外生火的工具。 現在,卻是覆滅那只鱗面的導火索。 隨著它潛入水中的動作,纏繞在它身上的火蛇越來越粗壯,那溫度高得嚇人,不僅能聽見“噼里啪啦”灼烤骨rou的聲音,更能聞到一股焦糊的臭味。 池面上騰起火焰,不一會兒,竟是將這池子都蒸干了一半。 鐘離晴面無表情地看著,直到那鱗面痛苦的哀嚎戛然而止,干了大半的池子里漂起一具焦黑的尸體,和著無數或烤熟發黑或奄奄一息擺著尾巴撲騰的錦鯉,看起來倒是有些凄慘荒涼了。 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掉那只鱗面的鐘離晴毫不在意地轉過臉,看向同樣在一瞬間就結束了戰斗的那位鄰居小姐——與她不同的是,盡管對方使用的是比她的溫度還要高上千百倍的地獄黑蓮,可是造成的傷害范圍卻控制到了最低,除了那棵榕樹前人形的一片黑灰,再無其他,就連樹葉樹根都沒有傷到半分——實在是精準到可怕的控火力。 嘖,只是可惜了那只障目的軀體,本來還想解剖看看是什么構造,沒想到這地獄黑蓮如此霸道,竟是燒得只?;伊?。 想來,若不是要留下證據告知鐘離晴,這位鄰居能夠讓一點灰都留不下來——莫名的,她就是有這種感覺,頓時又將這位鄰居姑娘的危險程度拔高了三成。